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阿弱则一人独自打听着双月街方向,穿街过巷,远远瞧见永升客栈的招牌,就在这间客栈落了脚。那店小二引着阿弱住进一间整齐房间,见阿弱独身一人,又是柔弱女儿家,包袱却还拿着一把长剑,只打听道:“侠女是来投亲?”
谢阿弱放下包袱,坐下喝了口茶水,道:“小二哥这等伶俐,倒被你瞧出来了,我是来寻我兄长的,他和我约在双月街布庄相见,不知小二哥可曾见过?”
那小二疑道:“双月街布庄只有张婆一人住着卖布,近来发生了一起命案,死了王将军的小儿媳和一个男子,难不成……”谢阿弱见那小二脸色一变,亦不由问道:“难不成什么?小二哥定是见过我兄长了?”
那小二面色作难,谢阿弱忙不迭从荷包里递出一两碎银子,硬塞到小二手底,道:“小二哥有话不妨直说。”
那小二哥接过那银子一喜,但仍是叹口气,作难道:“小的也不晓得是不是当真,只容我胡乱猜猜,想必姑娘以及兄长都不是南陵城人士。”
谢阿弱早知他有此一问,点头道:“我和兄长都是外乡人,兄长听闻边疆近年来时局稳当,有些货物买低卖高,有些钱可赚,是而先我而来,寻些门路,不久他写信与我,说布匹生意好做,这才约在双月街布庄外见面。”
那店小二哎呀一声,已道:“小的原本是贸然猜测,听姑娘这么一说,倒有七八分准头了,只怕姑娘听了要伤心!十日前,双月街布庄里死了一个男人,尸首还停在衙门里没人认领呢!莫非竟是姑娘的兄长?”
谢阿弱故作惊吓,道:“小二哥莫要胡说,我兄长为人老实,从不招惹恶人,怎么会无辜丧命?”
那店小二见阿弱不信,也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道:“姑娘不信也是正理,哪有那般巧合!”
谢阿弱只道:“你先与我细细说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店小二方才一五一十讲了遍那日情形,道:
“那天小的原本在客栈招呼客人,却见外头吵吵嚷嚷,保甲捕头都来了,街上还挤来了许多看热闹的,小的自然好奇,也跟着人潮挤去瞧了,却见张婆家的布庄抬出两具白布蒙盖的尸首来,还有两个长得好看的大姑娘被保甲一块请走了。当中一个吓得面无人色,另一个却是不停在抹泪。
小的打听了,那吓坏的叫王宝如,是被花家绣庄打发来买布的,就是她发现了凶案;而另一个哭的姑娘竟是城外刀歌门门主的女儿邓琼儿,就是她的姊姊邓苹儿死在布庄!听闻还有一个外乡男子也死在里头!大家议论说是通/奸恂情,却又有许多蹊跷。
哪有恂情的一个身上插着刀子死在地上,另一个喝砒霜死在布柜下的?”
谢阿弱问道:“怎么这般稀奇?”
那小二哥道:“还有更稀奇的,听那邓琼儿与王宝如两个姑娘都说外乡男子手上原本攥着一个布偶,可后来捕头拣点证物,那布偶已不翼而飞了!”
谢阿弱听这小二哥的话同邓琼儿说的别无二致,只挑紧要的问道:“竟这般稀奇!按说这大白天布庄死了两个人,那张婆岂不是吓坏了?”
小二哥道:“这张婆早年间膝下几个儿子都从军,死在沙场了,她见惯世面,半点也不怕死人!她那日关了门上山祭坟去了,回来瞧见家里布店死了人,一点也不惊,当晚尸首抬走了,她提水冲干净店里地上血渍,次日照旧开门做起买卖来!”
谢阿弱微微一皱眉,道:“张婆原来这般大胆哪,敢问那张婆可认得那外乡男子呢?”
小二哥答道:“不认得,连那绣娘王宝如也不认得,这十日惊动了整个南陵城都没人来认!是而小的才会瞎猜那男子是姑娘的兄长,不过姑娘以防万一,可要往城里衙门去认一认?”
谢阿弱点点头,故意装作没脚蟹般的弱女子,道:“神明保佑,万不可是我兄长,只是我初来乍到,有劳小二哥陪我走一趟?”
说着谢阿弱又取出二两碎银子递到小二手里,小二见她这般无依无靠的,生得姿色动人不说,出手又大方,哪有不应下的道理?只忙不迭道:“我去跟掌柜告个假,就陪姑娘走一趟衙门。”
谢阿弱点点头,趁小二走了,关上门,点足一跃,将冷泉剑藏在梁上,方旋身落下,袖了荷包银子这才出了门,到了客栈堂中,和这告好假的店小二一齐上衙门认尸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回写个复杂剧情……谢诸位客倌捧场。
饲主:让你心烦的朋友都不是真朋友,让你心烦的情人都是真情人。
作者:请问近日这八个男银中哪个让你心烦。
饲主:我不喜欢男人!你怎么这么烦!
作者忍不住身板一抖:请问你把我划归进朋友还是情人里?朋友……让你烦就不是真朋友;情人,啊!!!我不想搞百合啊!!!
饲主:不要自作多情!
全文免费阅读 88番外齐谢之初次杀人(上)
青梅树下日影姗姗;阿弱缓缓放下银碗蜂蜜,忍耐气恼,骞起的柳叶眉淡淡如月,终于不那样冷了呢,齐三公子不由嘴角微微上扬;良久只是静静相对;几乎要忘了谈及正事。终于;齐三公子回过神来;道:“当年你故乡南清县的县令祝庆生;因着洪水淹城一事本要问罪;但他只是平调到临兆县,算一算又做了十年太平县令。”谢阿弱此时正握着齐三公子给她的冷泉剑细细打量;听了这句话眸子顿时冷了,缓缓问道:“他还活着?”
“听闻今年秋后朝廷选任官员,他因老成稳重将升任知府。”齐三公子缓缓揩开素纸扇,一面沉吟着,一面打量着阿弱脸上神色的细微变化。此时,谢阿弱已收敛了所有心思,沉默不语。
正是无言之时,一名青衣小侍忽而提来一个小巧的茜纱细竹笼,笼里簌簌的蝶儿扑翅声清晰可辨,小侍低眉敛目,上前道:“启禀公子,已从山上捉来粉蝶、黄叶蝶、宝蓝蝶、彩凤蝶各十二对,公子可要瞧瞧?”齐三公子点点头,指上微微拨动那透光的茜纱笼轻轻旋转,低声问阿弱道:“你和宁晓蝶可有交情?”
谢阿弱如实道:“他已成名,少在魏园,不过见过几面,交情淡如水。”齐三公子淡淡问道:“那你今日在校武场,可曾瞧清他的剑法?”谢阿弱不敢妄言,只答道:“瞧清三四分了。”齐三公子听了这句,似笑非笑望着阿弱,道:“是么?——那你为何会教凤无臣如何破宁晓蝶的剑法?”
谢阿弱默然无语,宁晓蝶虽年少,但剑法已在魏园独占鳌头,而她和凤无臣虽练剑十年,却一直未有崭露头角的机会,凤无臣因此心绪焦燥,按捺不住,而今日校武场他一介新丁,按部就班,仍无资格迎战宁晓蝶,于是谢阿弱有意无意地向凤无臣透露宁晓蝶剑法中的破绽——此时想必凤无臣已与宁晓蝶把酒论剑、博得青睐了罢?
齐三公子见阿弱不答,道:“你虽因体质弱,剑法轻飘,但剑理你却很通。”
话说谢阿弱从未在校武场上露出锋芒,凤无臣战到几名,她只紧随其后,每每输在凤无臣手下,都因剑力不及他——场上众人只瞧见她手上的剑往往被他挑飞了——这剑客弃剑自然是输。此事谢阿弱从不向人道明真相,齐三公子也未曾看出来,只以为她剑法轻飘,更误以为是她体质的缘故,此时还赞她通晓剑理。阿弱不禁微微一笑,道:“公子谬赞了。”
齐三公子忽而瞧着阿弱,一字一顿道:“你可想杀祝庆生?”谢阿弱乍一听这话,心跳忽然慢了半拍——来魏园十年,终于等到这一日了么?她不晓得别的杀手在公子派下第一次杀人时都是如何应对的?但她只是如实轻轻吐了一个字:“想。”而那祝庆生也万万不晓得自己死在谢阿弱这么一个想字上了——此时祝庆生刚接到将升迁的消息,正兀自在临兆县要查审他任上最可圈可点的盗匪连环案来,因约摸是最后一笔政绩,是而他雷厉风行,捉拿盗徒绝不手软,有家属行贿者一律定为有罪!听闻临兆县衙外的十个站笼连日来已经暴晒雨淋,活活站死了三拨人!
但在魏园兰若阁后,筛过梅树青果的绿影依然斑驳,一切这样宁静悠然,齐三公子仍在淡淡同谢阿弱叙着话,听她说想杀人,不由微微一哂,问道:“你可晓得杀人是什么滋味?”
谢阿弱不软不硬道:“不杀过怎么晓得?若杀过了,自然会告诉公子。”
齐三公子听了不由轻笑一声,道:“你说的倒有些道理——不过你虽想杀人,我却不晓得你有没有杀人的本事。”谢阿弱从容道:“不知公子所说的杀人的本事,该如何考校?”
齐三公子瞧着阿弱,道:“剑法是其一,至于其二,非等你杀完人了,我才晓得。”
“那请公子先试剑法罢。”谢阿弱心中已跃跃欲试,是而脸上虽淡然,却仍掩不住她的急不可耐。
他微微颔首,道:“你的剑法既不以力道见长,那应以精准为上——待这些彩蝶飞出之时,你若悉数刺下,我就让你下山杀这个祝庆生。”
谢阿弱听了,心中霎时喜悦,却仍敛藏着,问道:“公子此言不是戏语?”齐三公子略一挑眉,道:“放心,我不作戏语,倒是你——”说着他指尖略一勾开了茜纱笼扣子,拨开笼盖,一霎满笼蝴蝶振翅而出,绚彩烂漫地飞逸,谢阿弱见机,一瞬拔开冷泉剑,疾飞腕点刺,不容蝶儿流散,旋身挑剑,亦不容蝶儿飞远。这青梅树下,她轻柔剑法,似蝶作舞,却挟了无情杀机,招招殒蝶削落,若香花轻飏,无半分怜惜。
不过一盏茶的片刻,那初初逃出茜纱笼的彩蝶,已一只不落地死在了谢阿弱的剑下——她到底懂不懂世间绚美为何物?齐三公子瞧着她剑尖上刺中的最后一只彩凤蝶,蝶不知命休,方在轻轻扇翅,与她唇角的笑意相比,那蝶儿当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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