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其他的几个人,只当她是脸皮薄。未嫁姑娘面上害臊,也没跟着打趣她了。
太后见了微微颌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程氏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见到皇后面上的神态。似乎有些不愉,知道她也不喜沈家人。忙主动出来圆场,把话题引了来开,聊起她儿子在江南的事。
“你们还不知道吧?!钟探花的鹿鸣学馆。如今在江南名声雀起。我家廷儿跟郡主的亲兄弟,还有许家公子,如今成了江南学子中,有名的三驾马车。你追我赶的,好不热闹!连格致书院的儒生,都慕名前来淮安求学了。”
“哦?!”太后随即来了兴致,朝妙如问道:“你那哥哥叫什么来的,年纪轻轻就能有这般能耐,真不简单!听说,打小就是神童,明年也参加秋闱吧?”
对方恭敬地回道:“禀母后,哥哥是钟家的‘明’字辈,父亲后来帮他更名为‘明俨’。也是明年要参加江南贡院科考的。”
段氏听到此事,总算逮到了发挥的话题。她家老爷直辖礼部,正是掌管科考事宜的。忙上来恭维道:“那敢情好,到时哥哥中举,妹妹出阁,钟家要双喜临门了。”
这话题太后最喜爱听,提到妙如的亲事,立马来到了精神。碍于当事人在场,不好说什么。正好这时,莫姑姑前来禀报,说六殿下醒了。
太后忙打发妙如,去殿内瞧瞧她的小孙子。后者应诺离去。
待她走后,太后朝罗逸茗问道:“镇国公府可有商量好了,打算什么日子去下聘?”
“提亲的人还在回来的路上。等拿到庚帖,婚期还得钟家那边定。秋闱在八月中旬才结束,往回赶至少得一个来月,想来要等到九月份,才能把人迎进门来。”
“大半年时间备嫁,也算不上慢了。皇家郡主出阁,该有的一样都不能少!是得好好准备。哀家没亲生女儿,早就拿她当自个亲生的了。年后召素安居士进宫,大家好好合计合计。备嫁的事就不劳你操心,当好她的婆家人就行了。”
在旁听着的沈夫人,心里暗暗心惊:没想到太后竟然这般重视她。有她亲自过问,这嫁女的声势,比公主也差不到哪里去了。以后有曹氏的好戏看了!她眼珠一轮,想到回到家里,该如何调教那个不听话的二媳妇了。
程氏心里此时却五味杂阵,这丫头果然是个有后福的,能得太后这般看重。若当初爹爹不那么坚持,要断了杨氏那边的瓜葛,兴许这般荣耀,就是自个儿家的了。
这丫头地位虽已是郡主,难得身上没半点骄奢之气。得找个机会,把她请到府里,让婆母提前瞧瞧,了结她老人家一桩心愿才好。
倏地,她猛地想起岁初外甥来拜年时,好似曾夸下的海口:年内或明年解决终身大事。
知进退,多为别人考虑,不在乎对方家中官位大小……
谢夫人暗暗心惊,他说的可不就是钟家丫头吗?
第二百五十五章通房
程氏心底的疑问,不久后就得到了解答。
从长宁宫出来,皇后就把舅母请到了凤仪宫。穿过前殿的广场,拾级而上,罗逸茗突然问起她关于沈夫人的事。
“尚书夫人怎会跟沈夫人一起的进宫的?”
“哪里是臣妾要跟她一起的?车驾在西华门等候时,恰好迎面碰上了。怎么?娘娘如今也不待见她了?”程氏连忙撇清道。
罗逸茗压低声音,说道:“以前仗着陛下宠爱,沈大人生出不少事来。几次把矛头咱们镇国公府,这次借风弟的母亲又来生事。没完没了,想挑起太子殿下,对咱们母子生出忌惮之心。”
程氏扭回头去,斜睨了一眼身后离得老远的随从,在甥女耳边轻声提醒道:“你舅舅交待,对付这等小人,宁愿远之不可拒之。防的就是他狗急跳墙!”
罗逸茗点了点头,谢夫人又添了句:“相公说,殿下现在的心思,越发不好猜度了,似乎有把沈首辅宠成谄臣的趋势。”
皇后的目光微缩,心中不由暗暗一惊。
原来,太子对罗家还是不太放心。也不知当初派云弟,千里迢迢接回来钟家那丫头,有没有点算计在里头。听说,她小时候就为殿下所救,以前还帮他画过贞元皇后,那幅画她还在陛下那儿见过。
这样也好,有信任的人在身旁替他守着,倒可减少有心人对罗府觊觎和中伤,不失为一个制衡的法子。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表情微松下来,领着谢夫人就往暖阁里面走去。
“对罗钟两家联姻,舅母怎么看待?”把宫人都遣下去后。罗逸茗出声问道。
想起刚才在长宁殿,这甥女跟郡主状似亲密的样子。程氏哪里还敢说出相左意见,忙把这对小儿女夸了一通。
程氏感叹道:“活该他们有缘,当初廷儿被救起,可不就是他俩合力的结果?!老天冥冥中早有安排。”
罗逸茗的眉眼弯起,笑道:“我也是这般想的,您看这兜兜转转的,还是跟云弟走到了一起。”她心情很愉悦,仿佛心口惦记许久的大事出结果了。
“我想啊,云哥儿怕是早就上了心。”接着。程氏把年初罗擎云,跟他外祖母保证的话,告诉了外甥女。
听到弟弟许下的承诺,罗逸茗不觉在心底暗暗埋怨:这小子怎地这般不知轻重。难道他不知两年前失踪的事。掀起过一场风波吗?还敢这般张扬。
“他上心也是边关回来之后的事。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那丫头跟他同船进京,两人朝夕相对多日。当时在船上,云弟还不知道两人都退亲了。还要认人家为义妹呢!钟丫头当时并没拒绝。”她把从父亲信中所述的情况。告诉了舅母,省得无端生出些不必要的猜疑来。
“此话当真?!”谢夫人有些吃惊,猛地抬起头。
“我找薛小将军的妻子苏氏求证过,说云弟回来后,当着殿下的面说的,还被薛小将军他们打趣过。”罗逸茗知道她担心什么。安慰她似地一笑。
“云哥儿失踪后,我带着廷儿琪儿在云隐山替他吃斋时。碰到过钟家那丫头。还提起过曹家退亲的事。”
听到这则消息,罗逸茗越发肯定,是自家兄弟先动的心思。
“是啊,云弟那时许是对人家有了好感,想用法子试探一二。没想到她并没坦陈自己退了亲的事,难得她能有这般清醒和自矜。”
程氏此时心中,感到万般羞愧:是啊,若那丫头早就有意,何必发重誓绝了别人的念想。她的亲家许艾氏,之前对那誓言也是有些顾忌的。自己把这孩子想岔了。
“云弟早年失去母亲,性子难免有些偏激。可惜我又不能常出宫教导于他。妙丫头的性子持重,配他恰恰好。以他两次逃婚的决心看来,若是换女子,两人恐怕不会等到现在,才来孤注一掷。”罗逸茗说得云淡风清,话语里却别有深意。
程氏猛然惊醒,明白了对方的苦心。
这是怕她为许家的事,心里存了对郡主的芥蒂。
是啊!若是苦肉计,这两人为何早不去用?完全可让生米先煮成熟饭了,再逼他爹爹承认。何必再扯出什么陆家姑娘出来。
此类话题也被罗擎云的挚友,忠义伯府三公子丁锦骅问了起来。
那是大年初五,丁府里宴请春客,作为从小玩到的发小,罗擎云自是到忠义伯府赴宴。
丁老伯爷已喝得酒酣耳热之际,打趣起小辈来。
“可惜我再没孙女了,要不也招你做孙女婿。谁也没想到,你小子会被人退亲。”
三少爷丁锦骅跟着起哄道:“祖父您有所不知,小时候有位算命的道士,帮我俩看过相,说我一生顺遂,妻贤子孝。说他姻缘波折,劫后才有大运。”
“得,知道你的福气大,显摆多少次了。”罗擎云斜睨了对方一眼。
丁锦骅凑近他的耳边,轻声问道:“瞧你一路曲折的情路,兄弟都替你着急。若早知你对人家有意,让你嫂子帮着牵线搭桥好了,她跟郡主可是手帕之交。”
罗擎云摇了摇头:“大丈夫追妻,何需假旁人之手?若是那样,岂不是显得,兄弟我太窝藏无能了?”
“那后来为何又肯让我,帮你散布那些流言,不就是逼钟家姑娘点头吗?”
“父亲都到扬州提亲去了,不把此事及时抖出来,再也来不及了。”罗擎云悻悻然地答道。
“谁让你这般磨叽,他再不去提亲,你打一辈子光棍不成?!兄弟今年贵庚了?”丁锦骅睃了他一眼。
罗擎云脸上没半分愧色,腹诽道,谁让爹爹自个存了私心,招惹来曹家人,耽搁了自己抱孙子。
再说了。那丫头也是古怪得很,说什么要看值不值得嫁。不管什么流言、闺誉、家族利益……若没有前面那番努力,只怕即便是被他当众亲了抱了,也会到庙里躲起来的。
想到这里,他又忆起上次见面时美妙的感觉,十分想尽快见到她。只是这样与礼法不合。如今两人虽已订亲,她整日关在府中绣嫁妆,说是撷玉书院的绘画课程,也要改成十天去一趟。见上一面简直难于上青天。
“过两天,嫂夫人要去郡主府的参加宴会吗?”突然想起这碴儿。罗擎云眉头一扬来了精神。
“你的消息挺灵通的嘛!有什么话想带给她,拙荆可以帮你一把。”丁锦骅倒也爽快。
罗擎云一喜,在他耳边低语地交待了几句。
年后正月十五之前,各家各户都忙着请春客。雨笼胡同的郡主府也不例外。
只是在京里。钟谢氏和妙如的亲戚并不多。宴席上来的,多为平时有走动的几户人家。当然,主要是妙如以前相厚的闺中密友。
而今她订了亲。自是不太方便出去走动。钟谢氏正是想到这点,特意把那帮年经媳妇请到府里来。想让她们自己之间,多聊些做人媳妇的话题,免得到时进了罗府,闹出纰漏来了。
后宅妇人聚在一起,话题自然离不开各府家长里短。
“最近怎么没见到你的馨悦表姐?”谢玉琪出声问旁边的薛菁。
“她啊?你不知道吗?锦乡侯府闹着分家。连大房三兄弟都要分开了。她忙着四处找宅子。你也知道,卢榜眼如今在翰林院……”
坐旁边的傅红绡很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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