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究竟势单力薄哪!”刘氏道,“咱们这些人忌惮她,无非是同她计较是件划不来的事情,再说对付了她也没什么好处!以前珍意夫人和安吉公主没有挡谁的路,也没有太多的利用价值,往后可就难说了。”
“伊王想留京,皇后与太子怕是不会坐视罢?”卫长嬴觉得安吉公主若察觉到伊王的用心,肯定会倒向皇后,从而为母女两个谋取生路。
刘氏听到“太子”二字就微微变了脸色,愣了片刻才道:“太子宫里又添人了。”
卫长嬴心想我还在凤州那会就听说这东宫好色得紧,如今他要添人有什么奇怪的?但知道刘氏是关心太子妃刘若玉,所以就安慰道:“不过是些姬妾,说起来都是玩意罢了。给若玉妹妹提鞋都不配的,大嫂子别太担心,您想,以色事他人,色衰则爱驰,这些姬人还不都是昙花一现?”
“若是寻常姬妾之流倒也罢了。”刘氏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这回纳的是一位孺子和一位侧妃,孺子是兴河钱氏的旁支之女钱茉儿倒也罢了;但那位侧妃,可是皇后娘娘的同族侄女,虽然是庶出,到底与皇后娘娘是骨肉之亲呵!本来太子就……你说往后皇后娘娘会亏待了自己侄女吗?”
“钱茉儿啊?”卫长嬴一怔,想了片刻,依稀觉得自己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你说的洪州顾氏做侧妃的小姐,是叫顾媚媚吗?”
刘氏道:“三弟妹也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去年临川公主生辰,我头一次进宫,中间临川公主到千秋阁里写字,我也跟去凑个热闹。结果回来的路上,那钱茉儿对我出言不逊,似乎就是被这顾媚媚挑唆了的。”卫长嬴道,“起初我只听到钱茉儿的名字,还是后来四妹妹给我说了,我才知道顾媚媚原来是皇后娘娘的侄女。”
刘氏顿时变色道:“你的意思是,她们会联手对付若玉?”
“大嫂子您先别急。”卫长嬴忙道,“您想她们再联手,总归都是妾,侧妃说的好听,终究不是正室。比起那些不入流的姬妾当然是正经的太子侍妾了,可与若玉妹妹比又算什么?再说皇后娘娘真要是宠爱自己的侄女胜过了若玉妹妹,当初又何必不聘顾家女做正妃呢?”
刘氏咬着唇,苦笑着道:“唉,我也不瞒三弟妹你!若玉她……她如今的心思我是一点也不明白了。你不知道,太子之前内宠虽多,可从来没有给正式名份。钱茉儿和顾媚媚是头两个有名份的,我才晓得这件事情,就想办法让人传话提醒她留神些,千万别叫这两个人抢在她前头生下皇子来!又让她笼络好了太子膝下的几位公子,尤其是皇后娘娘最喜欢的小公子。结果她……”
卫长嬴关心的问:“若玉妹妹怎的了?”
“她不但没养着那位小公子,甚至对钱茉儿、顾媚媚的争宠也不当一回事儿!”刘氏满心的苦涩,道,“如今外头人人都在传说太子妃贤德万分,从来不跟太子的姬妾计较,甚至连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太子去了其他人那儿,太子妃也不敲打那些人!你说,如今才新婚呢就这样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卫长嬴蹙了蹙眉尖,沉吟道:“大嫂子,如今就咱们两个在这儿,我说句诛心的话罢:若玉妹妹的心思怕是根本就不在太子身上,所以才不在乎——她是真的不在乎!”
刘氏难过的道:“三弟妹你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我还不知道吗?我倒不是说你眼力不如我,但若玉是我看着长大的,对她我想我还是很了解的。她对太子是没什么心思……问题是如今她已经嫁了!她是太子妃!刘家……她父亲母亲又不是很在乎她,你说她要是连丈夫的宠爱都没有了,空有一个尊贵的位份,珍意夫人和安吉公主不就是个例子?你看安吉公主堂堂金枝玉叶,论穿戴还没咱们跟前得脸的使女来得鲜亮呢!若玉这样的年轻……”
妯娌两个正说着话,忽听廊上一阵脚步声,跟着门被叩响,琴歌在外头道:“大少夫人、三少夫人,前头来了人,说是宫中方才下了赐婚圣旨给咱们五公子!”
“什么?!”刘氏和卫长嬴同时一惊,都非常的意外,“五弟他不是已经聘了苏家四表妹了吗?为什么又有赐婚圣旨?”
宫中如今适婚的公主有两位,一位是临川,已经定好了要下降洪州顾氏子弟顾威,圣上亲自许婚,女方又是公主,断然没有忽然更改的可能;另一位就是安吉公主了,妯娌两个心里都是砰砰直跳,想着圣上怎么会忽然这么做?不但拆了沈家和苏家已经说好了的婚事,还把公主中名声最不好的安吉公主强行许配给沈家?
两人也顾不上讨论刘若玉的事了,忙叫琴歌进来说个仔细。
结果琴歌详细一说两人才明白,她说的五公子不是沈五公子沈藏机,却是卫长嬴的胞弟、卫五公子卫长风!
卫长嬴重又紧张了起来,道:“不知圣上赐了哪家闺秀给长风?”她思来想去,最近祖父那边应该也没有进过类似的请求为卫长风赐婚的表书罢?而且卫长风的婚事,宋老夫人都斟酌好几年了也没定,纵然要定,总该在家信里提一句,告知下自己这个亲姐姐。
但最近接到的家信里从来没有提过这个弟弟的终身大事……正思索着,就听琴歌道:“是苏家的五小姐。”
“哪个五小姐?”卫长嬴所熟悉的苏家小姐,只有四位,就是嫡亲的姑表姐苏大小姐苏鱼丽,苏家大房的苏二小姐苏鱼漓,还有苏家二房的嫡亲姐妹苏三小姐苏鱼飞和苏四小姐苏鱼荫,她却不知道苏家几时多出了一位五小姐?
好在刘氏到底是在帝都长大的,对各家情况了如指掌,立刻为她解释:“不是外祖父这一支的,是外叔祖父那一支,就是灵仙公主之女,闺名‘念初’。”
被她提醒,卫长嬴想起来临川公主生辰宴上也看见过一眼——当时苏鱼丽提到,她这堂妹苏念初因为建议清欣公主学丹青,结果公主没耐心,学不出成果来跑到圣上跟前哭诉,圣上就把苏念初的父亲、自己的女婿大骂了一顿……
论起来也是圣上的嫡亲外孙女呢,可因为外祖母废妃霍氏顶着谋害圣上最宠爱的六皇子的名头,却跟寻常臣子之女没什么两样。父亲虽然是青州苏氏的嫡出子弟,然祖父已经去世,父亲也断然不可能登上阀主之位……
卫长嬴心头失望得紧,淡淡的道:“原来是这位小姐,以前苏大姐姐给我说过,我竟忘记了。”
刘氏察言观色,就知道她对这个弟媳人选不满意,可现在赐婚圣旨都下来了,她就安慰道:“这苏家五表妹我见过两回,是个温婉且识大体的女孩子。”
“但望如此罢……”卫长嬴这会心不在焉的也没心思跟她多讲,满心盘算着要立刻着人去打听详细——好好的怎么就会给从来没到过帝都的卫长风赐婚了呢?要知道纪王太后才甍逝,卫家也新丧了人,这种情况下宫里竟会忽然下旨赐婚——想也知道必有内情!
想到如今纪王、伊王双双在帝都滞留不去,京中暗流汹涌的局势,卫长嬴越发觉得不祥。刘氏察觉到她的焦灼心情,忙识趣的叫了沈舒景过来,母女两个一起告辞而去。
☆、169。第一百六十九章 赐婚缘故
'第3章第3卷'
第300节第一百六十九章赐婚缘故
按说打探这次赐婚最合适的人选是卫盛仪,然而前不久卫盛仪才丧了妻,就算他有这个忍性愿意帮忙,现下还戴着妻孝的卫盛仪也不适合进宫……卫长嬴把出阁之前宋老夫人交代的亲戚故旧扳着手指数了一遍,觉得最有可能知道内情的还是司徒卫煜,就让办事最周全的黄氏备了份礼,打发她出了门。
黄氏这一出去一直到接近宵禁才回来,连水都顾不上喝就说起经过:“司徒夫人说正要打发人过来告诉少夫人呢,事情是这样的:之前纪王太后甍逝,圣上不是命在帝都的子女皆去吊唁庶母吗?灵仙公主也去了,而且颇受兄弟姐妹的排挤,整场吊唁里都显得很是可怜,就有人把这事说到圣上跟前。”
卫长嬴蹙眉问:“谁?”
“少夫人想必会非常的意外,就是邓贵妃。”黄氏道。
卫长嬴一怔,随即道:“邓贵妃?!不是说她的六皇子就是废妃霍氏勾结季英下手谋害的吗?后来邓家还对季去病多有逼迫,以至于季去病到现在都不肯给邓家人看病。”不管内情如何,总之场面上都这么认为了。邓贵妃这些年来似乎也一直相信着这个答案,哪怕废后钱氏早就被赐死了。
“宫里头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黄氏叹道,“据说邓贵妃在圣上跟前说,灵仙公主怪可怜的,六皇子的死,固然是废妃霍氏犯了糊涂,可灵仙公主却是无辜的。如今看到同为圣上骨血,灵仙公主这样落魄,她心里很是不忍。”
卫长嬴沉吟了片刻,道:“先前灵仙公主之女苏念初就因为给清欣公主出了个学丹青的主意,连其父都被圣上迁怒责骂。可见圣上对灵仙公主实已无父女之情,甚至还不如对待寻常臣子的妻女那样给体面呢!贵妃这么说了有用吗?”
“司徒夫人说,圣上当时有点无所谓,但当时妙婕妤也在,撒娇撒痴的说什么今年正月里帝都竟然连出两场丧事,实在不吉利。莫如赐一门婚事冲一冲喜气。”黄氏道,“因为这两日圣上御体也有些不安,所以被妙婕妤关心了一番,也有点疑惑近来的御体不安是不是正月里被纪王太后与咱们家二夫人的丧事冲撞了。”
卫长嬴很不高兴自己弟弟的婚事被宫闱斗争利用,厌烦道:“圣上乃是上天之子,天命所归,有什么丧晦之气能够冲撞得了圣上?!”
话是这么说,然而圣上要相信,旁人也没法子。
“当时圣上就问妙婕妤可有什么合适的赐婚人选,妙婕妤就说,正月里的丧事,一件是天家的,一件是卫家的,莫如就在这两家里促成一对,也是替两边都冲一冲。当时圣上本来以为是要给十二皇子从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