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眼跳了跳,眼光历来刁钻的莫谦然立即反应过来,眼前的这枚戒指是真货——轩辕国时代相传的碧玉戒,亦是象征轩辕皇权与地位的凿凿证明。
轩辕皇帝当年夺位,翻遍了太子府,却怎么也找不到碧玉戒。后来百般无奈之下,只得用兵权捍卫自己的地位,强势登基。
这些莫谦然都知道。
回忆那日夜夜欢擂台之上,陈文翰满手的劣质戒指中,似乎闪着一抹冷冽的绿莹光。现在想来,莫谦然背上不禁起了一丝凉意。
这个女子极有计谋。为了避免自己被贪图美色的无能男人买走,她乔装打扮得奇丑无比。为了遇见有眼光有谋略的男人,她竟然敢光明正大的将碧玉戒混在假戒指中,与以示人。
这份缜密的心思,出现在一个孤弱女子的身上,令莫谦然钦佩的同时,不禁更为提防。
“你怎么会有这枚戒指,你又是怎么幸免于难的?”
“我的父亲是遗腹子,这下王爷总该明白了吧?”陈文瀚静静道,“是我爷爷的忠心部下,从乱葬岗里挖出我的奶奶,这才发现了我那刚出生的父亲。而那枚碧玉戒,是由我爷爷的部下当年吞入腹中,远走他乡,这才得以保存。在那位部下临死前,已嘱咐我父亲一定要在他死后切其腹,找到那枚戒指,不然他也没脸去见地下的爷爷……”
“怎样,现在王爷还是不相信我吗?”陈文瀚苦涩地笑笑。
莫谦然不答,反问:“你的父亲呢?你与陈家又有何关联?”
“看来王爷对我依旧不放心。”陈文瀚摇摇头,“但是王爷这般利益在前,仍旧能保持不喜形于色,想来将来定是能成大事之人,文瀚庆幸没有寻错人。”
她叹口气,道:“我的父亲早死了,现在的陈家,其实是我爷爷部下的家。他们视为我亲女,因为想保住我这条血脉,所以行事谨慎小心。当知道我一篇《论天下》响彻四国后,他们惊慌不已,从此将我囚禁于家中,不再让我抛头露面。”
“那为何……”现在会沦落青楼。
陈文瀚摇首,“是秘密,总会有捅破的一天。我爷爷的部下,也就是我名义上的爷爷,三月前被一干黑衣人强行掳走。轩辕皇帝已经知道当年的逸文太子尚有一个孙女在世,却不料我会摇身变为陈家的孙子。为了保命,亦为了夺回皇位,我只得卖身青楼,寻找适合的良人,再依仗良人,血耻家仇!”
“实不相瞒,沈天浩与我陈爷爷的是旧友,他虽不知晓我的身世,却也对我照顾有加,费尽心思为我留心身份权贵的男子……若不是他并无心政治,我真想选他罢了,哎……”
她玩味的又叹口气,转眼望向低头沉默不语的莫谦然:“怎么样?王爷,有了我的名正言顺的皇家身份,有了象征皇权的碧玉戒,待大军压境轩辕,我便能领王爷前往我们皇族的秘密境地,取象征轩辕国的饕餮令。待到那时,轩辕国与饕餮令,都是王爷的囊中之物,试问如此美事,王爷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莫谦然低头,默然不语,半响,突然道,“本王答应了他,迎娶挽云为王妃。”
轩辕翎云。
“王爷答应了谁?沐挽云吗?”陈文瀚不耐烦地挑眉。
“本王答应了她,不再利用枕边人。”
云儿。
陈文瀚扑哧一笑,“王爷真是有情有义,若是文瀚有幸成为王爷的枕边人,想必再无其他担忧。”
“你,再容本王想想。”莫谦然跳下木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转身便要离去。
“文瀚有信心,王爷一定会动心的。”陈文瀚盈盈一拜,“文翰恭送王爷。”
87。凤起璎珞…第八十六章 离去
月色盈盈,月亮之下白衣女子很有醉酒的嫌疑,面带潮红,走路蹦跶,哼着小曲。
隐在暗处的隐卫们瞧见了了,一个个都忍不住捂嘴偷笑。主子能找着这么一个活宝夫人,真不知是喜是悲啊……
挽云今夜心情很好,色狼贤居然破天荒地没有来个睡前骚扰,看来今晚能避免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命运,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了~
她欢乐蹦回房,正欲爬上床,却见龙凤锦被鼓囊囊,里面露出半个脑袋,毛茸茸的黑,还飘出一股很难闻的酒味。
咦——
挽云立即机警地蹦开。
经历了这么多大风大浪,当年看见蟑螂也能吼个半天的少女已经长成了现在这个发现自己床上出现不明生物依旧能够面不改色声不发颤的彪悍少女。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挑开锦被的一角——果不其然,莫谦然那酒后白面殷红、俊秀的脸庞露了出来。
挽云愣了一秒,尔后在原地开始小宇宙爆炸!
我还说你今天怎么那么乖,不来睡前骚扰。丫的原来是长胆子了!居然还敢爬姐姐的床了!
挽云越想越气不过,抡起拳头预备将莫谦然揍个底朝天,拳刚落下,却被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那只悄无声息地钳住,顺带一拖——
于是史上最悲催的事情发生了,她沐挽云居然被一个酒鬼强行拖上了床!
“云儿,我该怎么办才好?”酒鬼搂着挽云,吐着酒气打着酒嗝醉眼惺忪,偏偏语气还痛苦里夹杂着纠结不安。
果然,心软的挽云一听这话,半抓的拳头也就这么软了下来。
“你怎么了?”压下火气,甩开毛爪,挽云耐着性子用双手,一点一点推开两人间的距离。
莫谦然也不避让,他闭着眼,好像困倦不堪一般,声音有些嘶哑低沉。他断断续续,却条理清晰地将今日与陈文瀚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复述给了她。
尔后,叹道,“云儿,我要娶你为正妃,这是我的心愿,我不想委屈了你。可是江山帝位,却也是我一声的夙愿。我该怎么办……”
人若有情,便失了理智。江山美人,究竟孰轻孰重?
凉拌呗。挽云冲屋顶翻了个白眼,又来了,自说自话地把我当你的私有物。我都不知道和你说了多少次的要走,和着你一直当我开玩笑呢?
奈何和酒鬼探讨这些平日里就扯不清的问题,肯定是瞎子点灯——白费,挽云只得放弃。她侧着身子用手肘枕着脑袋,避免被眼前这只酒鬼推倒压之。又用知心姐姐的口吻对他进行开导劝说:“男人永远不要放弃自己的事业,既然你们可以双利双赢,何乐而不为?”
一个要复仇,却又因是女儿身,就算灭了敌人,也无法坐稳一国江山。一个是天生的皇位觊觎者,毕生的心血只为滔天权势。他们的结合,难道不是一桩美好的姻缘吗?
莫谦然听了,挣扎着将醉眼睁开一条缝,带有郁色的看着挽云:“我答应了你,不再利用枕边人……”
他一句话,将满脑子理论的挽云堵得无话可说,白瓷般的脸颊渐渐生出晕红。
她有些羞愧垂下眼,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视线。
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这样的劝说,究竟是真心地替他们考虑,还是纯粹为了她自己?
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莫谦然轻轻闭上眼。半响,轻叹道:“云儿,我不明白,你为何一味的推开我?”
挽云一震,她抬眼,思考了一瞬,继而摇头。
“所遇非人。”
时间地点都不对,既然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那就注定了她无法接受他的思维模式——权者为上。
莫谦然的呼吸均匀,神情并无很大的波动。他静了几秒,又问:“怎样的人,才是你所谓的对的人?”
“只愿得一人,白首不相离。”挽云看着他,想也未想,旧藏心底的话脱口而出。“我不稀罕荣华富贵,我只愿与一人,白头偕老。”
“你怀疑我对你的感情?”莫谦然倏地睁开眼,清亮的眸子里哪里还寻得着朦胧的醉意?他一步不让的盯着挽云,峰眉搅成了一团。
他的爱,难道她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吗!?白头偕老,她何以肯定他就做不到?
“很抱歉。”挽云错开眼,缓缓爬起身子。她抱膝,将自己蜷成一团,回首静静地看着莫谦然。“我无法接受与几个女人同时分享一个丈夫,我要的爱,是独一无二的。”
这样简单的爱情,是立誓要爬上天之颠的你无法给予的。帝王之家,从古至今谁不是后宫三千?纵是有人集独宠于一身,敢问她又有何好下场?
挽云苦笑着看着一脸震惊的他。
谦然,你以为我是木头人吗?你以为我对你的温柔宠爱无动于衷吗?
不,不是。我咬紧了牙关,我捏紧了十指,我一分一秒也不敢懈怠地逃离你对我的好。我怕我一不小心陷进去,此后只能陷入无边的苦海。
你,真的很好。但是很抱歉,你从一开始就出局了。
我,不愿做你那三千之一,哪怕是凤首,我也不要。
你亦不会为了我,选择放弃佳丽三千。上位者,后宫的翻云覆雨,是调整朝廷又一个手段。你不会放弃,你也不会舍得。
既然如此,那我们何必再苦苦纠缠。
与其片刻的执手,我宁愿永远不要开始,就让这一刻的美好,生生世世萦绕在我们的心间。
抬手即可触,却始终无法再近一步。
这,就是我们之间最适宜的距离。
莫谦然仍不愿放弃,他挣扎着撑起身子,一把抱住笑意凄然的挽云,“相信我。”他将头深深埋在她的肩窝,贪婪地嗅着属于她的女子清香,那是不同于任何女子的独特气息,清爽纯粹,似那苍穹彼岸飘来的雪莲香。
“无论我身边有多少个女子,你始终会是我最爱的一个。”
我不能丢弃那个执念,可我也不愿失去你!
“你最爱的只会是那个位置。”挽云撇过头去,语气幽幽,“谦然,你天际翱翔的龙,不应该被谁牵绊住你的脚步。为了你的执念,不要犹豫,做你应该做的事,比如,给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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