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此时才发现自己上了当!竟然还是败在一个黄毛小丫头手里,满脸的懊恼之色。
“你是辩不过净昙这小丫头的,她的师兄师侄们,有不少都败在她这张嘴下!”慧觉大师连件袈沙都没披,一身素布僧袍,就迈了出来。
“师傅!”
“大师!”
两人纷纷上前施礼。
“阿弥陀佛!小友可是还在为家中之人烦恼?!”慧觉大师慈蔼地向少年问道。
少年欲言又止,用眼神斜睨了妙如一眼。
妙如心下当即明白过来,赶紧找了借口向两人告辞,很得眼色地溜了。
人家的**,还是不要随便听的好!此乃妙如一贯的处世原则。
此夜过后,妙如再也没在寺里见过这少年,师傅也没提起过。
就这样过了几天,妙如日日为祖母和生母念经,早晚为家人祈福,闲时和师傅论禅,和师兄师侄们辩道,日子过得也还逍遥!
最近她又找到了个新乐趣。
那一天,妙如秉着日行一善的原则,主动要帮小沙弥悟心,给师傅送饭。经过后山腰,往明阳大殿的方向,那里斜着一条小径,看着好似可以省些路程。为了让师傅早些吃上热气腾腾的斋饭,妙如决定抄近道,后来居然真让她走通了。
回来的时候,妙如又特意按原路返回。踏着青青芳草,耳边响着潺潺的流水声,鸟虫在周围啾啾地鸣叫,好一幅人与自然和谐的旖旎风光。春光里,妙如顿时感觉前所未有的畅快和惬意!
快接上大路前的左上方,她忽然注意到,路边的灌木丛中,有处出现了个小缺口,底下的草皮也有些磨损,好似经常有人从那里经过。她来的时候走得急,并没有发现。带着三分好奇,七分探险的精神,妙如拨开了那丛树枝,钻了过去。站定后抬起头来,眼前猛的一亮,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齐整苗圃,分门别类种着各式花草。那些植物,妙如没怎么见过,但可以肯定,不是山上常见的那几种。她对植物一向不太在行,前世时虽然养过几盆花草,却都是极普通好养的。在不远处,她又发现了一个药庐,看样子这些种植花草的田地,是由专人打理的药圃。以前在庐山旅游时,在那里也见到过类似草药田圃。
妙如在药庐里叫唤了半天,也没人应声,只好一个人悻悻然地走了。
第十六章 学医
晚上陪师傅打坐时,妙如问起此处好地方。(慧觉大师告诉她,那是她慧明师叔制药的所在,一般人没谁会去。慧明师叔也不喜欢有人打扰!
妙如颇有些失望,但还是不甘心,问道:“师傅,寺院也替人看病抓药吗?”
“本寺一向以扶危济困为已任,普渡众生为宗旨。遇到灾荒之年,师兄弟和同门弟子们,都会下山去施医赠药。遇到有穷困之人,上山求医问诊的,慧明师弟也会替他们诊治一二,以解病患之痛。”慧觉大师娓娓道来。
“这种传统真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要是我也能问诊,就好了。那样,净昙也能为这项公益事业,贡献一份力量了!”妙如颇为遗憾地说道。
“公益事业?!”慧觉大师接口道,“此等叫法,很不错!净昙有这等心性,实属难得!释家讲究立地成佛,修行的目的在于开悟。佛祖在菩提树下悟道而成佛;达摩祖师,面壁十年,见性成佛。净昙有这样的想法,足以说明有此慧根,何不在本寺习得医术,将来也可以救人于危难!”
妙如大喜,当即应允了,求师傅帮忙安排。
第二天,在慧觉大师的引荐下,妙如成了慧明师叔麾下一名小药童。每天跟着他种花养草,捣药制丸,忙得不亦乐乎。半个月过去了,妙如悲催地发现,慧明师叔半点病理、药理知识都没教给她。药草倒是认识了不少,每种药草的药性摸得也差不多了。就在她快不耐烦时,慧明师叔扔给她一本画满草药图案的书,让她背熟,不识的字找人问问。
妙如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的小身板,限制了她学习的机会。其实她很想告诉慧明师叔,大部分的字她都认得,就是不认识的,也能猜个**不离十。如果教好了中医基础理论,她应该是看得懂医书的。想当年高考时,文言文的题,她可是拿了满分的。
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机会难得。妙如有了具体目标后,连夜苦读,飞速地完成了师叔布置下来的强记任务。有前面半个月的实践作基础,这些草药记起来,也不算太难。
当她站在药庐前被抽查时,妙如背草药时的反应速度和准确性,还是让慧明师叔大吃了一惊。镇住老师的后果就是,她不仅要当药童,还得当见习生。慧明师叔每次看诊时,都要她在一旁伺候,教她如何辨识症状,望闻问切的技巧,还让她用自己的方式记录下来,回去后归纳总结。每天忙得团团转,累得精神恍惚之余,突然发现此场景,好像蛮眼熟的。
其实妙如还是很能理解慧明师叔的,他自己应该是从实践中,练就了一身好医术。再加上她是一个学龄前儿童,没法先行进行理论教学,就只能让她先记住那些草药,摸熟那些症状了。对号入座倒能琢磨出一些规律来,起码能先培养起学医的兴趣。妙如知道她的时间有限,明年后年父亲丁忧结束,一家人势必会离了此地。下次回来还不知是猴年马月,祖父祖母均已不在,又有不能在原籍为官的回避制度。离了云隐山上的灵慈寺,自己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学医机会去?!
为此,妙如找机会向师傅申请,能否上寺里的藏经阁,借两本医书来瞧瞧?慧觉大师向师弟问明她的学医状况后,就欣然同意了。缠着师叔教完医理,记牢那些专有名词后,妙如就开始啃读医书。这两师徒间的教学模式,由主动的“教”,变成了主动的“问”。有些刁钻的问题,连师叔也答不上来,于是学习又变成了讨论,讨论过后,慧明师叔也开始钻藏经阁了。
妙如心里想,教学相长当如是也!虽然自己免费学了灵慈寺的医术,她也算促进了寺里的医学水平进步,不是?!妙如臭屁地暗自得意。
时值端午节前后,上山前来求医问药的山民,明显增多了。妙如整天更忙了,有次跟在慧明师叔身边,接待了一个被蛇咬伤的山民。帮他解完毒,送出寺门时,慧明师叔特意交待,要他回去后,在门窗处插上蒲草、艾叶、蒜头,还要记得喝雄黄酒。
提起雄黄酒,妙如记起来了:那不是让白素贞显原形的东西吗?就问师叔,为什么蛇会怕此等东西?
“雄黄对蛇和虫蚁而言是有毒性的,而且正好是克制它们本身带的的毒,此乃常说的‘以毒攻毒’。有些药物本来就是毒物,正是以它的毒性,来解其他的毒。像砒霜和雄黄都是此类药物,不可轻易食饮。”慧明师叔解释道,“还有些东西,明明没毒,放在一起吃了,就会中毒。像虾和橙,此两样就不能同时大量食用,尤其是你这般大的小娃娃,本来底子就虚弱,伤了胃腹可就是大问题了!”
妙如想起来了,好像是有些东西,不能放在一起食用的,它们之间会起化学反应,催生出毒素来。不过又听说量小,不至于对人体产生太大的危害。若经常吃,对她那小身体,绝对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师叔,还有哪些食物是不能同时食用的?”妙如觉得,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慧明师叔又把相忌的食物,一提溜地给列了出来,还把有药性的食材,也给列了一份,并把相克相忌的一一配了对,让她熟记背好。
其实记背这些东西并不难,中医最难的是诊断。方向错了,再好的灵药都拉不回来!而中医的诊断靠的就是经验。在此时还没有先进诊病仪器的条件下,颌下的白须和头上的白发,就是一位中医最好的资历证明。
而入门最难的就是把脉,纯靠手感。就像学厨的,入门就得先磨几年刀功一样,得多摸多练!还好自己年纪小,还来不及讲究男女大防;再就是自幸好呆在寺院里,这里有大把的无性别意识的僧侣,天天供自己摸来摸去。
在妙如学诊脉的那一个多月里,全寺上下,不管是师叔师伯,还是师兄师弟,或是师侄们,没一个幸免的,全被这小姑娘的“妙手”摸过手腕,美其名曰请平安脉!都赶得上宫里贵人的待遇了!
妙如心里对他们,也是蛮愧疚的。自己学成后,估计也没太多机会为他们服务了!
这让她想起前世的姐姐。初学厨艺时,做得既难看又难吃,还硬是逼着全家人试吃,还要给出意见。等厨艺练好后,就不耐烦给家人做了,整天跑出去,给男朋友做!气得她整天追在姐姐后头,抗议声讨这“过河拆桥”的恶行!
因着那些愧疚,妙如在寺院里,抢着帮他们干活。日行一善从原先——随心所欲,心血来潮,成了现在她良好的日常习惯!妙如觉得自己离圆满,越来越近了!
对此,最为满意的,要算得上是慧觉大师了!想不到自己中途随手捡来的俗家弟子,竟有如此佛心!
真应了那句老话——无心插柳柳成荫呀!
缘,果然妙不可言!
充实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当钟澄上山来接女儿回家时,妙如不知不觉在云隐山住两个月了。
望着她养得红扑扑的苹果脸蛋,钟澄心上的大石块,终于落了地。看来女儿在这里过得,还蛮不错的!想起女儿的慧黠调皮的性子,他不禁又开始为寺里的和尚们担起心来!
“妙儿没给寺里长老们添什么麻烦吧?!”钟澄露出担忧的愁容,小心翼翼地问道。
慧觉大师一脸高深莫测状,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就是不言语。
妙如急了,低着个小脑袋,脚不停在青石地板上画着圈儿,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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