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被她记得来了,是人恐怕都会不自在吧?!如何舒坦?
妙如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宫里本就是颇为危险的是非之地,中间还插上这些恩怨纠葛。真是尴尬人遇到尴尬事,那得多高的情商,多好的心理素质才能闯过此关?!
她虽是早就想开了,保不齐人家以为她还放在心里。
理亏在她们,要心无芥蒂地提供服务外,还要让老人家心里舒坦。还真是高难度的挑战。若这关都过了,以后她倒真不用担心什么了,谁也伤不到她了。
唉!就知道进京没好事等着她!妙如心中顿感一阵苦涩。
“当时也不知是谁,给皇祖母出的主意。说只要抬高你的身份,帮着嫁出去作个补偿就行了。没想到你这丫头眼界高,竟然瞧不上那身份。”许是他也觉得强人所难,姬翌话锋一转,打趣起她来。
打小时候起,翌公子就救过她,后来两人接触过多次。暗里地妙如帮过他们出了几次力。可以说,对方是看着她长大的,更是促使她画技成熟的伯乐。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
姬翌此次找她来,是有重要事情相托,原也没打算摆储君的架子,语气较为放松,像对待邻家小妹似的。
聊过几句后,他发现妙如变通透了,并不忌惮提退亲的事。因此在言语上,他也没把对方当外人,开起妙如的玩笑来。
妙如被他逗乐了,莞尔一笑,连忙解释道:“殿下误会了,并不是民女不识好歹。这‘认女’来得莫名其妙!在不知内情人眼里,会觉得十分蹊跷。若有人跟之前的退亲联想起来,岂不是欲盖弥彰?!这样反而不美。再说,民女很是感念生母,时刻不敢忘了她。宁王妃娘娘的好意,只能辜负了。”
“看你这副伶牙俐齿的模样,我就放心了。等这事办妥了,还有项任务托付于你。”见她脸上的愁云惨雾消失不见了,姬翌赶紧乘热打铁,又给她派上新任务。
“有事殿下尽管吩咐,民女自当尽力。哪有托付一说的?!”妙如敛衽为礼,当即应承道。
“自开春以来,父皇身子越发虚弱了。给皇祖母画完像后,你再为父皇也画一幅吧!然后呆在他身边当个女官,此事我会跟父皇提的。”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马上又好似下定了决心,“跟他多讲讲你们江南的趣闻,或者觉得可让他开心的话题。看得出,父皇对你们父女还是挺有好感的。记住,切忌不能提到杨家人,还有你那妹妹。”
“二妹怎么了?”
接着,姬翌就把几个月前的事,告诉了对方,惊得她张大了嘴巴。
妙如恭敬下拜:“殿下请放心,民女定当尽心竭力,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起来吧!知道你是个机灵的。有什么困难,就到派人到毓庆宫,找太子妃或你薛大哥都可以。若是他们还处理不了,也可以找我。”
给这么大的信任与她,妙如觉得受宠若惊。
被人送出毓庆宫时,她肩上仿佛压着了副重担。
第一百九十五章觐见
本章节
被罚跪祠堂的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罗擎云就被外面树间小鸟的啾啾声吵醒了。
清醒过来后猛地一惊,他暗地里埋怨自己,半夜怎么睡着了。再看到身上,多了张虎皮,他登时有些百感交集。
十三岁那年,他到西山狩猎射到一只老虎,把皮剥下来后,虎皮送给爹爹做了坐垫,虎骨泡酒自家留了一坛,其他送给了舅舅叔叔他们。那是他头次打到猛兽,父亲虽把虎皮拿走了,当时却什么都没说。让他暗自失落了许久,
时值仲秋,昨晚还是有些凉意的,到下半夜又饿又冷。后来不知怎么睡着了,让他感觉又回到,刚掉落山谷的那段日子。
当时他痛得快要晕死过去,有天晚上做梦,不知怎地就梦到钟家那小丫头了。醒来后,才记起有人曾跟他讲述过,那丫头掉到悬崖底,被人救回来时,都没见她哭过。
想到一小丫头片子,都能这般坚强。没道理他堂堂七尺男儿,被这点困难吓倒。
接下来的日子,他拖着病腿,爬进山洞躲野兽,找来树木自制弓箭射飞鸟。在鞑靼兵进来搜捕时,他憋着气潜入水底。过了三个月,就没人再进来了。谁也不会想到,受伤的人能在那儿活过三个月。他们也真够绝的,为了以防万一,竟把谷中的唯一出口给堵死了。后来还是靠只受伤的老猿带路,他才想办法逃脱出来。
他正在发呆,从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阵冗杂脚步声。
“少爷,国公爷让您到前院去接旨。”
罗擎云猛地站起身来,有些站不稳,小厮沙鸥及时的扶住了他。
“……忠勇可嘉,功勋卓著……赐罗卿家金刀一柄。望卿持之,再建功勋,报效朝廷……”随着圣旨而来的,还有“尽忠为国”的奖功牌匾,
把圣旨交给罗擎云后,来传旨的太监梁公公,特意凑到罗家父子跟前提醒:“陛下这几日身体渐好,国公爷和世子爷若要谢恩,可以这两天就去,皇后娘娘都盼了多少时日了。”
罗燧拱起手。谢道:“多谢公公提醒,罗某明天就带犬子进宫前去谢恩。”
送走宫中来人,罗燧打算离开泰延堂,回到书房交待一番,一转身就见妻子曹氏还站在厅堂外面,舍不得走,不禁奇道:“你不是身体不好吗?怎么还在风口上呆着,赶紧回去休息。”
“老爷,您真误会妾身了,不是妾身的兄长干的?”曹氏一副不胜娇弱的姿态。
镇国公眸子闪过一丝阴霾。嘴中却说道:“你身子骨不好,多歇着。等云儿娶了媳妇,你身上的担子就可卸下来了。”言毕,目中恢复成老潭深井状,平静得找不一丝波澜。
听闻此言,曹氏神情一凛,咬了咬嘴唇,带着泫然欲泣的表情退了下去。
长宁殿的大厅中央。沉静如水的香烟,淡淡如轻雾环绕在香炉四周,让人醺然欲醉。
妙如俯首叩拜,伏在沁凉如水的殿中水磨石板上,不敢随便举头张望。
“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苍老和蔼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妙如依言仰起头来。
前方看见一位六十有余的老妇。一身描金绣凤宫装,珠翠钗环缀于华发云鬃间,端坐在大殿正方,仪态雍容。五官倒能看出,年轻时的几分靓丽容色。眉梢间隐有久居高位者的威仪。
落入太后眼中的,是位姿色秀丽恬静,雅致清新的女子。江南少女特有温柔婉约之外,眉宇还有份与众的气质。是那种让人说不出来。又舍不得轻易放下的吸引。
太后眯起眼端详了好一会,然后目开眉展,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嘴里吩咐道:“平身吧!”
妙如听闻,立身站起来。朝前方侧身福了一礼。从容地退到旁边,敛眉垂眸等着她发话,姿态颇为恭顺优雅。
殿中静默下来,过了好小半会儿,太后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曾受过宫中礼仪的教引?”
妙如屈膝上前,俯身恭谨答道:“托太后娘娘的福,家中曾来过一位宫中的嬷嬷,民女有幸受过她几年指点。”
太后将疑惑的目光转向旁边的宫人,那位姑姑忙不迭地证实道:“娘娘您忘了?圣上是曾托您帮忙挑了个秀女赐给钟府,当时尚仪局的姜司赞,自请跟随秀女出了宫。想来就是那位吧?!”
前者恍然大悟,说道:“我说呢!看这小姑娘举止娴雅,动作规整。比一般闺秀还要熟稔几分。”
“不过,”太后顿了顿,嘴角绽出和煦的笑容,转头对妙如问道,“你做出来比别人还要好看几分,私底下可是用心练过或改过?”
“回娘娘的话,当时姜嬷嬷教导时,民女一时改不了习惯。练的时候就想偷懒,抖胆改动了一些细节。当时年纪小不懂事,从没想过有天会进宫朝圣,形成习惯就改不了啦。没想到娘娘火眼金睛,被您一眼就瞧出来了。娘娘请恕罪,民女下次再也不敢了……”言毕,她跪了下来请罪。
“呵呵,你倒也坦白,礼仪规矩目的本就是让动作赏心悦目的。恕你无罪,起来吧!不要怕,来,坐到哀家身边来!”说着,老太后朝妙如招手把她叫了过去。
“你作画的那风格,是不是也是这个缘由改的?”
妙如抬起头来,眼里写满了崇拜:“娘娘是九天神女下凡不成,这您也知道?”
太后随即哈哈大笑:“你这丫头,嘴巴也忒甜了!”收拢笑容后,追问道,“听皇后说,这画法是你瞎琢磨出来的?”
妙如心想,也不知利玛窦他老人家,还来不来这时空传教的。干脆找个比较稳妥的方式,免得日后被人揪出来说是欺君了。
于是她答道:“也不算全是自个儿瞎琢磨的。民女刚学画的那会儿,原就打算把过世祖母画出来。去找爹爹学时,见过许多名家的作品,写意的居多,跟真人差得实在太远。后来民女跟在素安居士身边学习,在她那儿见过几本番邦的杂书。见过一本介绍绘画的,有提到这种法子,回来后就试了试,这些年练下来,还真就越画越像了。”
“原来如此,忠肃公夫人去世时,你才多大?”太后眼里溢满慈爱和怜悯。
“五岁。”
“难为你了!有不少世家夫人提起你,哀家后来才记起,你到底是哪位。哪有不知她们心思的,只是皇上怕我不自在,一直没敢召你回京。”老人家眼睛露出几份无奈,“荣福大长公主的辈份高过哀家,更不用说皇上太子了。这事若不是我这身份出面调停,怕是南安王那边也不肯依饶……现在能有国泰民安的局面,皇上太子都不容易。委屈你了……”
没想到她自己倒先提出来了,妙如一愣,心里五味杂陈。
来之前有太子的提醒,她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妙如脸上没半点异色,接口坦然道:“娘娘千万别这么说,其实还要感谢太后娘娘为民女着想。那门亲事本就让我战战兢兢的,生怕哪天真相大白亲家成了仇家,后半生都得受煎熬。”
太后哪里肯信,眼睛瞅着她,意思是,那你为何拒绝接受补偿,认宁王妃为母早点嫁了出去,好了结了此事。
“况且,师傅慧觉大师曾算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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