亦兰觉出他不同往日,偷瞥了他几眼,“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
“我是来贺寿的,结果却打了人,惹得人家不快。”亦兰说着咬了咬牙,“我是看不惯展英,不过我也不想让展老太公不快。”
海辰取出自己的帕子为她扎上伤口,“你以为她们真会让展老太公知道这件事?”
“不会么?”
“展家世代书香,礼义为本,展老太公纵然再疼爱展英,也不会是非不分。她们要真敢告诉他老人家,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亦兰听说,心下稍安。
海辰望着她一笑,“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有怕的时候。”
“一个人能有几个八十?要是为了这件事坏了人的心情,我心里也是过不去。”亦兰抚平大袖袖管,站起身整理着裙摆。
海辰暗叹了一声:连亦兰这样不通世事的人都知道的浅显道理,展英却视而不见,一味只求自己痛快。要是日后娶她为妻,不知会为自己得罪多少人,生出多少事来。海辰庆幸自己遇见了亦兰,早一步定下心意。亦兰不知他心中所想,只看他眸中显得古怪,低头便又是一番搜寻,“还有哪里不好么?”
海辰回过神来,连连摇头,“没有,很好很好。”亦兰听他赞赏,脸上漾出笑意,“对了,你刚才让我等你,是为了什么?”海辰眸光一黯,本来他是想得她一句话的,可现在……“没什么,只是问你何时回狼山,路上怎么走,要不要带什么东西?”
亦兰才刚翘起的唇角又再次抿紧,他就这么想她回去么,赶着就要送她东西好让她路上用了?“再过两日,有我二哥和二嫂照应,不用什么东西了。”海辰看她冷了下来,心里也不太好受,“这两天我有急务,或许不能去送你了,你……你自己一路小心。”亦兰攥紧了手指,才刚扎好的伤口又隐隐生疼,“公务要紧,你不用来送了。”
逸寒直到晚上快开席时才来道贺。见过展家众人,他同海辰点一点头后坐到了翎瑚身边。翎瑚等了他一日,见他这时才来,心里不快道:“怎么这么迟?害我一人在这里干坐一日。”逸寒在桌下找到她的手轻轻握在掌心,“总之是有事,回去再告诉你。”
“你说不好就不许上床。”翎瑚声音轻,手上重。
逸寒任她反转使力,“憋了一日的力气都使我这儿了?”
“不使你这儿使谁这儿?”翎瑚瞥一眼呆坐着的亦兰,“你妹妹我又打不过,只好等你来了。”
逸寒这才发现亦兰古怪,稍稍倾身向她道:“亦兰,怎么了?”
亦兰身子一跳,看着逸寒愣了大半天,“寒哥哥,你来了?”
“怎么,坐傻了?我来了都大半天了。”说着逸寒又向翎瑚道:“我交给你的时候可是个好妹妹,怎么半天工夫就把她给变傻了?”
翎瑚还没开口,亦兰先道:“不关她的事,是我……我想着要回去的事。”
逸寒眉心一动,“你还要回去?海辰没对你说么?”
“说了。说他不能送我,还问我路上要什么东西不要。”
逸寒与翎瑚对视了一眼,稍加思量,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翎瑚却是不知关键,“三哥如今也有些颠倒了。待会儿你别跟我们的车回去,让他送你回去,说不清楚就别进家门。”
逸寒紧一紧她的手,“糊糊,或许他另有苦衷。”
“有什么苦衷?难道还想反悔娶别人?”翎瑚的目光扫到展英所坐一席,见她叽叽咕咕地对人说着什么,眉头就是一蹙,“他要娶了这人,可别想让我认这个三嫂。”
逸寒看看一脸莫名的亦兰;又看看一脸认真的翎瑚;再看看隔了几桌一脸关注的海辰,摇头不语。翎瑚急性,海辰又太磨蹭,赶上眼下这个关键时候,亦兰以后也不知会有怎样的结果,唉……
第58章 胡搅蛮缠
“什么;”翎瑚顾不得自己仅着小衣,一下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呆呆望着逸寒;“你要带兵出征,”
逸寒放好衣物;拉开被子揽她入怀,“事出突然;三日后就要开拔。”
翎瑚仍是不敢相信;“他……他怎么会,怎么敢;”
“他就这么做了;而且比我们预计的早得多,还未除服就已带孝亲征。”
翎瑚贴着逸寒坚实的胸膛,身上有些打颤,“会不会是传错了消息?这么着急,可一点儿也不像他。”
“也许是他等得太久,再也等不及了。”逸寒感叹了一声,为翎瑚掖好颈肩处的被子,“他已奇袭攻下了翼城和相邻的顾城,要是再攻下裕城,那么上回换他回齐的三座城池又将归齐,北边的命门也会大开。”
翎瑚颤得越发厉害,她抱紧逸寒,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去,“逸寒……”
逸寒轻吻她发心,“这一仗势在必行。糊糊,乖乖的等我回来。”
“我不要。”翎瑚想起祈枫百步穿杨的箭术,想起逸寒中箭后苍白的脸色,贴着他的心跳越发急促,“我不要同你分开,我要同你一起去!”
“我也不想离开你,”逸寒不断轻抚她的背脊,低低哄她道:“不过军中规矩不可改,再者刀剑无眼,万一伤了你怎么办?”
翎瑚不听,埋首吻着他胸前伤痕,“那你呢?你身上这么多伤,要是再伤几处,我可怎么办?”逸寒捧住她的脸,双眸如同一潭玄水,抚慰着她焦灼的心灵,“糊糊,你就这么看不起你夫君?”“那你也不是看不起我?就算上了战场,我也不会让人伤了我,更不会让人伤了你。”翎瑚打定主意,眸色坚定,“我要看着你才放心。你要再阻我,我就去同父皇说。”
逸寒对着她的眸,他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也知道她说的出做得到,即便是文璟帝,恐怕也难以拦阻。“糊糊,如果你我一同出征,军中将士会如何想我这个大将军?未行军,心先乱,到时如何上阵杀敌?”翎瑚知道这的确是个关键所在,卯足劲想了半天,终于兴奋地直起身,将原先掖好的被褥完全打散,“你怕人知道,我就装扮成个小兵不就得了?既能跟着你又不引人注意,两全其美!”
她兀自沾沾自喜,逸寒的眸光已全落在那呼之欲出的丰盈上。这还叫不引人注意?“糊糊,你再装扮也不会像一个小兵,还是乖乖等着我的捷报为好。”“不好,不好,不好!”翎瑚迭声不依,“你没看过装扮怎么知道不像?等着,我弄好了给你看。”
她围着被子一下蹦下床,令床上的逸寒春光大泄。逸寒看她四处捣腾,哭笑不得,“糊糊,你这可有些死缠烂打了。”翎瑚在镜前回眸,“你那时不也对我死缠烂打吗?一报还一报,别想撇下我!”
第二日早朝,群臣收到战火消息,有主战的,有主和的,在听说文璟帝要派海辰与逸寒出征后,又是有人赞同,有人反对,直闹了两个时辰,文璟帝才揉着发涨的额角到后殿单独召见海辰与逸寒。海辰早已在殿外等候,听到传召便即入内;逸寒却不是一人而入,他的身后跟着个皮肤黝黑、身材纤瘦的侍卫。
文璟帝抬眸看见便是脸色一沉,“你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么?还不退下!”那人像是没听见,仍是埋首不语。文璟帝看向逸寒,“这是你的人?”逸寒张口欲言,那人却先他开了口,“我是他的人,也是父皇的人。”什么乱七八糟的?文璟帝一拍桌案,“你到底是谁?”那人抬头,粲然一笑,“父皇,是我呀,锦平!”
文璟帝瞠目细看。翎瑚原本的雪肤已变的墨黑,只一对眸子熠熠生辉,“父皇,你也认不出我了么?”
“你……你……”文璟帝对着她煤炭似的黑脸膛,不知该哭还是笑,“胡闹!还不去洗了脸来?”
“我哪里胡闹了?连父皇都认不出我,军中人等就更认出我来了。”
一直未出声的海辰看向这个无所不为的妹妹,“你要那些将士认不出作什么?难道你想……”
逸寒代翎瑚颔首,“是,她就是要跟我们同去,怎么劝都不听。”
文璟帝的头胀痛欲裂,“锦平,你还嫌朕的烦心事不够多么?不能为朕分忧解愁,尽想着添乱!”
翎瑚咬了咬唇,扑倒文璟帝膝下,“父皇,锦平不想添乱,锦平只是想‘木香花开,锦绣连绵’,若是锦平跟着去,一定能为大周带来连场胜仗。”文璟帝双眉结拢,“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朕看你不过就是私心作祟。”翎瑚被父亲一下点中心事,支支吾吾道:“父皇,锦平是有私心,不过也有对父皇的孝心和对大周的忠心,所以于公于私,锦平这一次从军都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的。”
“是么?除了能让你缠着逸寒外,朕可看不出有任何好处。”文璟帝接到破城战报后一夜无眠,今日又听朝臣纷争了半日,心绪十分烦乱,“你若真想对朕好,就快些下去洗了这些黑乎乎的东西,再要作此打扮,就给朕待在你的公主府里,送行也不必去了。”
翎瑚生就的百折不挠,她也素知文璟帝的脾气,这时候便不再多话,只用膝盖挪着跪到一边。文璟帝想要挫一挫她的脾气,见她如此也不理睬,只管与海辰和逸寒商谈出征事宜,不知不觉中就去了大半个时辰。“嗯,这样很好。”文璟帝向逸寒点一点头,又向海辰道:“蓝祈枫是头一回出征挂帅,你也是。可不许输给他!”海辰躬身答应。文璟帝叩了叩桌案,思绪又转回角落中人身上,“锦平,还没想通么?”
翎瑚从没这样长时间的跪过,双腿发麻有如万蚁咬噬。她强忍痛楚看向文璟帝,“锦平想不通。”
“该说的道理,朕想你心里都该清楚,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就是清楚才想不通。我到了那里既不生事,又能照顾逸寒,还能为大军带来好运,为什么不让我去?”
“胡搅蛮缠。”文璟帝刚刚舒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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