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春风》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负春风- 第4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陈瑾低头抱拳道:“回苏采女,臣下不知。”
  不知,还是不说?
  身为宫内的御前侍卫之首,也会有不知晓的事?
  苏言睇了陈瑾一眼,弯腰抱起白玉琴,转身入内,不再多问。
  小月递上干净的湿帕子,见她心不在焉地擦着手,小声提议道:“主子,可是要让小日子出去打听打听?”
  “不必了,”苏言摇摇头,一场小把戏,又何必费心神?
  翌日,听闻宁奉仪摔伤了右腿,行动不便。昨夜君于远探望后怜惜她,便留宿在奉先殿。
  闻言,在院中抚琴的苏言不由笑了。
  小月不解,为何皇上临幸宁奉仪,自家主子反而这般高兴。
  莫不是,怒极反笑?
  看出她的疑虑,苏言眼底掠过丝狡黠。
  阻下君于远留在琼华殿,不惜上演一出苦肉计。只可惜,出谋者费尽心思,最后却便宜了别人……
  宁奉仪无权无势,又如何会耍心计与苏贤争宠,这莫不是嫌命长了?
  说到底,还是受人指使。
  能摆布她的人,除了那位苏家二小姐还有谁?
  思及此,苏言指间一顿,唇边溢出丝轻叹。
  君于远这番所为,根本就是弃卒保车。
  这位宁奉仪,看来注定要被舍弃掉了……
  只是想起苏修容的那副嘴脸,苏言回过头,对一旁的小日子吩咐道:“把柜里的新茶给宁奉仪送一罐去,说是我不便探望,聊表心意。”
  小太监暗忖着,那位奉仪的交情何时跟自家主子这般好了?
  想归想,他还是火速领命而去。
  “主子,宁奉仪的腿伤突然化脓,御医不得已,只能恳请皇上移驾,免得龙体沾了病气。”几日后,小日子低声禀报,眼珠一转,心思也跟着转了几道弯。
  那罐新茶,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异常,自家主子如何下的手?
  苏言微眯着眼,侧躺在软榻上浅眠。
  那新茶尚未开封,她根本不曾动过手脚。
  若是平日那般饮用,对身子倒没有丝毫影响。可是,如果把新茶置于伤口上,就另当别论了。
  平常的茶叶自是不会如此,可惜那罐罕有的新茶,就不一样了……
  也幸好,宁月荷比苏言想象中要聪慧。
  要不然,再让君于远在奉先殿呆下去,怕是连大罗神仙亲自前来,也救不了她的。
  若是旁人,后宫少了一个嫔妃,她受宠的机会就更大,自是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
  只是对于苏言来说,区区一次举手之劳,不但少了个敌手,又多了个盟友,何乐而不为?
  苏言送去新茶,既是施以恩惠,也是一番试探。
  宫香怡的事,想必也令宁月荷心寒。不然的话,又如何会这般轻易就接受了她的好意?
  即便在所有人看来,自己与宁奉仪腿伤加剧似乎有所关联,却绝不会联想到,这并非落井下石,而是合作的前兆?
  君于远不再去奉先殿,平日必定去芝兰殿与苏修容用膳外,亦会隔三五天到琼华殿听琴。
  没有留宿,也不过坐上小半个时辰,已是让苏贤嫉恨得满心的妒火无处发泄。
  偏偏她在人前还得装出一副温良贤淑的模样,芝兰殿的奴才皆是哆哆嗦嗦地躲着这位主子,生怕被迁怒。
  苏贤的身边,能安然无恙的,也只有紫儿了。
  对此,紫儿也是一筹莫展。
  纵使她再精明,毕竟年纪尚小,始终猜不明白皇上的心思。
  说苏贤受宠,君于远去琼华殿的次数不多,却也不少,对苏采女也是和颜悦色,很是欣赏。只是他对苏贤亦是纵容,几乎算是有求必应,但眼底总是透着一股子的疏离……
  见苏贤的脾性越发暴躁,紫儿心下焦急,迟疑着提议道:“奴婢听说民间有一副生子的古方,但主子金枝玉叶,奴婢担心……”
  苏贤一听,立刻喜形于色。
  她也明白,在这后宫中,纵然如今多么受宠,到头来有了更多年轻美貌的新人,自己又如何能独占君于远?
  若是有了皇家的子嗣,那便不同了。
  母凭子贵,苏贤的地位足以在后宫中固若金汤!
  “这方子可有人试过了?”她不管不顾,拽着紫儿急急问道。
  紫儿连连点头:“奴婢打听过了,虽然效用因人而异,对身子却没有任何坏处。”
  “那便好,明儿就以我补身为由,命人送来药材。余下的,你明白该怎么做了?”苏贤笑了笑,连日来的郁闷终于是散了大半。
  “是,奴婢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紫儿躬身应下,眸中闪烁。
  向太医院要药材,贵在多不在精,就不怕那些御医能瞧出什么来!
  待紫儿匆忙离去,苏贤招来偏殿的小太监,把手中的便条递了过去,又小声叮嘱了。
  小太监接过她塞入自己袖中的用帕子包好的金钗,满脸喜色,连连点头,生怕失了这好差事。
  小心翼翼地瞅着四周,小太监撒腿溜出了寝殿。
  苏贤却用湿帕子使劲擦了擦手,唇边一抹冷笑久久未退……

  夜会

  琼华殿内,苏言端起那碗乌黑的汤药,若无其事地灌下。比起以往,苦涩多了几分甘甜。
  谭老御医加重了药量,越发难咽,于是只得多放了中和涩味的药草。
  苏言含着蜜枣,漫不经心地听着小日子禀报宫内的琐事。
  “……苏修容丢了一支钗,大发雷霆,殿内不少宫侍遭了殃,有几个还丢了性命。”
  “苏修容去奉先殿探望宁奉仪,后摔了茶杯,脸色不悦地离去,吓得殿内一干宫侍匍匐在地。”
  “皇上赏了一支凤凰钗给苏修容,听说那钗上有凤凰的羽毛,火红艳丽,夜里还能透出光亮里。芝兰殿内传言,这九天凤凰的魂许是被封在此钗里……”
  听罢,苏言失笑:“小日子,怎么你三句不离苏修容的?”
  小太监眨巴着眼,躬身应道:“主子在殿内休养,这后宫中除了苏修容,谁还能兴风作浪?”
  苏言摇摇头,挥手命两人退下了。
  苏贤丢了钗,看似无意,只是之后君于远赐下了凤凰钗,却不能不让人怀疑她的刻意。
  凤凰钗,凤凰……
  原来,她已经盯上了皇后的位子了?
  还有就是,宁月荷是想要摆脱苏贤,不愿再替她办事,这便惹恼了她?还是说,两人商议何事并未谈妥?
  亦或是,这是一出做给其他人看的戏,比如是自己?
  苏言揉揉额角,躺在床榻上有些昏昏欲睡。总觉得近日身子越发容易疲惫,一睡便是大半天。
  或许,真如谭老御医所言,她的确思虑太重了……
  阖上眼,不到片刻,苏言便沉沉睡去。
  再度醒来,入目之处皆是漆黑一片。
  显然,她这一觉睡得够久了。
  手脚软绵绵地使不出力,苏言挣扎了好一会才坐起身,长长地吁了口气。
  一阵轻微的声音在静夜中尤为突兀,她皱起眉,是从窗棂那边传来。
  小月生怕苏言着凉,每次都将窗门锁得紧一紧,绝非夜风吹开了窗棂。
  她双眼一凛,飞快地从榻下取出一把匕首,紧紧握在手里……
  “咔哒”一声轻响,窗棂被人从外推开,一道黑影迅速跃了进来。
  似是瞥了眼床榻的方向,缓缓走近。
  苏言的后背紧贴着床角,垂下眼静静地等着来人一步步地靠近,心里盘算着如何一击即中。
  没有特意放轻的脚步,令她大为不解。
  这是并未将不识武艺的自己放在眼内,大摇大摆地上前刺杀,还是此人并非刺客?
  她正疑惑,却听见那人在几步外停下,低声唤道:“苏言?”
  苏言一怔,蹙着眉慢慢走了出来。
  敞开的窗棂,月色徐徐而入,洒在房内,让她看清了这人的面容。
  她诧异至极,瞪着不远处的人迟疑道:“谢当家?”
  谢昊见苏言愕然的神色,亦是眉头一皱:“……遭了!”
  这一声低咒,苏言只觉脑中灵光一闪,眨眼间便明白了事情的前后。
  两人对看一眼,谢昊当机立断,转身要走。
  彼时,殿外却传来高呼“刺客”的叫嚷。
  苏言快步抓住他的袖子,沉声道:“你如今出去,等于是自投罗网!”
  闻言,谢昊原先紧绷的心反倒松了几分,嘴边竟是扬起丝浅笑:“你这是在担心我的安危?”
  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苏言冷声道:“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被当场擒获,我如何还能在后宫里呆下去?”
  言下之意,救谢昊也不过是为了保住她自己!
  谢昊不介意地耸耸肩,简单明了地道:“有人秘密知会我,说是你亥时约在下到琼华殿相会,有紧要事商榷。”
  苏言双目一瞪:“如此低劣的小手段,居然让你中计了?”
  “关心则乱,你的消息被皇上严密封锁,在下弃了宫中好几个重要的眼线,也无从得知。这才出此下策,亲身来见你。”谢昊无奈地笑着,眉宇间却含着一丝凝重。
  “殿外可有接应之人?”苏言听见外面的喧闹越发靠近,咬牙切齿地问道。
  谢昊点头:“带了两人进宫,一人引开,一人在殿外等候。”
  苏言一听,正要把人赶走,省得连累她。
  却骤然感觉到手心的湿润,不经意地垂眸一瞧,脸色微变:“你受伤了?”
  她睇着窗棂和地上的点点血迹,以及谢昊试图遮掩腰上的大片暗红,不由叹了口气:“谢当家武功不济,居然敢只带着两人闯入宫来?”
  谢昊亦是苦笑,显然这一晚,是他这么多年来最为狼狈又没有半点万全准备的一回了。
  苏言麻利地将外衫撕成布条,包住他腰上的伤口,用力扎住,疼得谢昊呲牙咧嘴。
  虽是痛,心里却多了几分甜。
  纵使更多的是为了她自己,苏言由始至终并没有见死不救,弃他于不顾……
  一面把纱帐和锦被扔在血迹上,苏言头也不抬地提醒道:“从偏殿出去,旁边有一道小门。至于门外的侍卫要如何处置,以谢当家的才智,我也就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