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多年无出,全可以休掉。就算不用那么激烈的办法————”慕容恪忍不住伸出手来,轻抚在石中玉的脸颊上,“从我被父皇猜忌的那天起,我就在谋划将来回到北元都区。到那时我只带着你,让她们在太府都衣食无忧的生活,若自请其去也厚资谴走就是了。”
“殿下都想好了?”石中玉也伸出手,按在慕容恪的手背上,让自己的脸紧紧贴在他的掌心,“那么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金氏是皇上赐婚,摆脱起来不那么容易。”慕容恪诚实地说,“我需要一些时间来筹划,不过现在来不及了,那场刺杀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我本来打算你哥能完全保护你的安全后就先离开,解决那件事,但现在却只能先娶你做侧妃。小玉,你放心,我说过你会是我唯一的王妃,将来一定是。“
他说这话时,十足的歉疚、十足的坚定,这态度对一个高高在上的古代皇族子弟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但他为了迁就她,就固有的观念也抛弃了,怎么能不令人感动。
石中玉跪坐在凉椅边,轻轻地扶到慕容恪的怀里,把自己的真心话也说了出来,“殿下,其实我是不在意名分的,你说我不是大家闺秀也好,说我不尊礼仪也罢,但我真的不在乎那些虚名。我曾想,你若不是皇子就好了,那样就算你没有金钱和地位,没有这样的样貌,只要你还是你,你的心海是你的心,就算你不娶我,我也可以跟你走。我只是————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你,不想破坏我朋友的姻缘。殿下,你明白吗?”
慕容恪拉起石中玉,把她整个人圈到怀里,他就爱她唾弃那些狗屁规矩的摸样,那让他觉得,这世上唯有她是懂他的。只是就算她不要那些虚的东西,他却还是要给她,他要让她活的光明正大,无比尊荣。
“不管北魏人的刺杀行动是为了谁,最终目的是什么,我和我三哥都露了行迹。”慕容恪虎摸着石中玉的头发,“以我对父皇的了解,他必定装作毫不知情,心里却大大的起疑。但若他知道我偷入熙海是为了求取美人,不仅假扮成道士还要死要活的,自然放心多了。”
原来如此!
到这时候,石中玉终于明白了慕容恪为什么突然这么做。他“委屈”她先做侧妃,成亲时连大红的嫁衣也不能穿,而不是之前计划的风光大婚,是为了保护她,保护叶家,掩饰他的真实意愿,不得已而为之的。想必在刺杀当天,他就已经知道京里那位会了解他的行迹了,因此,早就给予她荣耀,正事请够分量的媒人来提亲。
可笑的是,她以前认为不可跨越的鸿沟似乎根本不存在,他三两下就给解决了。但这也不怪她啊,谁让他妹告诉过她,金小姐自请被休,他对他的那些姬妾也想好了安排?那样,哥哥的姻缘也未必不能成交,虽然要麻烦些。
“先盖个章,不能反悔哦。”石中玉心结打开,在慕容恪唇上印下响亮一吻。
第七十章未婚夫婿
慕容恪没反应过来,只感觉温热柔软的触感和他心心念念的独有香气,刷过他的唇,掠过他的心房。
他想缠过去,但石中玉躲得很快,一下就蹿到花架子后头,还说,“殿下当心身子,若不得大好,婚期还要往后拖呢。”
慕容恪只好停下。
真是个人事,个人知。这一回,他相当于在生死关前又走了一遍,其中的凶险不说也罢,免得吓到小玉。但想到很快就能把她永远留在身边,心中就满满的。
其实他这么急着做出决定,还是因为三哥陵王。从前他就怀疑三哥对小玉有淑女之思,那天看三哥那么奋不顾身,还有什么不确定的?不知为什么,他总是隐有不安,好像小玉会被抢走似的。他多么想把小玉揣在自己怀里,妥帖地藏起来,再不让任何人看到。所以,他急着要娶小玉进门,就算对不起她,将来他尽一切力量补偿就是。
“我先走了。”石中玉见慕容恪突然发呆,上前说道。按理,就要订亲的男女,就不该再在一起了。
可是慕容恪还没说话,四大铁卫之一的赵路就走了进来,略施了一礼道,“殿下,叶老爷有请。”
“这时候请我做什么?四皇叔与他谈得如何?”慕容恪心头微微一跳。
他请动了隐居很久的四皇叔定山王来说媒,虽说没有依例请旨,但分量却足够。当今圣上那一代,夺嫡争位残酷激烈,当年可说是腥风血雨。太上皇共有十七个儿子,在那场战斗中活下来不过九位,这些年因病、因伤、因心情抑郁而终的又有六位,余上的包括皇上在内,也只有三人了。
十一皇叔建山王纨绔好色、不学无术,所谓礼仪廉耻对他而言全是不存在的东西。可也正因为他是个废物,才能平安活到了现在。他小时候,就是十一皇叔意图染指他,才令他对好男色这种事那么深恶痛绝。
建山王的封地在庆州,离北元都很近,他行事荒淫无耻,十几年前治下百姓几乎活不下去,闹出了造反的事,后来是三哥奉旨带兵平定。他好歹倒是吸取了教训,虽然庆州百姓的日子仍然不那么好过,但总算有了条活路,局势也太平了。
另一位皇叔,是四皇叔宁山王,封地在明镜。这位皇叔倒是位伟人,论起来还是当今圣上的哥哥,夺嫡的血战中和三哥慕容楚的亲生父亲九皇叔同样支持了皇上。不同的是,九皇叔算是命好,死在那场皇族血战中,没有经历之后鸟尽弓藏的是非。而四皇叔却是有聪明,当今圣上登基后就自请山野,到偏僻的明镜小地去做了闲散王爷,就连祭天大事也不参加,二十年没回过太府都。
不为外人所道的是,四皇叔宁山王极其喜爱慕容恪。少年时,他游历到过明镜,不知怎么合了四皇叔的眼,四皇叔曾有言,会帮他三次。
之前,他从来没有用过那承诺,也不想动用。但如今为了小玉,他第一次去请四皇叔。少不得,他老人家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要回一趟京都了。皇上定会看在四皇叔的面上,答应他册立商家之女为侧妃。
这些前因后果,他略略和石中玉说了一遍,后者才明白四皇叔为何许人,不禁为这提亲的排场感到惊讶,也隐约有些得意。这说明,慕容恪足够重视她,而且志在必得,也抬高她的身价。若宁山王保了媒,再由皇上下旨亲封,她这个侧妃之位就连金小姐的正妃也能压过去,何况赵碧凡?可是,她仍然希望金旖晨的事能妥善解决。
而小小的叶府,如今进了三位皇亲国戚,这是何等的尊荣?她得想办法让哥哥站到前台,这样哥哥要压倒老叶就更有指望了。
“属下不知四老王爷与叶老爷谈了些什么。”赵路低头道,“不过属下似乎看到老王爷的脸色不太好。”
闻言,慕容恪皱紧了眉,低低地道,“小玉你先回去,我去看一下。”
石中玉心里咯噔一下,突然紧张起来。
在太府都时,慕容恪好不容易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确认了自己的感情。在熙海,她也是好不容易才接受了慕容恪,更是抛弃了独身的念头,愿意从他的侧妃做起。难道……又节外生枝?
叶仲普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怎么的?裕王殿下是好惹的吗?宁山王的面子也不给吗?她以为,老叶会忙不迭的答应,或者他提了什么无理条件?不是和她与哥哥在叶家的地位有关吧?
看着慕容恪匆匆离去,石中玉决定亲自去偷听。照理说,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不该去打听自己的婚姻事。但一来她对宁山王充满好奇,二来她想知道叶仲普耍了什么花招。
天气炎热,叶仲普总是在水阁招待贵客。浅※草※微※露※整※理那水阁的后面通向一间琴室,以九曲栈桥相连。她在大寒和小寒两个武功高手的陪同下,轻手轻脚的绕过去,借着水声的掩护,来到水阁后门。
她没进去,只伏在门边。加之被一架黄杨木雕了葫芦万代图案的大屏风挡住了视线,只要放细了呼吸,并不怕被人发现。
“裕王殿下看中小女,实在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只可惜小女福薄,没那个好命。”叶仲普的声音响起,虽然唉声叹气的,却让人感觉他幸灾乐祸似的。
怎么?他居然不同意吗?石中玉愕然。且不说老叶没那个胆儿,就说这样攀附富贵的好机会,他居然想放弃?他没吃错药吧?
“叶六小姐是否有福,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依本王看,她可是贵不可言的命数。”慕容恪冷冷地说。以石中玉对他的了解,那语气,证明他在发怒。若不是老叶毕竟是她的“父亲”,估计他都要出手杀人了。
“叶公对本王可是有什么满?”这句话,威胁之意都出来了。石中玉完全相信,下面老叶再说没用的,抢亲这种事,慕容恪也不是做不出来。
“老七,不可无理。”一个苍老但稳健的声音说,听语气正是宁山王,“叶公此说,必定有他的考量和为难,你且听听看。若你对叶六小姐一片真心,叶公怎么会阻拦?若真有困难,皇叔难道会只会在一边看着吗?”这话说得温和,但意思却明确。如果叶仲普说不出正当理由,别说慕容恪,他老人家这关就过不去。
只听声音,石中玉就对宁山王很有好感。他很护着慕容恪,说话软中带硬不讲理,分外好玩。而且很威严,肯给人台阶下。
“裕王殿下,宁山王爷,不是小民不应下。这等好事,小民烧了八辈子高香也未必求得来,小女又有何德何能?”叶仲普可怜兮兮地说,“只是因为小女早就订了亲,一女怎可许两家?不是没的辱没了裕王的名头吗?”
听了这话,若不是大寒小寒扶着,石中玉差点坐到地上。
她订亲了?不不不,叶明玉订亲了?为什么叶明闻从来没有说过?哥哥不可能蒙骗她的,除非是哥哥也不知情。那个死去的娘石氏知道吗?但无论如何,她是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