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那行。”梁孟臣收起珠玉小算盘,脸上温润的笑一敛,指着云娇道,“云喜,把她丢出去。”这世上并不是什么女人都可以靠近云表兄,曾经,他以为是郑雪莹,但后来发现,苏谨心那个黑心的女子才是唯一能有机会离云表兄最近的,但可惜,天意弄人,人算终不如天算。
满意地听到院落外一声重响,梁孟臣将珠玉小算盘挂在身前,慢悠悠地踱了进去。
梁孟臣走得很慢,也很优雅,被云公子关了这几日,他似乎想通了很多事,即便尊贵如云表兄,梁侯爷,也不是事事如意。人活着,安心便好,别的,求得太多,都是奢望。
走到云公子的榻前,取下他后颈的银针,梁孟臣心中暗道,梁谦烨,怪不得当日你要毁了处州林家,原来,这就是你最大的秘密啊。呵呵,你以为你瞒得住吗。
☆、第 490 章
第四百九十章 去查一下那个姓白的神医(2313字)
云娇被扔出了云公子的住处,就犹如给云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她也开始安分了,急功近利,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云夫人不急,梁侯爷住在云家,近水楼台的,她总是多几分机会的。
郑雪莹醒来后,本想继续待在云家当她的姨娘,享她的富贵,但府内来往的丫鬟、小厮等下人个个对她指指点点,说她引诱老爷,背着三公子做下丑事,这一下,饶是厚颜无耻的郑雪莹,此时也羞愤难当,云老爷有什么好,发福的身子,肚满肠肥,平日还没什么主意,事事听云夫人的,让这么一个又老又丑的男子碰她的身子,她自然是觉得恶心的,但为了缠住云公子,为了日后的荣华,郑雪莹也就豁出去了,云老爷是云家的一家之主,还是云公子的爹,有他在云府帮她,她就能在云府立足。
然而,如今云公子的身世揭开,势必是不会再留在云家,郑雪莹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委屈,凭什么苏谨心一个满身铜臭的商贾之女可以得到梁侯爷的青睐,而她这个自小与侯爷一起长大,一心待侯爷的人,为侯爷付出这么多,却什么都没有得到,上天真是对她太不公平了。
云家是不能再留了,否则府里随便一个下人的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没,而且事迹败露,善妒的云夫人也不会轻易放过她,郑雪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先暂避风头为好。她回屋收拾了细软,又把往日里云老爷偷偷送与她的银票贴身藏好,随时准备逃跑。
正门、后院的小门都被云夫人派人看住了,郑雪莹无处可去,但又不想坐以待毙,让云夫人抓到她,她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于是,她便咬了牙,再次去找了云老爷。只有躲在云老爷那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若今日郑雪莹与云公子成了好事,郑雪莹哪会这么害怕,就算云公子要杀她,云老太爷也会保她,可现在她功败垂成,云老太爷那里无法交代,还把人家的金贵孙儿逼得失了理智,云老太爷不下令杀她灭口,她就算万幸了。
云老太爷挨了云公子几掌,又掉了荷池,再加也上了年纪,回去之后,听到下人禀报说三公子已无恙,晚膳未用,就直接躺在榻上睡下了。
戌时初,暮色已暗。
云公子的住处,云一、云二等十几名暗卫分布在院子里的各个角落,加强戒备。
梁孟臣手拨珠玉小算盘,看似在算着账簿,但他的双眼却时不时地四处张望着。
收回视线,梁孟臣拨下最后一个珠玉,“七情最伤人,深而远者,头痛自颈而上,风寒袭入则难愈,或食不知味,或作眩冒之状……”
“你想说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云公子冰冷的声音。
“梁侯爷,恕草民斗胆,您的病没救了。”原先赤金打造的小算盘被苏谨心抢走后,对于这个重新定做的珠玉小算盘,梁孟臣简直是视如性命,他小心翼翼地收起珠玉小算盘,转了身,慢吞吞道,“家师严夫子为人虽心狠手辣,但他的医术却不比林家的那些人差,可惜,他死了。那时候,我曾想过你杀家师难道真的是大义灭亲?不,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家师与你的情分不同寻常,当年梁侯府满门抄斩,是家师带着你逃出京师来到临安,即便家师再狂妄自大,不分主仆尊卑,以你宽厚的性子,你也不会下手杀他。除非是你逼不得已。可到底是什么事连你这个权势煊赫的侯爷也会忌惮。呵呵,就在刚刚,我拨着一颗颗小珠玉时,我想通了,这个世上,只要你梁侯爷想要的,没有你得不到的,但人心,还有生老病死,你却永远都无法控制。”
云公子猩红的眸色已褪去,他倚在床头,目光沉沉,“文彦,你知道得太多了。”
“若是旁人知道太多,他必然会死,但我知道,你不会杀我。”梁孟臣走过去,将煎好的药端起,递给云公子,“我也救不了你,这药只能缓解你的头痛,你还能活多久,那就看老天的意思了。”
“多谢。”云公子接过药碗,一口饮下,连药渣都不剩。
清清凉凉的药入喉,脑中一片舒展,头痛散去。
没有了头痛折磨,云公子又恢复了一贯的谪仙之姿。
淡淡疏离的俊容,毫无温度的眼神,勾起的唇角,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一句短短的道谢,两个字,吝啬至极,但从云公子口中吐出,却是百年难得一遇,梁孟臣很满意,既然梁侯爷都跟他道谢了,那他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他追究他关他的事了。
“云府人多,你不宜留在这里养病。”梁孟臣一语双关道,“你若不是梁侯爷,或许你可以多活几年。”
“没有什么是不是的,我一出生便是侯爷。”云公子苦笑,沉了脸色,“文彦,严峰是咎由自取,如果再给本侯一次机会,本侯也会杀了他!没错,他是救了本侯,但他给本侯埋下的祸根,就算本侯杀了他也难消心头之恨。你自小与本侯一起长大,应该知道,本侯每年都会离府一段日子到山上静养。”
“姑父他说你是去山上作画。”梁孟臣惊讶,说到一半也就想明白了,原来如此,借着作画之名却实则养病,若他没诊治错,梁侯爷的病,也就是世人常说的头风病,发病时,头痛欲裂,生不如死,而当年严峰为了缓解梁侯爷的疼痛,就给他配的药中就含了一味米囊花,这米囊花虽好,但服用过多,就是一种剧毒,戒都戒不掉。
那么说来,上处州也是计划之中,杀严峰更是谋划之内,梁孟臣不禁有些同情云公子,出身尊贵,却自小就被最信任的人哄着染了毒,倘若换做他,身边有一个野心极大的属下,也必然会杀之。
“你果然尽得严峰的真传。”云公子见梁孟臣脸上的反应,便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你这些年对本侯忠心,但现在为了一个女子却……罢了,过去的事本侯也不想提了,文彦,你去准备下,本侯打算即刻去五云山养病。从此不问世事。”
要真能不问世事那就好了,梁孟臣也不揭穿云公子,作了揖就退了出去。
梁孟臣离开后,云喜就进来了,“侯爷,有何事吩咐?”
“去查一下那个姓白的神医,究竟是受谁指使。”能开出这等药方的,除了已故的严峰,这世上应该不会有别人,除非是林家的嫡传弟子,云公子一想,头又痛了起来,头一痛,云公子便只能作罢,“下去吧。”
☆、第 491 章
第四百九十一章 她来过,又走了(2198字)
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份净土,那么五云山上的云栖竹径,便是云公子心中唯一的净土。那里有大片的翠竹林,有一潭碧水,还有那属于他与她之间最初的悸动。
只是,她还未深陷,而他,已万劫不复。
离开云府前,云公子谁也未惊动,只带了梁孟臣、云喜两人。
天色已黑,临安城的城门早已关闭,若无临安知府的手令,谁都无法出城,但云喜一拿出淳安侯的令牌,守门的兵士吓住了,慌忙放了云公子出城。
马车一路飞奔,直达五云山的山脚下。
因是清明时节,最近总是阴雨绵绵,下了雨之后,山路泥泞,有些不好走。
云公子脚踏云靴,沿着隐秘的小路,步履飞快。
梁孟臣紧随其后。
这漫山遍野的茶树,都是苏家的产业,但此刻,这些茶树已毁去大半,尤其是新种的上万株西湖龙井,连根都腐烂了,梁孟臣看了一眼,惋惜道,“看来今年上等的雨前茶怕是喝不到了。”
梁孟臣话里有话,云公子怎会不知,他静默地看着满山的茶树,一言不发。
眼看苏家上贡新茶的时间迫在眉睫,她该会如何应对?
云公子心里一阵苦笑,那个女人,倔强得要命,哪怕是死,也不会来求他的。
一想到那女子嘴角勾起的讥讽,云公子的头又隐隐痛了起来,这个地方曾经是最适合他养病的,远离世俗的纷扰,山清水静,云雾缭绕,但现在,云公子忽然觉得这个地方是他最不该来的,在这里,她曾用炽热的目光盯着他,也曾一遍遍地唤他远之,更对他吐露心声,说喜欢他。
苏谨心,我们真的两清了吗?
云公子痛苦地抱住头,梁孟臣见状,又拿出银针在他的头上扎了一针,云公子的头痛才稍稍缓解。
“走吧。我没事。”云公子推开云喜前来相扶的手,他是世人眼中无所不能的梁侯爷,哪会这么不堪一击。
走入云栖竹径,这里成片成片的翠竹簌簌作响,夜风吹来,碧叶翻动,竟如仙境般不染尘华,梁孟臣是第一次跟着云公子过来,大为惊奇,临安城竟藏了这么一处好地方,若在此地开发,或建几处宅院,想着想着,梁孟臣就取下挂在身前的珠玉小算盘,啪啪啪地算了起来,谪仙住过的地方,一根竹子百两,梁侯爷亲手碰过的翠竹叶百两……
越算,梁孟臣的双眼就发亮,这个买卖好,稳赚不亏。
梁孟臣是天生的商人,走到哪里,都不忘赚一笔,正当他估算着这云栖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