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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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日月-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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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姑母依旧那么不知避讳,信口道:“让他听去又如何?当了世安我照样敢说的。世安这顽劣的种子,才种出个小的也这么的冥顽不灵的。”
  “丈母娘疼女婿,心里这杆秤也该摆平的,都是侄儿,何苦厚此薄彼。麟儿在凤州也是对事不对人,你那宝贝儿子我都恨不得打死才清白家门!”
  昭怀心头一震,果然姑爹是公正的,反是愧对了姑爹。
  “世安他一走了事,把这惹祸的根子摆在府里日日来气我,真是前世欠他的。当年你我洞房花烛夜,世安才不过八岁,就鬼精的钻进我们的衾被中。熄灯后一片昏黑的,我自当是郎君你贴在我身后,伸手去摸,凉凉滑滑的一把肉,慌得人心惊脸红,哪里来的浮浪轻薄的东西!”
  明驸马呵呵的笑了低声道:“我只觉美人腿压在了腹上,这不是投怀送抱?伸手去摸美人,却摸到一条肌肤柔腻的腿,再摸上去,怎么这美人…… ”
  “啐!啐!啐!”长公主骂,惊羞如当日那闺中少女。
  昭怀却忍俊不禁,终于咯咯的笑个不止,如何去想爹爹幼时钻进姑爹姑母的洞房鸳鸯衾中光溜溜的身子就觉得可笑。
  “哎呀!”大姑母急恼得要走,却被姑爹一把拉住,沉了脸训斥:“殿下这就不是了,如何偷听长辈讲话?”
  知道姑爹佯怒,他厌恶姑母,也被这几句话逗得开怀,如何也想不到父皇年少时还有此趣事。
  昭怀怯怯的望着姑母,低声试探问:“我父皇说,他年少时孝顺懂事,从不顽皮的。”
  “屁话!”长公主瞪眼道:“他不顽皮?次次被家法打得皮肉开花时是谁给他上药涂伤的?”


醋海翻波
 

    缀锦阁,春晓抚摸那柄昊天宝剑,冰凉的剑鞘,不知沉睡多少岁月。她猛然用力拔剑出鞘,噌棱一声,寒光夺目。

    “小姐!”珊瑚一声惊呼,大喊:“来人!快来人!”圆圆的小脸紧张得眉头纵去一处。

    她笑了,如何珊瑚会疑心她会去寻死?

    她才劝过昭怀殿下,不要糊涂到自戕,反帮对手除去大敌胜出此局。

    翡翠和嬷嬷们闻讯冲上楼时,才知道是虚惊一场。

    这柄剑是爹爹给她的嫁妆,如今她却不知这柄剑该指向何方?

    “三小姐,女孩儿家不宜动刀动剑的,驸马爷也真是乐得糊涂了,如何给小姐这个劳什子舞弄?”孔嬷嬷絮絮叨叨的责备。

    春晓宝剑入鞘,嘴角依然噙了似无奈的笑,自言自语说:“宝剑蒙尘,也便不是宝剑。”

    瞬息间,那熟悉的箫声响起,呜咽在夜风中如泣如诉,足足一日,澜哥哥总是回来了,那箫声如风中竹林的哭声,悲惨凄切,有心无力。树欲静而风不止,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

    她的泪向心里垂,往日澜哥哥惹她气恼,她闭门不见时,澜哥哥总会在楼外小园花间吹箫,直到她破涕为笑推开轩窗探头俯身下望。

    她吩咐翡翠紧闭轩窗,翡翠似看穿她的心事,见她对了冷烛独自发呆,试探的劝:“小姐,听说澜公子在楼下徘徊过几次,离去,又归来。珊瑚请他上楼,他不肯,问他可是有什么话要捎给小姐,他又摇头。”

    “关窗!”她果断道,珠泪却涌出。此时相见不如不见,伯劳燕子各西东,已成定局,何苦再惹人闲话?

    珊瑚关上窗,那箫声不是隔断,而是嘎然而止,顿时间四下清净,只冷烛无烟,寒影跳动,她心中顿然一阵失落,怕是澜哥哥也明白她的心迹绝然。

    “小姐—”翡翠拖长声音嗔怪,又望望那扇扇紧闭的窗,少顷,那幽咽的箫声又破窗飘来,只是声音不似先时的大,却依旧悱恻凄绝,渐渐的,那声音如冲破胸臆的呐喊哭嚎。

    她用尽一生去等待他,他何尝不是静静的浇灌她这株小花盼她一朝娇艳采摘,谁料一夜暴雨摧花,从此天涯各一方。

    咽泪装欢,她来到清操古琴边,端坐,吩咐翡翠盛水净手,又迟疑片刻,猛然起身吩咐珊瑚熄灯歇息。

    “小姐,皇上赐婚,怕是长公主的主张,澜公子何其无辜呀?八成是皇上看不上那刁钻的二小姐做泰王殿下的王妃,才不得已将二小姐许配给了澜公子。”翡翠说,气恼不平。

    春晓坐在琴前,无限心思无从说起,事已至此,有缘无分,夫复何言?

    她信手抚琴,那曲《猗兰操》不觉弹起,她的心清幽孤傲如空谷幽兰,生于杂草间,待贤者一朝识别她于山野。铮琮的琴声和了那飘渺的箫声,一唱一答般,只是她心绪烦乱,不宜弹,又不得不弹,只是自此少了一知音。她自此断弦绝琴的心思都有,嘎然打住琴音,伏在清操上啼哭起来。

    箫声停住,却传来一阵尖刻的冷嘲热讽:“我说是谁半夜琴瑟和谐呢?原来是有勾魂的女鬼在这里琴诱情郎呢!”

    二姐姐,她如何来了?春晓忙用衣衫拭去泪痕,人未到,安嬷嬷恶毒的声音抢先传上楼来:“什么贱货娘生什么下贱的女儿,专去勾引别人的男人,用的手段都是一样的。”

    二姐若英气急败坏的冲来,沉着脸嘴角微垂,刁蛮异常,哪里还有名门千金的体面。

    一群恶妇丫鬟随在其后横眉冷对的,兴师问罪的架势。

    “贱货!我若晚一步,你是不是还要学你那□娘投怀送抱以身相许了?”二姐若英横眉冷对。

    听她侮辱娘亲,春晓气得周身发抖,柳眉一提,悲恸化做愤怒,迎上前去毫不惧怕的厉声训斥:“二姐姐这还是名门千金能说出的言语吗?污言秽语的,市井泼妇都羞于启齿,有失驸马府颜面。”

    看二姐那悍妇般的模样,春晓倒是想到一句“将门虎女”可以来形容此刻的二姐,真是有伤大雅!

    “还轮不到你教训二小姐!”安嬷嬷这长公主身边的老人倚老卖老,狗仗人势。

    “安嬷嬷就是如此伺候□二小姐谈吐的吗?宫中的规矩似不该是如此谈吐,落人笑柄了。”她寸步不让。

    “你,你个贱货,贱货!”二姐若英被噎堵得无言以对,气急败坏扬手抽向她的面颊,她晃身一躲,二姐却一个踉跄跌去香案,哎哟哎呦哭闹不已。

    春晓大口喘息,惊魂未定。

    “三小姐动手打二小姐,你们愣了做什么?”安嬷嬷一声吆喝,悍妇们竟然冲上,翡翠挡住她护主,被胖婆子揪住头发暴打。

    “住手!”春晓眼明手快一把抓起案上昊天宝剑,噌棱一声名剑出鞘,吓得众人瞠目结舌,如定住一般。

    “杀人啦!杀人啦!二小姐要杀人!”安嬷嬷调转身大喊冲下楼。

    混淆是非的手腕春晓儿时曾领教过,二姐姐推她下河没能得逞,自己掉进河里,安嬷嬷反诬告是她存心要害二小姐,她年幼无助有口难辩,被长公主当众责罚险些丧命。

    今非昔比,她手中利剑剑锋一倒直刎脖颈瞪直眼叫了声:“是你们逼我死!”手中的剑就要刎下,慌得翡翠扑来拦阻,众人惊得目瞪口呆惊慌失措。

    “安嬷嬷逼死人命,二小姐杀人啦!”翡翠大哭着:“小姐不要死,小姐!”

    随即惊呼声四起,说法不一,缀锦阁乱作一锅粥。

    惊澜不曾出现,箫声同人都没了声息,平日保护她的澜哥哥不见了踪影。

    这家本不是她的家,如筑巢在人家梁上的小燕子,如今这危檐下她已无法安身。

    二姐姐醋海翻波,这波涛不会停息。

    众人如乌鹊飞散时,长公主身边的苏嬷嬷却气喘吁吁的冲来大喊着:“三小姐,快去看看吧,驸马爷要活活打死大公子。”

    已是自顾不暇,却添出这事端。

    “三小姐,快!长公主请你速速去,驸马爷只听三小姐的劝。”不容分说拉扯住腿脚不便的春晓奔去大哥至仁的宅院,边跑边解释说,驸马爷送走圣驾回府,破天荒的去看望大公子,不想大公子正和两个娈童鬼混,恰撞个正着堵在了床上。

    春晓一阵面红耳赤,大哥总是做些不成器的事,令人恨得牙根痒痒。

    她脚上伤未痊愈,赶到门外,满眼是黑压压围观的人们,见她到来纷纷闪开一条道。

    轩窗上灯光投出父亲修长的身影,抖了袍袖同长公主气急败坏的吼叫:“此等孽障,留他何用?打死了家门清静!”

    “让他打,让他打死儿子,他巴不得我早死,我从来没有爹!”

    这竟然是大哥是吼声。是大哥吗?平日大哥见到爹爹都如老鼠见猫的躲闪,从来不敢正视高声,更不要说顶撞。

    “仁儿!你疯了心了不成!”长公主的制止声未停,大哥的声音又响起:“我如何做他都不会满意,十四岁就随他去军中,出生入死,从不曾惧怕什么,冒死立了军功,他却压下来不肯正常上报以求封赏。前年却口口声声夸赞昭怀年少纵横军中大有作为,他可曾夸过我?同样的错误,他能宽容别人,却将我这儿子拖去帐外当了全营的士卒打军棍,证明他的公正无私。我才十四岁,几乎送命!我去军中,他骂我是孽子;我不肯去军中,他骂我是纨绔,他说我生来就是讨债的鬼!他不给我钱,我自己去挣去挥霍,他凭什么管!一年到头,他有几天在府里做我父亲?”

    大哥声嘶力竭的吼着,仿佛山洪爆发,洪水汹涌而下。

    “逆子!我今天就成全了你!”咆哮声,春晓慌得捶门,大喊着:“爹爹,爹爹放晓儿进去。爹爹不要打哥哥了。”

    她恨大哥不争气,但大哥这番话听得她心酸。仔细回想,似乎爹爹对大哥的要求一直苛刻。

    “你先打死我罢了,知道你心里为晓儿的婚事赌气,拿仁儿来出火。可那是皇上的主张让惊澜娶若英,我何曾插嘴半句话?”长公主争辩着。

    春晓回身,清厉的目光扫了众人,一旁的二管家赖旺忙吆喝众人退去院外。

    父亲质问一句:“将晓儿许配给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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