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要不要到静月庵里,把杨氏撺掇出来,跟五房闹一闹。或许会将这事搅黄。”孟婆子在一旁献策。
宁氏一脸不屑地说道:“那女人都被休弃出家了跟钟家半点关系都没了。哪里还有能耐掀起风浪来?!”
“要不,把五房的二姑奶奶找来,怂恿她为弟弟闹上一闹。你看他们母亲再有不是,总归是五房的子嗣,哪像他这样,像被赶出家门似的。”孟坤家的又出馊主意。
想到年节将至,到时出嫁的姑奶奶,总归是要回娘家归宁的,宁氏只觉眼前一亮,心里顿时有了几分主意。
且让他们等着,当年他们的母亲坑自己,这回怎么也要逮到机会讨要利息回来。
参加完明俨的喜宴,妙-如待到曲终人散,也没等到罗擎云赶回来。
她不由有些失落。再一想到快过年了,相公归期未定,一家人天南地北的,也不知到那里团年。总觉得不是一个事儿。况且作为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她不好呆在娘家过年吧?!
这天,把罗擎云派来送她回来的亲兵召来,问起了这方面的安排。隔着花团锦簇的屏风,妙-如问道:“世子临走前,可曾有过交待?!何时能回来,安排老爷子将在何处过年?”
袁德老实地答道:“世子爷倒没明确地说明,只是嘱咐道,会尽快从京城返回。小的在想,应该快到了吧,世子骑的可是千里马。”
“临走前,他是怎么吩咐你的?国公爷那边是谁在跟着?”妙如又问了一次。当初送她们母子三人回来时,她当时就粗略地问过一番。
男子的声音答道:“禀夫人,世子爷说他将贺钦差和施大夫送到京城后,立刻返回。想来路上遇到了滞阻,或是京里有什么事绊住了他也说不定。”他耐心地解释道。
妙如听完后,沉默了半晌,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出声相询道:“你现在能否联系得到国公爷身边的沙管问问他,公爹打算在哪里过年的?”
“爷临时前,给咱们各处留了信鸽。有事可以即刻联系上的,要不,小的帮夫人您问问?!”外面亲卫一副商量的口吻。
妙如见了颇为欣喜:“也好,你还是帮我递封书信去吧,大概多久能送到?”
“三四日即可,吴江离这儿也不算太远!”
妙如点了点头:“你替我送封信给国公爷。明天上午让春渚交给你。”
晚上家宴的饭桌上,钟澄发现女儿神情不属,散席后,把她叫进了书房里。
望着妹妹离开的背影,明俨神情焦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余氏在旁边瞧见,走到新婚丈夫身边,关切地问道:“郡主她这是怎么了?”
明俨眉头紧锁,轻描淡写一句带过:“没事,彤儿她爹没及时赶回来,父亲有些担心妹妹吧!”
回想起她嫁过来的这几天,确实没看过世子爷的身影,余氏也有些纳闷,问道:“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望了她一眼,明俨解释道:“没事,可能中途有事耽误了。”
话虽如此,心里的担忧却是总也挥之不去。
到除夕前一天,妙如终于等来了吴江那边的消息。
沙鸥代为回信说:国公爷病情康复进展顺利,语言开始慢慢恢复了。他有交待,不必带着孩子跟过去和他团年。孩子还小,经不起这样来回折腾。待明天开春,毅儿他们再大一些,道路好走了,再带着孩子去看望他不迟。
收到来信,妙如心里稍稍安定。带着两孩子安心地在娘家过起了年前。
守岁的时候,望着儿子媳妇、女儿外孙都守在身边,钟澄高兴得多喝了几杯。回到院子休息时,想起在外面没回家的二儿子明仪,难免有些伤感。
也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望着檐下的大红灯笼,想起那些年跟杨家的恩恩怨怨,钟澄有些悲戚。他不由想起前两天,在房里跟女儿恳谈时的情景。
“女儿知道您不好受,可我还是要说。”妙如顿了顿,接着道,“若不是杨逆当时起了这贪念,也不会将咱们家拖下水。钟家从来不欠他们父女的……爹爹,您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搭上前程、赔尽亲人,要怪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钟澄嘴唇微擅,吃惊地望着女儿:“可他们是你的弟弟妹妹!”
“对,若没有这层关系,根本不会就此放过他们。如今这种局面,对咱们兄弟姐妹,以及爹爹您,不是最好的吗?”妙如反问道。
钟澄怔愣当场,咀嚼起女儿语中的意思。
确实如此,仪儿隐姓埋名去从商。家中确实安宁了不少。新媳妇迎娶进门,家里这一摊子事也有人管了,只要他还开这个学馆,在夫家,女儿们也能挺起腰杆做人。遂放下了此事。
谁知,正月十五前夜,钟府二姑奶奶归宁,又掀起了另一场风
彭家远在杭州,回娘家妤如得在路上花上一番功夫。直到正月十四才到达淮安府。
见到妹妹时,妙-如很是吃了一惊。当初光彩照人的妤如,而今脸上显出几分疲态。几年未见,双方的心情都很复杂。
望着姐姐雍容华贵的样子,妤如心里既有妒忌,又有几分失意。望向妙如的眼神,难免就有复杂起来。
坦然接着妹妹的打量,妙如心里暗想,明俨的喜宴,他们姐弟都未出现。想必不准备认这边的兄妹了,在明俨准备启程进京的当口赶来,所为何事呢?!
果然,席后茶歇时,妤如提出,帮明仪看中杭州城里一旺铺,她想为二弟盘下来,供他以后安身立命之用。
一旁的婵如突然出声了:“本来,作为出嫁女,婵儿是无立场置喙的。只是,既然二姐都插手上娘家的事了,恕小妹我就不客气了。”
接着,她针锋相对地提出,杨氏是父亲当年被杨景基设计而娶的。若不是祖父救圣驾有功,她母亲早沦这奴婢了,哪里轮得上她嫁给新科探花。孽种还有脸回来争家产?!
“你……”妤儿眼珠一转,反击道,“再不堪也比你亲娘一个贱婢出身高贵。若没有我母亲,你娘一生都是个奴仆命,哪里能你活在这世上的机会?”
一时间,屋子里沸反盈天,险些把天都吵得翻过来。
妙如重重地咳了一声,场面没过多久,就慢慢平静了下来。
第三百八十一章 扬镳
婵如扭头望过去,看见大哥大姐脸色有异,更是像找到靠山似的。
“是不是看到小时候,大伙都尽量让着你,就以为别人都怕了你?”她毫不客气地指了出来,“上次选秀你惹来的风波,若不是大姐出面调解,险些让韩国公记恨上钟家,你还想怎么样?”
从小到大受妤如欺负,婵如心里早聚积了一肚子的怨气,见妤如主动来挑衅,索性一股脑儿发泄了出来。
妤如闻得此言,忙朝妙如望了过来,见她面无表情,心里愤恨冲破理智,冲着妹妹喊道:“以为她安过什么好心,她是到京里吃香的喝辣的了,何曾管过家里兄弟姐妹们的死活。”
众人脸上皆变色,对妤如这种颠倒黑白的本事咋舌。屋里倒是静了下来,没人再说一句话。
钟澄更是痛心疾首,他竭尽所能安置好子女,如今成了这样的局面。谁都可置身事外,唯独他不行。
只见他倏地站起身来,冲着二女儿斥责道:“成何体统?你还当自个出身于书香门第,有一点大家闺秀的自觉没有?”
妤如嘴角一撇,小声嘟囔道:“都把我嫁作商人妇了,还算哪门子大家闺秀?”
妙如略微动容,转头朝余氏望了过去。她果然一脸震惊的表情。妙如只得苦笑着转过脸去。
“当年,你姐姐在云隐山教人作画,刚有一点束修时,就常拿银子回来补贴家用。进京封赏后,更是把先帝赐的庄子,每年的出息拿来购置的商铺,早拿来交到为父手里。这些年来,你在钟家吃的喝的,哪一样没有她的功劳。就连这座宅子,也是她私底悄悄整个盘下,过户到为父手中的。她怎么对不住你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不说说妤如、婵如,就连后来的明俨都知道,当初这宅子是租来的。没想到有人悄声静气地,早为家里置下这个产业,不由心生感动地朝着妙如望过来。
妤如听完后,吃惊地望着众人,心里万般不肯相信。
杨氏遁入空门,削发为尼后,妤如找到崔妈妈,让她跟着进了彭家,当了她的左右手。由此,也知晓了不少当年,妙如跟她娘亲之间的恩恩怨怨。
“太太当初想把她过继给二太太,本来跟祖宅那边谈得好好的。没想到她一通花言巧语,让老爷知道了,捅到了杨老太爷那儿,此事只好作罢。当时若不是这个变故,哪会有后来的那些事儿,老太爷和太太的声誉,也不会损毁成那样子,还让先帝爷申饬了。杨太夫人生前心里十分愧疚,一直对太太说,对不住她,没有早点替女儿清除障碍……” 想起往事,崔婆子一脸郁卒。
杨氏最后走投无路,她全都看在眼里。只是,至今她都不认为杨氏有什么错,一直认为是主子的继女太过刁钻,杨氏当年不该心慈手软的。
妤如有些诧异,问道:“母亲当初想把她过继给二伯母?这话从何说起,我当时太小,记不大清楚了。那她为何不肯?”
崔婆子愤然道:“鬼才知道,可能是怕二太太过世后,娘家没人给她撑腰吧?那女人打小心思就深,二姑奶奶可千万别着她的道了才好”
经她这样一提醒,妤如仿佛醒悟过来,又问道:“崔妈妈,你说他们让伊弟过继到三房,此事会不会也是个圈套?绕来绕去,最后绕到仪弟身上。那两个人总觉得是,外公欠了他们的,接下来会不会一步步报复?正如老宅那边的齐管事所说的,他们现在得势了,想着法子,要从咱们姐弟身上把债讨回来”
自从妤如听说,那两位从京里返乡后,就开始坐卧不宁。此次,她挑这时候归宁,就是冲着新嫂子刚进门,脸皮还算嫩的,特意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