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湘侑怕的就是两情相悦,对方毕竟是侯府小姐,生性傲慢,如果日后嫁到岑家做女主人,还能给她们好脸色瞧?幸好今日的事没人闹出来,否则大哥就是不想娶,也得被迫去娶这位蒋九姑娘了。
她可是打从心底,不愿让蒋寄琳做自己的未来嫂子。
晚上,岑过雪早早就梳洗沐浴,躺在床上歇下了。
然而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总有预感岑倚风会出现。果不其然,三更半夜岑倚风就推门来到床上,从后抱着她,细细碎碎的吻一直从她的颈窝蔓延至耳根,过会儿又连啃带咬,岑过雪被他弄的酥…痒难耐,干脆翻转过身。
“还没睡着呢?”以前她睡的迷迷糊糊,即使被弄痒了,也会像小羊羔似的蜷起身子。
岑过雪有心事,盯着那人模糊不清的轮廓,轻应一声。
黑暗间,她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眸,犹如盈着两丸黑水银,望去闪闪透亮,晶莹坠欲,分外惹人堪怜,岑倚风情不自禁吻上她的眼睛,那软软的睫毛好似一含就能化掉。
他身体滚烫,一只手很快探入衣襟内,岑过雪打个哆嗦:“哥哥……”
“嗯?”他的吻没有停,略含沙哑的嗓音透出一种漫不经心。
岑过雪听着自己心口砰砰乱跳:“我明天……想去看看五妹。”
岑倚风默了片刻,才问:“你多久没去了?”
她低低地答:“快半个月了……”
他迟疑一下,吐出句:“明天让敬伯送你去。”
自从五妹搬出岑府后,她每个月只能去探望对方两三次,敬伯是惯例送她的车夫。
听他答应,岑过雪欣喜不已,两条玉臂勾住他的脖颈,带着刻意讨好,小猫一样窝进他怀里。
岑倚风却忽然失去兴致,一把推开她,静静躺在床上:“你今天到底在园子里闲逛什么?”
白天的借口他显然不信,岑过雪答得含糊其词:“我就是看着园内的花好,想一个人散散步。”
他嗤地一笑。
岑过雪内心吊紧,也不知怎的,竟大胆地说出口:“我……我进园子之前,碰到蒋九姑娘了。”
岑倚风左手挡在额头上,显得疲倦不耐:“你想说什么?”
她自顾自言道:“哥哥跟九姑娘之间的事,今天被四妹也撞到了,其实,哥哥要是喜欢九姑娘,幽会相见这种事情也不该急于一时的……”昏暗间她看不清岑倚风的神情,对方不作声,她就一直闷头说下去,“九姑娘容貌出众,又是大家闺秀,与哥哥自然万般登对,如果能与侯门世家联姻,对我们岑家而言何尝不是一桩美事,我想、我想九姑娘肯定也是……”
“你希望我娶她?”岑倚风出言打断。
岑过雪呆呆的,点了点头:“哥哥既然跟九姑娘两情相悦,理应上门提亲……”
岑倚风霍然将她压在身下,吓得岑过雪睁大了一对秋眸。
“你这个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他居高临下地冷笑,一针见血,“当我不清楚你的心思,你巴不得我赶紧娶妻室,这样子就顾及不到你了?说你傻还是说你天真,你以为我能这么便宜就饶了你?”
岑过雪犹如被剥掉羽毛的软莺,抖抖怯怯,声音都带着颤音:“我……我没有……”
“我早说过了,要让你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味道。”冰凉凉的手背磨滑过她的脸颊,好比锋利无比的刀片,正慢条斯理地割进她的肉里,他俯下身,低低的呢喃像浓情蜜语一样在她的耳畔萦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遇见谁了……”
岑过雪似被冷水浇激,猛地绷紧身子。
他知道的,她早该想到他会知道的,偏偏她还耍着小心思,妄想在他面前隐瞒过去。
她贝齿咬唇,泛起一层茄色的青紫:“我与他是偶然碰见的……哥哥让我穿那件繁纱裙,不就是为了时刻提警我吗?我并非故意遇见他,倒是哥哥,明明知道六公子会来,却硬要我参加博阳侯的寿庆,如今遇见了,又惹得你不高兴……”
岑倚风咬牙切齿地笑出声:“这回你倒伶牙俐齿上了。”
肩膀被他双手锢得生痛,骨头直跟裂开似的,岑过雪脑际间一片空白,不由自主闭上眼,仿佛解释,又仿佛喃喃自语:“我……跟他,不过,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陆庭珩充满伤感的目光从脑中转瞬即逝……须臾间,雪一样的泪水,淌过腮边,凝结成小小的冰珠,闪烁刺目。
她的泪溅在指尖上,竟会带来灼烫般的痛感,岑倚风陡然一震,起身离开。
岑过雪惊惶无措,除了这具身体尚有讨好他的价值之外,她已经一无所有,如果他真的动怒,或许她就再也见不到妹妹了。
她赤足散发地爬下床,匆匆从后抱住他的腰。
岑倚风厌弃地喝斥:“放手——”
岑过雪死活不肯,被他挣动用力一推,倒在地上,眼瞅他走到门口,岑过雪咬紧牙,又是扑了上去。
岑倚风蹙紧眉:“你……”
“哥哥……你别生气了,是我不对……以后……以后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她苦苦哀求,把脸挨在他清瘦的后背上,像风里的单叶痉挛发抖,一碰就会支离破碎。
岑倚风心烦意乱:“你放开。”
“哥哥,你不要走……我求你了……不要走……不要……”她有些胡乱地说着,声音低低絮絮,软得要碎了,是烟霭湖岸舞曳的柳丝,柔弱,缠人。
岑倚风终于不动。原来,只要她的一句话,就足可让他陷入万劫不复。
明明知道她是虚与委蛇,她是另有所求,明明知道她说的都是假的。可那一刻,他就像中了魔障一样,再也推不开她。
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究竟是痴了还是恨了。
岑过雪眼睛里挤出满满的泪,浸湿他的衣袍,发觉他恍若泥塑雕像般伫立不动,略微迟疑地松开环在他腰际上的力道,擦了擦眼泪,挪步跟前。
岑倚风一低头,她便如麻雀似的怯怯地垂目,思量着该怎样让他消气,但刚念及此处,岑倚风已经发狂地封住她的唇……就像被拖入一场深不可测的漩涡之中,她迫不得已搂住他,两具紧密相贴的身躯因激烈而左右扭挪,那一点点回应,尽皆湮没于他狂热的吻中,两片柔软唇瓣被啃弄了无数次,渐渐变成无可抵御的麻木,岑过雪打个激灵,舌尖又让他狠狠咬疼了,他手下动作飞快,挑开襟绦,将兜袋剥落下来,岑过雪全身赤…裸地被他横抱到床上。
帷帐委落,蜂狂蝶乱,巫山云雨至拂晓……
心有千千结1
过雪醒来时,浑身好比抽筋剥骨一样,几乎动弹不得。
她躺在床上发呆,活似一具空心木偶,静到连她都快以为自己是个死人了,或许这样,就可以忽视掉那种羞耻与难堪的感觉。
侧过脸,枕畔置着一枚圆漆奁盒,她以素指拨开,里面是一副约三两重的翡翠镯子,莹润光滑,水色极佳,一见即知不是凡品。
当年岑海平宠爱娘亲,对她亦屋乌之爱,过雪私下不乏值钱的闺私,岑倚风有时也会送她一些价值不菲的首饰,但那与父亲的关爱不同,正如她付出了身体,这不过是所该获得的一点点回报。
这副镯子精致玲珑,自是极好,戴在皓腕上,宛如两汪盈盈流动的绿漪,凝肌赛雪,流光飞翠,相得益彰,可惜是岑倚风给她的,过雪难有雀跃之情,却又不敢不戴。
昨晚岑倚风又像要杀人似的,翻来覆去地折腾她。过雪对镜端详,嘴唇被咬得又肿又痛,还有一点点破皮,她用指尖轻轻一按,讶抑不住,发出“嘶”地一声。
冬袖在外叩门,正巧她也醒了,唤冬袖进来伺候梳洗。她原本急着去东怡堂用膳,却听冬袖说岑倚风一大早就出门了,不必见着某人那张脸,她简直如卸重负,再一想今天能去探望五妹,愈发喜不自胜,难得胃口大开,用掉满满一碗粥依觉不足。
待到静仁院看过岑海平,她才命人准备马车出门。
“二小姐。”敬伯是府邸的老车夫,五旬出头,一见岑过雪,满面皱纹的脸上堆挤出陶菊般的笑容。知道这位二小姐待人亲和,从来不摆架子。
过雪蹬上脚凳时,略一思付,扭转过头,帽纱遮掩下,只见得嫣唇上一抹潋滟,轻绽间,如花吐蕊——是那般食人迷髓的香:“敬伯,先去一趟瑞福祥。”
瑞福祥的糕点在韶州十分出名,五妹最喜吃那家的玉和酥,过雪买下一包,又分别选了金丝酥、荷香饼、芝麻香蕉卷、白仁松子糕几样拼成一盒,携着返回车上。
莱绣庄是韶州最大最具名气的丝绸铺子,且属岑家产业,得知过雪前来,徐掌柜亲自出来迎候:“二小姐,里面请。”
大厅内布料缎匹繁多,聚集者多为普通的小户人家,二楼则主卖成衣,过雪顺楼梯而上,直接通往西侧偏楼,清一色的楠木摆设,雕栏壁画,古拙透雅,临窗是一小间一小间供以歇息的茶厢,这里以蜀锦宋锦等名贵丝织品为主,价格不菲,因而来此选料裁衣的人大多是达官显贵,环境较为清冷。
过雪在单独的茶厢坐下,铺内伙计奉走熏炉,端来一套影青瓷茶具,沏得是上好的六碧水仙,掌柜递来一个册本,上面俱是今年流行的款式,岑过雪仔细翻阅着,掌柜适时地插话介绍,最后她指尖一点,选中一款浣花锦,是流水飞花的图案,配以今年的桃花夏装最适合不过,掌柜见她选定,笑道:“二小姐只要派人吩咐声,我们自会到府上为您量体裁衣,这夏日炎炎,二小姐何必亲自出门。”
过雪情知他是误会了,含笑解释:“我是为五妹挑选的。”其实平时有机会,她也会到莱绣庄来挑选花样,只当能出府散散心。
掌柜恍悟,立即吩咐下去,岑家几位公子小姐的身量尺寸,他们这边都是有记录的。
掌柜道:“二小姐不为自己也选件吗?”
过雪衣裳足够,不比岑湘侑,房中十几箱的绫罗绸缎,每一季总得做七八套衣服。况且这册本上的式样云蒸霞蔚,多以鲜艳为主,她喜欢素淡的颜色,摇摇头,但手下还是闲闲地翻览着,当停滞在一页上时,掌柜见状出声:“这款是蜀锦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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