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奸大恶之徒,遗臭万年。
“苏大人,我们林家世代为医,绝不敢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这……这都是严师兄栽赃陷害。”严夫子当众抖露林家暗中杀人,林老爷吓得脸色发白,并指天发誓他们林家是无辜的。
大理寺卿苏大人奉旨下江南,代天巡狩,这道谕旨天下共知,虽然顾六公子现在没有身穿官袍,也没有大批钦差卫队随行,但他的身份却摆在那里,堂堂的处州知府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在场的人就更不敢了,即使他们心中不屑顾六公子娈宠的身份,但面上都是毕恭毕敬的。
“林老爷不必惊慌,你救过本官,本官定当会厚礼相报。”顾六公子薄唇一启,低醇醉人的声音,此刻却已带了威严,“金知府何在?”
“下官在。”金知府恭敬地行大礼。
“严峰多次刺杀本官,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依我朝律法,当将此人处以重刑,以儆效尤!”
顾六公子面上肃然,没有往日的玩世不恭,也没有往日的轻浮之举,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无不彰显着他大理寺卿的身份,仿佛于一瞬间像变了个人似的。
苏谨心平日顾小六、顾小六喊惯了,虽知他是位高权重的苏大人,但也多少没放在心上,这会儿见顾六公子官威十足,她愣住了,第一次觉得这个抱着她的男子,其周身威严之气绝不在云澈之下,行事果断,也更不在云澈之下。
这样的顾小六,是陌生的,但她却一点都不怕他。
昨夜染上的风寒未愈,再加刚刚吐得全身虚软,苏谨心便在顾六公子怀中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顾六公子低头一看,见她的素手依然扯着他的衣襟,倒像是几分睡着的样子,是啊,浸泡了这么久的汤泉,还要应对严夫子的追杀,她也该累了。
“苏天措,你这个奸佞之臣,你早晚会死在天下之人的手里!”严夫子仍在破口大骂。
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取他的性命,除了她,顾六公子痴痴地望着怀中的女子,俊颜笑得柔和,但抬头时,那双艳如桃李的眸子,却是带着嗜血戾气,“严峰,本官如何死,就不需要你费心了,但你今日,非死不可。金知府,即刻将这老贼处以车裂之刑。”
“车……车裂之刑。”金知府吓得结巴,所谓车裂之刑,即将人的四肢和头分别套上绳子,再由五匹马向五个不同的方位疾驰,可当场将人撕裂成六个部分,死状极其残忍,他当了处州知府这么多年,就算遇到穷凶极恶的贼匪,也没有判过这么重的刑,这苏大人果真如传言所说,善用酷刑,但凡得罪他的人,个个尸骨无存,死后都无法安息。
金知府这会儿哪敢怠慢,想到刚刚因惧怕淳安侯与鲁国公两位权臣,没有及时去救苏大人,这下子怕得更是全身颤抖,“是,苏大人,下官一定照办。”
林老爷虽也想亲自处置严夫子,但顾六公子一句‘车裂之刑’,便吓得他不敢再开口,太可怕了,原以为这位苏大人懒散又贪睡,必然很好说话,但谁知,竟是个看似面上无害,实则嗜血凶狠的人,幸好林家对他有相救之恩,否则得罪当朝大理寺卿,林家的百年基业可就要保不住了。
“谨心这孩子染了风寒,不宜在外久待。苏大人,我送您回去吧。”林老爷笑着慈爱,一口一个谨心,他也看出来了,这位苏大人对他这个外甥女可真不一般,明明恨不得要将严师兄剥皮抽筋,但当着她之面,连判个重刑都绕了几道弯子,不敢说出到底是何种重刑,显然是怕吓到她,这会儿见她晕过去了,才毫无顾忌地说出车裂之刑。
“苏天措,你以为你杀了老夫,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吗。不可能!老夫告诉你,人伦之本,王化之先,今日你与自己的堂妹做出这等丑事,即便你杀了这天下人,堵住了天下人的口,也一样难逃天理昭昭!你们这是乱伦,乱伦啊,哈哈哈……”
严夫子嘲讽地大笑声,传遍整个山间。
顾六公子脸色阴郁,冷眼扫向了在场的人,除了梁孟臣与高公子,剩下的人都噤若寒蝉,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立刻执行!”顾六公子冷冷地下令,羞辱他可以,但决不能羞辱她。
“苏天措,你们堂兄妹乱伦,是瞒不过世人的,哈哈……”严夫子被处州府的衙差拖了下去,粗绳套住了他的四肢和头,再分别绑在了五匹马上,而他对顾六公子的叫嚣辱骂声似乎也夹杂了几分惊恐,毕竟是一个人被活生生地撕裂成六个部分,想想就很血腥,他的声音发抖,也不再辱骂顾六公子,反而大喊云公子,“少主,老夫求见少主最后一面!”
“他不在这里,你安心地去吧。”一旁的梁孟臣却赶在车裂酷刑之前,夺过鲁国公府护卫手中的长剑,猛地一剑刺进了严夫子的胸口,温雅的笑也带了冷意,你与鲁国公暗中往来,目无主上,早该死了。
☆、第 361 章
第三百六十一章 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2167字)
严夫子的四肢和头分别被套在粗绳上,而粗绳的另一端都系在马上,故而,他的整个人是平躺着吊在离地面一尺高的地方,长剑深深地插入他的胸口,一道道的鲜血流出,染红了华服,梁孟臣的突然出手,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就连严夫子也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孽徒,你……你……”
“世间事,达观而知命,有道是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毁于德,志于道,不可取也。”梁孟臣的声音温吞而儒雅,一字一句仿佛可以说上几个时辰,但他将严夫子胸口的长剑拔出来时,却果断利落,老师,这天下少了您,一样还是天下。
“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严夫子低声一遍遍地重复着,随后很快,便断了气。
“苏大人,此老贼多次冒犯于您,在下一时气愤,就想替您出了这口恶气,您不会怪在下吧。”梁孟臣扔了手中的长剑,并用罗帕轻轻地拭去溅到手背上的鲜血。
“梁公子出手可真快啊。”与车裂之刑相比,严峰这么一死,倒也是便宜他了,顾六公子一语双关,妖冶的眸子狐疑地盯着梁孟臣,这个梁家钱庄的少东家此次来处州林家,究竟有何目的。
“花朝月半,姹紫嫣红已开,岂能被一个卑鄙小人坏了心情,苏大人,您说是与不是。”梁孟臣将染血的罗帕揉成一团,随手丢在了一旁的草丛中,富有深意地道,“苏大人虽然位高权重,但男女之事,却在于两情相悦,倘若以权势逼人,只怕终是一场空啊。”
“对,林嫣小姐是本公子的,苏大人,到时你不准跟本公子抢。”高公子也急着插嘴道。
顾六公子听了,暗松了一口气,脸色也渐渐地舒缓,因严峰这老贼的口出污秽之语,他怕她受到那些流言蜚语地唾骂,但现在看来,这梁孟臣和高公子都以为他也是为林家的选婿而来,至于他对她的紧张,虽有所察觉,但也不敢往深了想,可能多半认为是一个堂兄对堂妹的疼爱,也是,这世上应该没有人肯信,他苏天措真的敢逆天而行,三媒六聘地娶自己的堂妹为妻,只是,她不敢啊。
“下官护送大人回去。”金知府诚惶诚恐地开口。
“不必了,本官与林老爷一道回林家。”顾六公子抱着苏谨心走出汤泉,上了马车。
展让受了伤,在林家的护院家丁搀扶下,也坐上了另一辆马车。
“林老爷,林嫣小姐她最喜欢什么,本公子好买了送给她,噢还有,你们林家选婿那日的题目,是文斗还是武斗。”处州第一美人芳名远播,高公子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传言中的比桃花还娇艳的女子,乐得合不拢嘴,紧紧地跟在林老爷身后,问个不停。
“小女得高公子厚爱,是小女的福分,呵呵……”林老爷脸上勉强堆着笑,但这笑却比哭还难看,暗想着这欺骗鲁国公府的二公子,这罪名大不大,嫣儿是处州第一美人没错,可这也是那些人看在林家的面上才封的,毕竟外边的人真正见过嫣儿的没几个,一番以讹传讹,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再加上自己的妹妹十多年前确实是处州第一美人,于是,外边的人想当然的便认为嫣儿也是。
“高公子身世显赫,我们林家高攀不起。”林老爷小心翼翼地回绝道。
“他苏大人都愿意纡尊降贵来娶,本公子为何不可。林老爷放心吧,我爹要是不答应,本公子就上江州找姑奶奶,再也不回京师了。”高公子得意洋洋地道。
高公子已是鲁国公府的二公子,他的姑奶奶,自然身份也不一般,林老爷试探地问道,“不知令姑奶奶是何人?”
这林老爷真是孤陋寡闻,竟连他那位大名鼎鼎的姑奶奶都没听说过,高公子嫌弃地看了眼林老爷,“听好了,本公子的姑奶奶,是本公子曾祖父最小的女儿,就连我爹到了姑奶奶面前,都要尊称她一声小姑母,不过几十年前,她远嫁江州的浔阳王,本公子也是小时候见过她,后来就再也没有见她了。”
是浔阳王妃,林老爷暗暗抹了抹汗,当年老太爷在世的时候,那位浔阳王妃就来过林家,脾气确实不怎么样,说不了两句话就拍桌子骂人,也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脾气有没有收敛些。
整个括苍城,大半的产业都是林家的,林家的府宅更是占地极广,如高公子这般锦衣玉食的王侯公子,到了括苍城,自然是住在了括苍城内最大的世家——林府。
高公子身份尊崇,林老爷不敢怠慢,但梁孟臣也是堂堂临安梁家的公子,又是应邀来参加林家选婿的,林老爷也没有理由拒之府外,这一下子,林家的府宅内更热闹了,先是大理寺卿苏大人,再来一个鲁国公府的二公子,接着是江南众多世家公子陆续赶到,最让林老爷吃惊的是,他根本就没下帖给杜巡抚,可巡抚大人的公子也来了,更别提那些州府大大小小官员家的公子,林老爷暗想着可能是钦差大人来林家的消息泄露出去了,那些人明着来参加林家的选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