奠一番。”
镇国公抬起头来,脸上不掩错愕的表情。他沉默了半晌,把手一挥:“去吧就当你们新婚住对月吧替为父好生问候钟探花。”
话虽这样讲,罗燧心里哪有不明白,妙如为何不肯回来。
他后来又想了一想,反正按照大楚规定。公卿勋贵之家有三个月的孝期,儿媳作为皇家郡主,却要服九个月的大功,接她回来也是在府中守孝,还不如冷她一冷,去去她的傲气。
他最看不上儿子碰到儿媳时,那副妻奴的模样。最近一段时日,也不知他整日在忙什么,成天见不到人影。
得到父亲的许可,罗擎云像得到了特赦令,也搬到了郡主府,同妻子住在了一起。
“郡主,郡马爷来了”春渚一声通禀,将妙如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她放下手中的画笔,起身迎出了屋。
罗擎云走了进来,任妻子为他脱下外面的大麾。替他取下外套,妙如交给身边的丫鬟收了起来,然后把人都打发到外间去了。
“在画什么?”他好奇地望过来。
“听说我能画没见过的人,舅舅和明俨要我把亡母画出来。”拉着他的手,妙如把对方引到案桌前,将半成品的画作指给他看。
“怎么画出来的?”罗擎云见到后,很是惊讶,不解望向妻子。
“还不是舅母,她非说表妹眼睛长得我母亲。爹爹却说明俨眉毛像,我是鼻子像,东拼西凑才画成这样一幅,谁知舅舅看了却说不像……”妙如话家常似地倒给他听。
“可能时间长了,舅父记不得了也不一定。三婶还说,皇后娘娘长不像我母亲,为夫反而更像一些。可能她日日见到我,习惯了就觉得我像母亲了……”
“有可能,是听说儿子像母亲的多一些。”妙如抿着嘴唇笑道。
“胡说,明明儿子像父亲,女儿像母亲才对”罗擎云反握着她的手,在耳边轻声说道,“我还想要个像你小时候,一样娇俏可爱的小女儿,什么时候让为夫如愿啊……”
妙如怔忡片刻,粉红的羞赧之色登时涌上脸来,嗔怨地扫了他一眼。
罗擎云轻笑出声,胸臆间有说不出的惬意。
他心里头不禁感叹万千:这种宁馨美好的氛围,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中,只有母亲在世时享受过。妻子嫁进来,他俩相处的那段时日里。虽然甜蜜,却不像现在这般安宁、幸福。
自从那天晚上,跟他把话说开,妙儿向他坦白心中的恐惧。两人间仿佛有了某种默契,有时一个眼神半句话,对方立刻就知道自己所想所思。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所以,父亲要妙儿搬回罗府时,他出来替妻子打了掩护。其实是自己私心在作祟。
他不愿她又回到那种环境中去。
曹氏兄妹且等着,他已派人前往江南,调查他们来历去了。等不了多久,定会让那两位厚颜之徒自食其果。
妙如面上恢复正常,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你亲族中哪位更像婆母一些,我照着那人的样子,替她也画上一幅吧”
一听这话,罗擎云眼前倏然一亮,激动地握着妙如的手:“真的?你能画得出来吗?”
“只能说尽量,或者你收藏有婆母的画像,不妨拿出来供我作参考。其实早想画她来着,还向三婶打听过……”妙如浅笑盈盈,眼底闪着柔柔的光晕,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
在罗府的时候,她在私底下就曾向龚氏,打听过相公不少以前的往事。知道他失去母亲后,那段艰难的成长岁月。还知道了他一个习惯——每年清明必回江南,到婆母谢氏夫人坟前祭拜。只有失踪那两年爽了约。
看见妻子这副模样,罗擎云内心像有巨*在拍打心岸。
原来,她是如此有心,早洞悉到自己此生最大的遗憾。
被人放在心里惦记的感觉真好。
第三百一十三章 春闱
带着罗擎云探望钟澄的病情时,妙如发现,原来兄长明俨也在那里。
那几日,京城风传女儿是狐妖转世,可把钟澄急坏了。
他整日在府里来回打转,却是半点办法也想不出来。后来,派人请来旧友许坚大人来府,打听到内情后,求他帮忙想办法救救女儿。
听说是皇子们之间为争夺皇位,让她遭受了池鱼之灾。钟澄心里甭提多愧疚了。
后来几天,许御史到处替他打听,才隐约得知一些内幕。原来是庆王把他女儿给牵扯进去了。随后,钟澄又听说,是他以前的上峰庄志明,拿女儿多年前送给庆王妃的礼物大作文章,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当年他们钟家五房,就是靖王跟玄德帝争位时的受害者。想不到二十年过去,他女儿又重蹈覆辙,也被卷了进去,眼看着又要成为皇权下的牺牲品。
他急怒之下当即就病倒了。加上子弟们都在积极备考,又担心他们受这些传言影响。钟澄感到,所未有的危机向他走来。这些情况,让他的病情愈发严重起来。
妙如刚从龙兴寺出来,就得到了爹爹病倒的消息。只是到那时,钟澄的身体状况已经开始好转。
原来,父亲后来听说慧觉大师也上了京,他这才在暗中吁了口气。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病魔已经上身,将养起来有些缓慢罢了。
都怪小女儿婵儿多嘴,还派人告诉了妙儿。他本不欲让大女儿操心的。毕竟,对方刚经历过一场生死考验和折磨。
听说妙如是从皇家寺庙直接赶过来的,钟澄听后十分生气,开始教训起女儿:“你现在是罗家妇,怎么那般不知轻重?起码得跟亲家公说一声,这样冒冒失失地搬回来,成何体统?让人知道了,又是一桩不守礼节的罪过。”
妙如不以为意,安慰父亲道:“相公跟公爹已经说了。再说,您都病那么久了,女儿才知道,本来就不该……”
“这不是已经快好了吗?亲家公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你得好好尊敬他。”还躺在病榻上,钟澄就开始教训起女儿来。
见妻子挨了训,罗擎云忙上前打圆场:“是小婿的错,本来是要回罗府的。只是咱们家宅里,最近不太安宁。小婿怕再出什么意外……不过,小婿早跟父亲解释了,他还托小婿问候您的病情呢”罗擎云顿了一顿,又接着道,“妙儿既然被封为郡主,回郡主府守孝,感念先帝恩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正好在娘家住对月泰山大人您不必多虑了”
此番说辞一出来,钟澄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刚进门时,罗擎云就探望过岳父。跟对方澄清了有关妻子的流言。早前他们夫妇俩就私底下商量过,打算在外面避一段时日。暗中调查清楚曹氏兄妹的底细和他们暗中的后续动作,以便伺机反击。
有些话,不好跟眼前之相告,罗擎云伫立在那儿,有些犹疑不定。
见到他为难的表情,妙如忙作自我检讨:“这事是妙儿的错,听到爹爹病了,女儿归心似箭……”
钟澄摆了摆手,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为父修书一封,替你向亲家公请罪。以后不可再这样莽撞了。”
在一旁听到了,罗擎云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跟父亲提到妙儿回了娘家时,按爹爹以往的脾性,肯定会怒火中烧。此次让他大感意外:不仅没发火,还默然地接受了,似乎有些反常。是因为什么缘故呢?
是怕她真的接受陛下的封赐,另建公主府,自己也跟过去?是对之前在大殿里的行为,感到愧疚?还是在处理曹氏的事情上,爹爹自知理亏,不敢过多要求他们了。
看来,有些事情得加紧解决了。
听到妙如和妹婿要留下来住对月,明俨当然高兴坏了,在一旁附和道:“太好了你们一定要住到春闱过后。听说妹妹是大福之人,得你在府里亲自坐阵,等杏榜放了,再回罗家吧”
他这番孩子气十足的话语,让妙如不禁有些乐了:“你打哪儿听说,我有什么福气?要真有福气,就不会遭受那么多劫难了……”
“外面的人早就传遍了,尤其是慧觉大师进京后。说你在六岁时,被大师收为俗家弟子,佛缘匪浅,当时江南的时疫……”想起外面人称赞妹子的话,明俨两眼冒光,一幅与有荣焉的表情。
妙如含笑不语,转身若有所思地望了丈夫一眼。
后者目光微缩,不太自在的表情落在了他们父女的眼里。
妙如突然顿悟,心下如明镜一样澄澈——肯定是他传出的风声,为之前流言给她带来的负面影响,他可算是费尽心机,来替她洗刷污名。
想到这里,妙如低下脑袋,抿嘴一笑,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罗国公所料的不错,他儿子罗擎云最近,确实有些神出鬼没。
这天晚上,从雨笼胡同的郡主府出来,他就窜进了一道幽长冷寂的巷子,敲开了深巷尽头一座普通民宅的大门。
将手指放在门板上,罗擎云轻敲了三声。过了一会儿,从里面出来位身着劲装的武士。两人对了切口,他就被来人迎了进去。
深巷登时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两旁民宅的屋檐和围墙沿壁上,偶尔有积雪簌簌落下之声。让这清月泠泠的夜里,显得更加寂静。
“查清楚没有?真是崔家的旧部,帮着万家建起了暗卫组织?还派人混到庆王身边,挑唆他们起了夺储之心?”一位面容冷峻的男子,沉声说道。
“暗部的兄弟查得一清二楚。不然,东昌伯府的暗卫,怎会先于咱们,查到沈家内幕。摆了我们一道的。”说这话的疤面青年,眼中的眸色微暗。衣服底下的手掌攥紧起来。
“兄弟说一句,姓沈的恐怕打一开始,就计了个局,想利用庆王之手,在陛下面前为自个加分。不然,怎会这般凑巧,让他知道了当晚的行动。说不定那晚的逼宫,就是他挑唆的。以便有机会让他在陛下跟前立功。”刚进门的男子,也加入了这个话题。
“凌霄,知道你们罗府跟他有过节……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