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快去啊。”
“……是……”
第五日。
东弥看小酒的眼光越来越冷,师兄满怀歉意地耐着疼痛的手臂来看过一次,莫云依也不放过她,她挖苦,她便接着,无一丝怨言。她只是有些着急,无论如何就是喂不进食,好像躺在床上的是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人间烟火,也许,于他,早已不存在。
第七日。
“轻尘,你好没用。”七日了,毫无起色。小酒只能一天一天地看着他愈显憔悴。
门基本上是被踹开的,东弥只是略扫了一眼叶轻尘,便一脸凶煞的瞪着小酒。“风亦酒,主上七日未醒,精力殆尽,按当初说的,你如何交代!”
见风亦酒只是呆着不言语,他本来燃起的怒气更是无从发泄,箭步冲过去,一把将她提起又放开,却不料她过于虚弱,东弥一放手她便直直地跌下去,不期然额角撞上床沿,瞬间有鲜血涌出,她也不抹,只是睁大干涩的眼睛看着东弥。
“你……”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着力点。东弥愣愣地看着她。
亦清突然闯进来,看到跌坐在地上甚是无助的小酒,一把推开东弥,替小酒擦拭着额头,待转过脸来,眼角已溢满了泪水。
冲东弥吼道:“她也整整两日未进食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要来为难她,她都什么错?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自小便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怎能承受如此生命之重!”
东弥哑然,恨恨地咬着牙,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一拳捶在木桌上,转身便离去,连带着门也发出一声巨响。
“小酒,你没事吧,听师姐的话,去吃点东西,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啊?”亦清柔声劝慰道。
风亦酒径直站起来,就把亦清往外推,“小酒没事,师兄那里没人,师姐快去吧。”步子有些不稳。
“小酒……”亦清不愿走。
“师姐,我求求你了,你走吧,你快走吧。”
她不管不顾地把亦清往外推,关门,反栓!
背上贴着冰凉的门板,力气被一点一滴地抽离,慢慢地滑下去,她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一寸一寸地爬回床边,留下一地泪水……
攀上他的手,胃里空,心里更空,她一口狠狠地咬住叶轻尘的手指。
“你再不醒,我就要饿死了。”双肩微颤,连着他的手也微颤,可是,躺着的灵魂却无法盛开……
“小酒要……饿死了,你……管不管?”
语不成调,泣不成声……
除此之外,无人应答。
第八日。夜下静谧,暗淡无华。
持箫长立,清俊不掩忧伤,指节被握的发白,何等的凝视,才能让人感觉到这样浓的深情和悲戚……
不知不觉趴在床边睡着了,朦胧中抬头便看到一样一副场景,小酒有些不确定,“南枫?”这种眼神,南枫他?
南枫瞬间收敛自己的情绪,看向风亦酒道:“几天了?”
小酒眼里暗了暗,睫毛下扑,“八天。”
一时,室内无话,愈显静谧。
良久,南枫迈开步子朝外走去,小酒看着他有些憔悴的背影,心下一顿,不知为何,感觉有些不对。
夜风凌厉,身子有些凉,她用双手抚着自己的手臂,见轻尘依然冷峻的脸,不由地把手伸进被子里,搂紧他的手臂,把头贴过去,一股暖流充盈全身,她舒服地闭上眼睛。
“轻尘,你好暖和。”
索性整个人爬上去,贴在他胸口紧紧地抱着他,方才冰冷的身子遇上温热,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轻笑道:“这么久了,小酒都不知道羞耻为何物了,你起来教教我可好?”
她始终睡不安稳,睁着眼睛有些迷茫,见他的枕头有些跌落了,便起身替他弄好,把枕头稍微往下挪了挪却是有东西压在下面的。
那把短剑!
谷梁易的短剑?
她拿过来仔细瞧了瞧,确实不错。
不由地把短剑往枕头里面塞了塞,想了想,似是觉得不够,又重新把短剑拿出来往大塌里侧一仍,扔完后方才解气,又缩回去。
在被子里就着手臂掐了他一下,“就连昏睡之前也不忘要堵我一次是不是?”
‘砰!’风亦酒一个趔趄,踩到一块石头,身形不稳,便直直地栽下去,愣愣地看着被自己打翻在地的脸盆和毛巾,孤零零地翻躺在草堆里,她抚了抚破皮的膝盖。
有些怔忪,已经没用到这种程度了么!
把自己往黑暗里藏了藏,再藏了藏,直到完全躲到假山后面,她才呜咽起来。
一时晚风大作,带不走她的呜咽,却带来了一阵箫声,凄美,缠绵,哀鸣……
南枫!
箫声的意境恰好吻合她的心迹,她把头往后靠着,任泪水滑落,南枫的箫声还是如此完美,可是她早已不是能随心所欲去追逐箫声的少女了。
“南枫。”
风亦酒一顿,东弥的声音!她屏住呼吸。
“嗯。”
“今日的试探,结果如何?”
“自上次夜袭后,越军防守军备增强,一个人出去可以,若是硬要带上主上,只会害了他。”
“西决到现在还卧床不起,你我二人现在该如何?”东弥的话语里有些慌乱。
“有一个办法。”南枫却是格外镇静。
“什么办法。”
“以命抵命!”
“嗯?”
“明晚我带暗卫在北门制造混乱,吸引越军注意,你带上主上,从南门逃脱。”
“你说什么?你要找死吗?”
“带主上去找十堰神医,只有他可以救主上。”
“不,南枫,你……”
“你该知道,非此不可。”
非此不可!以命抵命!又是以命抵命!
小酒跌跌撞撞地走回房间。
轻尘说“小酒,你若在,我便存。”
东弥说“主上遇上你,是他的劫”
南枫说:“以命抵命。”
她猛地爬上床,越过叶轻尘,乱无章法地掀开被子和枕头,终于在塌沿里侧找到了那把短剑,看了半晌,眼里闪过一丝决绝。慢慢地挪过去就这样跪在他身边。呆呆地看着他,有那么一刻,她很怕眼前的人突然没有了灵魂。
轻启贝齿道:“轻尘,
为何我可以一直撑下去,而你却不可以了。”
她吸了吸鼻子,“所以我决定,不撑了!有朝一日,你醒来,可不能怪我。”说罢俯身在他眼上轻轻落下一吻。
“再见!”决绝地离开,没有再回头。
因此她没看到,吻下的那一刻,滑落的泪水与他的交融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亲,竹心写这一章,是生生得不舍啊!
呜……
☆、第26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站在将军府高墙边,穿着刚刚偷出来的一套侍卫常服,风亦酒手里紧握着那把短剑,提气一跃,却是还没能够跃上去便直直地落了下来,摔了个结结实实。
气息微微有些不稳,她挣扎着爬起来,望着眼前的高墙,又看了看四周,才发现是遇上难题了,将近三日没有吃任何东西,着实连轻功都使不起来了,好不容易借助旁边的大树二次上跃才勉强爬上墙头,却是已经气喘吁吁,有些晕乎。
花了很大的力气来借口轻尘有异甩开子音,一定要在南枫动手前试试,心下想着,便不敢怠慢,跳下的时候脚有些扭伤也不再顾忌了,只知道凭着记忆奔向城门。
无人接应,不能跟任何人说起,即使无马无力,也只能一脚一步地向前走着。
风亦酒脚上开始传来阵阵剧痛,城内兵荒马乱许久,到处都是废弃的杂物,完全看不出千秋引时的鼎盛姿态,跌跌撞撞也不知摔了多少跤,膝盖也愈发刺痛起来,好在越军只围不攻,城内的巡兵倒是不多,小心点该是不会被发现的。
好不容易看到了城门,抬头看了看天色,却是也快亮了,她整了整自己的仪态,忍住剧痛,挺直腰背,就这样直直地朝着城门走过去。她心下有数,越军把印城围得如铁桶一般,自己只要做的只是跳下那城墙便可了。
却是还没走上城墙,迎面便走过来一个将军,她认得,那是莫将军的徐副将!连忙隐入旁边的黑暗之中,希望能抵挡住他的正面视线。
可是眼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这边走过来,小酒心下顿时慌乱,手指骨节被抓得发白却是没有任何办法,莫不是要无功而返?
幸亏一队侍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徐副将顿时止住了步子。扭头便问向那队守卫,“怎么样?有情况吗?”
“回将军,一切正常。”严整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
“好,大家也累了,天快亮了,准备准备交班了,大家一定要坚持住,在这个节骨眼,我们的坚持才能给我们的家人撑下去的力量。”徐副将确实有动员士兵的能力。小酒想着,他们已经掉头齐齐向城头走去。
这对风亦酒来说却是一个好时机,她连忙悄无声息地跟上最后一个士兵,屏住呼吸,轻步慢移,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
就这样跟随着他们一步步走向城头,倒也顺利。一步,两步,风亦酒狠狠地吸一口气,咬咬牙,便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什么东西!”
“将军,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拿火把来!”
腿上膝盖上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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