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温柔解意的另一面是到处留情,门第高贵的害处却是让自己时时受制。
长公主现在最着急的事情,却是重新张罗孙媳妇。
自去年秋天,发现杨家那边教唆儿媳,在她中意的孙媳人选上暗动手脚。她胸中的郁气一直憋到如今。
当年若不是亲家杨阁老,跟长房那边的大伯搭上关系,为自家谋私利,儿子何至于一沉睡就是近十年?
如今连自己外孙的婚姻。都想再利用上?
若不是发现得早,怕是又会卷入夺嫡之争,这如何是好?一次皇上可以原谅,再次恐怕真要发怒了。
现在长公主十分着急,想把孙子的亲事早点给定下来,省得亲家那边总是惦记着……
这日。她刚到湖边的水榭里躺着晒太阳,身边的何嬷嬷前来禀报,说她的堂妹昔日的明静郡主,如今的勇毅公府太夫人到访。
老姐妹一阵寒暄后,两人聊起了各自的儿孙来。
“可惜妹妹的孙女已经定亲。如若不然,把玉姐儿说给旭哥儿,恰是最好的……不过,前儿个见过我那三媳妇娘家的外甥女。长得却是极好,家世与旭哥儿也般配。听她姨母说,求亲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了……”
“哦,是京中世家的闺女吗?”长公主从榻上坐起来,立即来了兴致。
“要说那丫头。五姐该识得才对!听说去年你们府里还邀请过她,帮着抄过经的……就是刚上任的吏部尚书沈大人的嫡女,唤作嫣然的……”
长公主眉头微蹙,心道:“怎么又是她家,不会是杨家或沈家找人来说项的吧?!竟请动了堂妹……”
她也不动声色,对此女的好坏不作评价,面露为难之色,郁郁道:“你也知道五姐的难处,实在是旭儿他外公……若是沈大人不在那敏感的位置上,倒是一门好亲……别人不知晓,咱们从皇家出来的,还不清楚吗?卷入这样的争斗中,怕是没好处。若是咱们在还好,若你五姐哪天撒手西去了,儿孙们怕是承受不起那人的震怒……”
“五姐你多虑了,妹妹跟你吐露真言吧!请我来提起此人的,并非别人,正是在争储的那位大的。你想想,大的登位了,在这过程中汪家助了他一臂之力,他能忘了?若小的争赢了,旭哥儿是杨阁老的外孙,好处也少不了他的;反正谁赢,都是沈尚书的女婿,动他也不太容易,这可是两全的法子……”
长公主低头不语,心里却在暗暗反驳道,就怕像弘儿一样,在过程中,就被人盯上,下了毒手;或者出结果时,不得光的东西知道得太多了,被人卸磨杀驴……
得找个法子,跟两边都撇清关系,又不让任何一方心有怨怒才好。
第一百零五章撞上
夜幕降临,镇国公府在万明寺旁侧千儿胡同的一处私宅里。镇国公罗燧和他的三弟罗炯正在等着什么人。
不一会儿,从院门口进来的灰色的人影,待守在门边的护卫确认身份后,那人才进到屋里,早已有人报与了罗氏兄弟。罗炯迎了出来,将来人请进里屋。
“贤侄,打探得如何了?对方的意思怎样?”双方互相寒暄过,分主宾坐下后,罗燧开门见山地问道。
来人是个已过而立之年的男子,样子沉稳精明,一看便知是个干练之人。他向镇国公拱了拱手道:“小侄特意遣内人,前去探听了沈夫人的意思。内人回来说,对方总是把话题岔开,尽聊些家长里短。涉及儿女亲事方面,一律回避不谈。好似一点不操心将来的亲家……据您侄媳判断,十有已经有中意的人家了。如今她家长女已过十四了,若是没有相中的对象。还能不着急的?内人又辗转打探起她家长子的婚配情况。也是含混带过,怕是也有目标了……”
国公爷长叹一口气,颓然地坐在太师椅上,顿觉所有的图谋索然无味。
“要不,就洪阁老的孙女吧!若是杨首辅致仕,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了。”来人对他情绪的突然低落,有些不解,建言道。
罗炯在旁解释道:“二哥所图谋的在将来,洪阁老已是垂垂老者,还能在朝堂呆几年?等六皇子长大,他早乞骸骨,告老还乡了……”
“那还有郭阁老吧!他年纪不算太老,听说他的幼女今年刚及笄,还待字闺中。想来也是挑花了眼,镇国公世子夫人、国舅夫人的位置,还能让人不动心?”
“姓郭的虽然号称不倒翁。万金油。在几个内阁中,怕只能算个插科打诨的小角色。谁会视他为心腹?!怕是也没人会追随于他。”
“老夫图谋十来年,到前些年几乎已经放弃了……没想到茗儿最后还是生出了皇子,还被立了后……圣上的心思越发不好猜了……此前传出宠幸承恩侯,绝非空穴来风……怕是开始为立储君铺路准备了。”
“听说圣上今年春上起,身子骨越发不行了,想是早年思虑过重,担惊受怕的日子里伤了根本……若是立了太子,政事怕是都要转到储君肩上。一朝天子一朝臣!姓郭的,上不了什么台面……”罗燧紧绷着下颌。拧起逐渐稀疏的眉毛。
前几日夜里,妻子故意在他面前提起:最近她跟侄女,在护国寺上香时,无意间与承恩侯的大夫人碰到。还特意夸耀了石家三少爷对长辈如何恭谦有礼,会做生意,她嫂子如何欣赏石家三少爷。
当时镇国公虽然面上不露分毫,内心却嗤之以鼻,这石家跟曹家倒是相般配,都是暴发户。
如今京中官场中,出身翰林。又跟圣上有些渊源的,能留给储君的,怕是除了沈尚书,再就是他的小舅子谢尚书了,不过后者是程太傅的女婿。
自从发妻谢氏病逝后,这正经小舅子跟自己就生分了,一心只跟着程家人跑。若是知道他的打算,说不定会派茗儿她舅母进宫劝说。反倒要坏了自己的计划。
难道真的只跟曹家结亲?
柳明胡同的浮闲居,妙如编完一个五蝠络子,起身叫来莲蕊,让她出去安排马车。
她想在端午节来临之前,把专门针对此佳节设计的样品图纸,送到布艺坊去。顺便查看一下店铺的生意。
“姑娘,恐怕今日咱们出不了门啦!太太带着二姑娘和大少爷回娘家了。老爷跟汪家的人走了,也用了辆马车。”
“汪家的人?”妙如吃了一惊,他们接走爹爹所为何事?难道是上门家教?
不会的,在讨教学问时,旭表哥一直对爹爹尊敬有加,怎么会如此傲慢?!
见主子眼光中带着狐惑,烟罗从旁边窜出来。解释道:“是姨老爷上门来,跟咱家老爷在春晖斋聊了半天,后来老爷就跟着他出门了。听老爷书房里侍候的墨香透露,老爷也是临时决定的。跟姨老爷去了掇芳园,想是要见长公主。”
妙如就更不理解了。有什么事要他亲自上门的?难道是道谢?最近也没发生其他的事啊?!
“那太太是何时出门的?”她想起一个个疑点,若是家中之事,让女眷上门岂不是更好?!为何要爹爹自己上门呢?
“老爷出门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太太就让长庚叔套车,去了力旋胡同。”
估计又跟杨家有关,妙如丢下了此事,不去再想其中的道道。
妙如无法,只得打消原计划,重新铺开笔墨,开始练画。
“姑娘,咱们屋里侍候的,现在只有三人,您以后打算是添一个人,还是减一个人呢?”烟罗脸上闪过一丝晦涩,定定地望着她家姑娘。
“咱们府里不宽裕,当然不讲那么大的排场,之前的锦绣和锦锻是祖母留下的,长者赐不可辞。恰好三妹那边缺个年长心细致,就顺势把锦锻派过去了,锦绣也到出嫁年纪。将来也到了年纪,你们也会出去配人。若是将来有机会,你们又愿意还跟着我,就安排你们当个管事媳妇……”
烟罗扑嗵一声跪下,眼巴巴地望着妙如:“姑娘,奴婢九岁就跟在您身边侍候,不想离开您身边,也不愿意嫁人。想继续跟着守护您,老太太的恩情,婢子一刻也不敢忘……”
“说着说着,怎么又跪下来了?不愿嫁就别嫁,我也不想嫁呢……到时有你们作伴,想来也不会太寂寞,若有中意的对象,再告诉我,帮你们张罗。”妙如扶起她,轻声安慰道。
到傍晚时分,钟澄终于回来了,脸上的神色,与平日里并无不同。
妙如心想。之前自己猜想可能错了,并非杨家的事。
旭表哥只差三个月就要下场了,想是汪家人为了答谢爹爹,这编外的辅导老师的付出,特意请他到家里招待一番,再让他来个考前冲刺辅导什么的。
她就没再多想这事。
次日一大清早,带着准备好图纸,妙如领着莲蕊,就往朝阳门大街的铺子“童趣坊”那边驶去。路过一胡同时,那里的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莲蕊听闻后。脸色大变,催促跟在外面赶车的她大哥莲生,快快远离这个地界。
望着这丫头涨得满面通红的粉脸,妙如心里好生纳闷。
从莲蕊来自己屋里服侍后,一有空闲时间,妙如就教她识些字,还教着她看账。
平日里凡涉及对外的生意时,妙如放心派她出去张罗,一直把她当作自己心腹在培养。
像去童趣坊递设计稿,跟傅红绡的表姐赵五娘对账。都是派这丫头出马。在外面应酬时,她该练得处变不惊了,为何听到此处丝竹声,吓成这样了?
看着妙如望过来的眼神,莲蕊有些坐立难安。过了半晌,才用蚊蚋般的细弱声音,嗫嚅道:“姑娘,不是的……那地方的女子……不大正经。还总窜出来些浪荡公子和好色之徒……免得污了姑娘的耳朵和眼睛!”
妙如心下了然。想必那胡同就是京城里的所谓红灯区了,勾阑等场所的所在地。她也没有追问下去。
只是按捺不住对古代此类事物的好奇,撩开马车窗帘一角,偷偷朝外望了去。
果然是幅“满楼红袖招”的场面,让她顿时感到心惊肉跳,面红耳赤。
此日快到掌灯时分。离这儿不远的张家胡同,史铁匠铺子后头的家中,发生了一起命案。接着又有几个蒙面人在追杀一位青衣少年。
那少年也算是功夫了得,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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