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怔,笑了:“什么鬼话?有意思!”
谢福儿见他表情舒展了,松了一口气,茶肆里面传来一阵喧哗,一群穿着富贵的家丁簇拥着个尖嘴猴腮儿的珠冠紫袍男子朝外走,沿路赶人踢桌的给主人开道,引得其他人侧目怒视,又不敢吱声,只得纷纷快速搬桌挪位,好不热闹。
一名老人领着个弱女移得慢了点儿,一家丁凑上去一掌拍桌:“呀嘿!竟敢不动!两头猪啊!”说着就要来掀桌。老者苦着脸:“这就挪,这就挪。”
那弱女是个十三四,长得白白嫩嫩,紫袍猴腮男眼一亮,上前一个爪子贴人家脸,一边揉一边回头骂家将:“骂那老头儿就好,美人是要摸的。”
皇帝凝住那男子,岿然不动。胥不骄加快两步,低声说:“是逊矍王。”
这货没别的爱好,爱少女嫩妇在皇亲圈里是出了名的,越小越爱。
谢福儿一愣,太子死党之一,双胞胎王爷里的弟弟?哎,龙生九子,历来王爷里总得有个风度翩翩正人君子迷倒万千少女的大众情人,又永远得有个走猥琐流路线还不亦乐乎的宵小之辈。
谢福儿看不过去,小萝莉都被摸哭了,见皇帝沉着一张脸,估计也看得心烦,想要去打圆场,皇帝将她暗暗一拉:“干什么。”
谢福儿都快急死了:“去说说啊,逊矍王鱼肉百姓,也是丢皇上的脸啊……您放开我,快点儿……您瞧瞧,亲王的手都快摸到那女孩的衣襟里去了。”
“摸摸,又不掉块肉。”皇帝搞不懂谢福儿是怎么想的,摸一下怎么了?顺便也把握在掌心的小手抠了两把,又放在袍子里揉了揉,以此来证明:“你瞧瞧,你看掉了肉吗,这不挺好吗?”
谢福儿风中凌乱。
逊矍王摸完了民女小嫩手小嫩脸儿,甩开爷孙俩,满足地带着下人扬长而去。
皇帝忽然开口:“不骄,两弟兄现在的宅子在哪儿?”
“该是在城南的牌楼街。”胥不骄一愣,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皇帝宽袍内将谢福儿的手拽得一紧:“想去亲自拜会拜会。”
胥不骄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失色:“这不合适啊皇上,已经有人在盯着了,哪儿能劳烦皇上亲自操这份心!”
“叫谢令侍陪我即可。”扬刀跨马、战场都上过的天子,怎么会连个微服私访都磨磨唧唧犹犹豫豫?皇帝不由人。
“那不骄也跟上?”胥不骄垂死挣扎。
皇帝摇头:“你的样子,化成灰两兄弟都认得,倒是对我不熟,尤其这小的,都没见过我两次,还在大殿上隔着远。”再不废话,拉了谢福儿就跟在逊矍王屁股后面。
胥不骄像热锅上蚂蚁都快焦死了,又不敢违逆圣意,等皇帝再不会转头了,叫上禁卫暗暗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夕颜的地雷
第29章男色
牌楼街,向阳道这边云集一排红瓦高宅;主人以王侯显贵居多;是京城出了名的豪宅聚集地。
两王同住一间府邸;中间划了一道粉墙;带着自己的妻妾儿女,一个住前院;一个居后院。
别说堂堂个亲王家了,就连拜访一般地主员外家也得提前递个拜帖,看看主人有没有空;愿不愿意见客。谢福儿只当进不去,没想到这皇帝还有点鬼本事;亲自上阶;叩了门环,跟门子说了两句。
门子进去通禀后,回来说:“我家逊矍王有请。”
僮仆把两人迎进王府,直到会客花厅,斟了热茶,端了糕点。
逊矍王不消一会儿已经换了套家中便服,出来迎客,先冷着脸站在门槛前上下将来人打量了一遭,然后才露出笑意,叫侍僮闭上门,跨槛拱手:“就是这位郎君,想要征询白龙山铁矿一事?”
皇帝坐在喜鹊登梅太师椅内,站都不站起来,像个大老爷:“是。”
平时来王府结交的人不少,哪个不是恭恭敬敬地像孙子见爷爷?
逊矍王见人单枪匹马杀来本就觉得不一般,现在一看,不单衣着贵重,气势也不凡,见了皇亲还能不动声色,肯定是真有家底、见惯了大场面的人,态度又和善了不少,还是保持警惕,先笑:“这位郎君是哪儿听来的?咱们兄弟可是皇室人,当朝天子是本王的堂哥,哪儿能做有损皇上的事!”
矿产是国有资产,只有朝廷才有权开采征用,私矿是违法的,虽然正在找有钱富商合作,但都是暗中进行,找的都是靠谱贴心的,这种突然摸上来的,谁知道是什么人!
皇帝摸摸鼻子,笑笑:“在下长年七行八业地讨生计,什么门路摸不着?只要有腥,我的鼻子就灵了。我与京中达官贵人时有合作,有些还是圣上鼻子下面的人,但生意见不得光,行业规则,不便多说。老话说仁不带兵,义不行商,你不仁我不义,才能赚大钱。中间渠道怎么来的,不重要。”说着递过袖口内一柄玉牌。
逊矍王接过来一看,确实是京中一名大官的携身物件,更加放下心。
谢福儿佩服皇帝挺会装,一口行话说的顺畅,把一个亲王骗得团团转,扑哧一笑。
这一笑,出了声,两个男人望过来。
逊矍王闺房中经常情趣扮演,叫姬妾女扮男装助兴,这方面眼光远比一般人犀利,目光凝在谢福儿白嫩脸蛋上,笑得色迷迷:“叫什么?”
虽然穿男装,胸脯不明显,走的是男步,但皮肤细白,肩腰纤窄,没喉结,一眼就瞧出是个男袍女身。
皇帝意味深长盯着这个皇族内的堂弟:“敝姓奉,奉公守法的奉,亲王喊我一声奉公也可。”
逊矍王瞥一眼皇帝:“本王又没问你,自作多情个什么,本王在问这小僮儿呢。”也不戳穿是女儿身,反正心知肚明。
皇帝青筋一凸。
谢福儿忙换了个男名:“奴儿叫阿福,是家里的下人,跟我家郎君一起出来做生意。”
“你家郎君很会享受嘛。”逊矍王笑得淫/秽,“白天穿裤子照顾你家主人,夜晚换裙子继续照顾你家主人,是不是?”见两个人的脸都黑了,才记起赚钱事儿,转向脸色铁青的皇帝那边:“哟,忘了你了……哦对,奉公是吧?这事儿,恐怕还得等上党王回来,他是大的,得他做主。”
皇帝青色褪下,笑:“我是个生意人,也得先了解二位亲王这笔生意的风险,风险大了,我不做,毕竟是掉颈子的生意。”
矍逊王一听就火了,皇亲国戚的信誉度也能置疑?再有钱也还是个平头百姓!他灌口茶,呸一声吐了茶叶埂子:“嘿,您倒是好笑了,就光凭本王和上党王两个王字当头,还不够大?还不够叫人放心?”
“二王再大,能大过天子万一东窗事发,二王能够肯定皇上不追究?私开的矿产不能对内,大多是卖给外域或者自用,无论哪一条,都是欺君卖国、颠覆朝廷,得受灭族抄家、剐皮凌肉之罪。”皇帝一字一句,观察逊矍王的动静。
谢福儿忽然明白,皇帝这是早就调查过两个亲王了!可奇怪的是,这种事,拿到了证据直接绳之于法就好,何必又亲自过府试探?像是不愿打草惊蛇,或者还有别的用意似的……
逊矍王哈哈道:“老生意人就是精明!不瞒您说,朝中权贵,哪有完全一身清白、不玩猫腻的?皇上他一个个的管得过来吗,管后宫佳丽都得管得腿瘫了……况且咱们圣上腿脚本来就不好哈哈!咱们既然敢接下这生意,背后自然是有靠山的。您啊,放心!”
背后靠山?谢福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太子高长宽。
三人关系交好,地位能胜过两位亲王的能有几个?
可是,太子那种一百年专注吃喝不动摇的模样,真能掺合进这种事?
若真是太子幕后控制……那还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
这逊矍王还真是禁不起撩拨,口松嘴斜,不堪重任。
皇帝继续刺激:“还是那句话,再大,也大不过天下最大的。”
逊矍王撸起金丝袖管,烦了:“本王跟您这么说吧,就算他如今不是天下最大的,日后也得成天下最大的!您可算是放心了。”
谢福儿额头上的筋都一跳,身边坐着的人却没什么表情。
皇帝笃定了心中结果:“唔。”
逊矍王叫人去请兄长回府,暗想京城的隐形富豪多如牛毛,财可倾国的也不在少数,只是怕遭朝廷觊觎,成了肥羊,都不敢露脸儿,这名奉姓富商骄傲自大,肯定是个泡在贵人中的真家伙,只怕不好应付,想亮一亮实力,正好后院几间房是王府内的古玩所,积攒了不少好货,叫来王府长史带着主仆去后院逛逛,也好打发等待的光阴。
临走前,逊矍王笑嘻嘻盯着谢福儿:“奉公不妨一人去逛,府上仆人都周道,不比你自己的侍婢差。”
逊矍王最爱十岁左右的幼女,这女孩过了年龄,有些可惜,幸亏眉梢还有些稚嫩气,而且穿男服也掩不住美色,真想扒掉这套袍,瞧瞧女装是个什么样。
最重要的是,别人家的妻妾奴婢永远都比自家的好。
谢福儿真怕皇帝出卖自己,没想到皇帝有点人性,果断拒绝:“我用惯了她。”逊矍王失望,暗自咒吃独食不得好死,生意人就是铁公鸡,放了主仆,懒洋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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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被长史领到后院,逛了几间厢所,皇帝有些疲怠。
长史知道这名贵客眼光高,瞧不起大路货,干脆拿出压箱宝,又引到深宅后边的一见青檐二层大屋。
皇帝精神一醒,拉了谢福儿进去。
正厅内珠宝珍玩,鳞次栉比,搁置在多宝格和四脚柜上,是民间难得看到的货色。
再往里进一间,四面墙壁悬挂名家书画墨宝,又珍稀不少,不少当世大手流失的残本遗作,一应俱全。
谢福儿在皇宫里都没见过,望一眼皇帝,果然,脸青了。
天下最贵重的东西应该在国库,如今竟在区区一所王府!
这叫皇帝怎么爽得起来?
长史见皇帝不讲话,只当震慑住了,笑说:“其中不乏贡品。”
皇帝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