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妻子忧心忡忡,*上前搂过娇妻,却也带着些许哀愁:“你也说易儿从小就懂事,别忧虑了,马车都准备好了,咱莫让青儿等急。”
…
待郑玲匆匆赶去霜华院时,王爷王妃却已经离去,郑玲一个跺脚,才想起今日是四月十八,过三天便是小弟忌日,父母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出发去终南山为小弟祈福,等他们回来,得好一阵子了。
父母不在,家里便是兄长做主,这个时辰,也该是下了早朝。因心中急切,郑玲站在大门口守着,只待大哥一回来,便能告状了。
果真,待郑苏易下了轿,还来不及抬眼,便被郑玲上前拽了胳膊就王府里走。
“怎么了?这气嘟嘟的小脸,是谁敢给你气受!”南平王疼爱小郡主是长安城出了名的,王府上下谁都不敢去惹了郑玲不痛快,如今看自个妹妹这般模样,郑苏易倒是诧异,语气也是满满的宠溺。
“还不是那个沈长安,真是要气死人啊!”郑玲一边说着,还咬牙切齿的,似想将口中所说之人生吞活剥了。
听到这个名字,郑苏易不自觉地皱了眉头,却听郑玲继续抱怨着:“她命人将你为翩翩姐种的桃树全部砍了,还要换了翩跹阁的牌匾呢。”
待到翩跹阁外,果真很是热闹,家仆们一个接一个地将砍断的桃树扛着移出,可怜树上桃花未落却已死。
郑苏易在院门外站定,抬首,高门上牌匾已是换下,被高高挂起“如园”二字。
“放下,全都放下,不许动这些桃树!”郑玲一边喊着,一边扯着郑苏易袖口:“哥,你说话啊,让他们都停下来。”
在郑玲开口之际,下人们便已经停了动作,都看向郑苏易,只等世子爷一句话,便知这园子今后主子到底是谁。
郑苏易抬头看向里头,沈长安一袭鹅黄长衫站在已面目全非的桃花林中,衣摆被泥土沾污,她却毫不在意,镇定自若指挥着众家仆。
“你看她嚣张的样子,趁着爹娘和你不在家,就胡作非为,还真当她是这个家里的主子了!”边说着,边跑进去,很是得意地冲着沈长安喊道:“喂,我大哥回来了,看你怎么交代!”
看着盛气凌人的郑玲,沈长安浅笑:“我需交代什么?我虽不是南平王府的当家主母,但好歹还能替自己住的这院子做主吧。”说罢看向她身后缓步走进的郑苏易,道:“夫君可有要教导的地方,奴家洗耳恭听。”
郑苏易想起了那日望江楼上,骄傲着自称“吾”的姑娘,而今虽是称呼着奴家,可那孤傲的性子却一点没变,再看眼前的人哪有半分低眉顺目的样子,倒是噙着笑等着看他的笑话。
“你不喜欢桃花?”郑苏易只问了这么一句。
沈长安却是摇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些桃花打理得很好,娇艳欲滴,煞是好看,只是我不喜欢和别人有相同的喜好。”随后指向一旁:“你看,那些金银花,白如银、黄如金,香气浅浅,又能入药,攀着乔木便能生长,比桃花种着简单省事儿。我是懒人,不爱打理园子,金银花甚是适合。”
“也就你这乡下村妇喜好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野花,来人,给我把这些金银花全部丢出去,不许种,一株也不许种。”郑玲呵斥着,而一旁家仆却是面面相觑,既不敢忤逆了备受宠爱的郡主,又怕得罪了新过门的世子妃。
沈长安也没有立即呛话,只是笑看着郑玲,缓缓问道:“这园子是小姑你要住么?”
郑玲不屑地瘪嘴:“我才瞧不上你住过的地方。”
沈长安侧头:“那,小姑每日都想来这儿陪我赏花?”
“怎么可能,我一刻都不想看到你,还陪你赏花?做梦呢!”
沈长安这才笑着说道:“小姑不愿住这里,又不来这儿赏花,那,这园子里种什么花,和小姑有甚干系?”
“你……”郑玲被说得一愣愣的,恼羞成怒后转向郑苏易,催促道:“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郑苏易沉默半晌,才对着沈长安道:“这园子你想怎么折腾都随你。”说罢转身离去,再不回头一眼。
沈长安浅笑,看着和气,却带着疏离。而一旁郑玲却是气急,看大哥离去的身影,也只能一跺脚,骂骂咧咧说着:“少得意了,你等着瞧吧,大哥只喜欢翩翩姐,今后他肯定不会来看你一眼,你准备好做活寡妇。”说完也跟着郑苏易而去。
捣乱的人走了,沈长安心情却未被影响,继续指挥着道:“屋后的空地上挖个池子,养上一些荷花,到了夏天赏心悦目,心也跟着凉快。”
…
自那日与郑苏易匆匆一面,之后三日,还真如郑玲所说,再没看见他。而沈长安这边如园却已经打理完毕,焕然一新。
无人打扰,沈长安倒是清静,可急坏了身边阿莲。“小姐,你说姑爷是个什么意思,这么些天了,连个人影都不见,莫不是小姐那日砍了姑爷心爱的桃树,惹得姑爷生气?早说了小姐莫意气用事,出嫁从夫这道理,阿莲都懂得。”
沈长安不以为意,道:“砍的就是他的心头好,你不觉这几日没了桃花,我心情却是愉悦了么。”
“小姐!可姑爷老不来你这儿,也不是事儿啊!外头都在笑话说小姐刚嫁进来就失了宠,过几日府里怕是又得进新人了。”说完很是难过地继续道:“这几日王爷王妃又不在府里,都没处说理去,可怎么办好?”
说理?即便王爷王妃在,理儿也是在他郑苏易那儿,这偌大的王府里,真是没一个人会偏帮她的,想想,倒是有些凄凉。
“听说王妃每年都得去终南山待上一个月为夭折了的小世子祈福呢,这一个月,若姑爷一直这般,可这么办啊。”阿莲继续她的碎碎念:“小姐可知道,世子不是王爷与王妃的亲子,王妃是二嫁进入王府的,那时候还带着已经三岁的世子爷,原本世子一直随死去的生父姓苏,直到十年前,王爷与王妃的亲子去世,才改了姓封了世子的。”
说完,又好似有些不可告知的秘密似的,凑近沈长安,小声道:“听说小世子夭折的时候,当时还健在的老王妃抱着哭了许久,口里总念叨着报应,你说,南平王府里可是有什么龌蹉事情?”
沈长安勾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才拍了阿莲额头:“你这个碎嘴的毛病,早晚有一天要害死你。”
嘴里虽这么说着,可沈长安明白,她之所以在众多丫鬟中挑中阿莲,便是看中她那无论在何处都能打探得到最隐秘消息的本事。
阿莲撇着嘴,才老实道:“阿莲知道了,再不敢乱说话,不过阿莲真心为小姐着急呢,您不知道,这府里人都在看小姐笑话的,若小姐真不被世子看中,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沈长安自然明白,遂安抚道:“好了,别老念叨,既然姑爷不来,那咱们去找他可好?”
阿莲这才转忧为喜,想着小姐被自己说得终于开窍了,激动道:“好嘞,我都打听好了,姑爷如今正和朋友在茗荷苑里呢。”
沈长安合起手中诗经,顺手敲了眼前鬼精灵丫头的额头,催促道:“快些把今晨做的糕点拣一些出来,我带过去。”
…
茗荷苑外,却是一层的守卫,个个都很是严谨,看见迎面走来了二人,立刻举刀拦下:“世子交代了,谁都不让进去。”
阿莲拎着食盒,颇是不满地囔道:“你可知拦的是谁?看清楚了,这可是世子妃,来给世子送糕点的,你也敢拦!”
“这……”守卫有些犯难,却还是忠于职守道:“可世子交代了,不许外人进入。”
“大胆,谁是外人了?你是说世子妃?就冲你这句大不敬的话,便可以将你丢出府去!”
这般嚣张的丫头,让守卫也是皱起了眉头,索性不和她沟通,看向身后的沈长安,低头很是恭敬禀道:“世子妃见谅,属下等人也是奉命行事,不敢逾矩。”
沈长安看了这般架势,点头,道:“想来里头是有重要客人了,也罢,我找世子也无事,只是今晨做了些糕点,想送予世子品尝,就劳烦几位代为送入,给世子和客人一道品尝。”
门口守卫互望了一眼,想着世子只是交代了不让外人进去,代为送盒糕点应该无事,在南平王府当差,自然也是不好得罪世子妃的,遂点头应下,却不知小小的糕点,却让他们挨了结实的三十板子。
第8章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茗荷苑内的湖心亭里,或坐或站七人,亭中石桌上摆放着棋盘,白子被黑子围困,显然已经穷途末路了。
“皇上棋艺精湛,臣实在不敌。”待棋盘胜负已定后,郑苏易起身,对着面对之人鞠躬行礼,说道。
圣上扶着胡须,笑道:“哈哈,许久没和你下棋,朕倒是手痒得很,你表兄们棋艺都差些,难得苏易你棋艺好,却总处处让着朕,可是想让朕今日白跑一趟?”
郑苏易赶紧答道:“前两盘,臣确实是未尽全力,可刚刚这盘,臣绞尽脑汁,还是棋输一着。”
“我可要作证,刚刚苏易额间都冒汗了,真是尽了全力应对的,苏易即便聪明,也不过正少年,哪能和父皇您比得,等苏易棋艺再磨砺个十年,怕父皇就得担心被赶超了。”
说话的是三皇子李诚,一句话让龙心大悦:“好,十年后苏易再与朕比比,到时候诚儿你观战,看看是谁落败。”
说话间,守卫已提着食盒进来,最先瞧见的还是郑苏易,微微皱眉,却没有苛责,只问道:“可是有事?”
守卫恭敬答道:“这是世子妃托属下送进来的糕点,想让世子与贵客品尝。”
郑苏易本想将守卫挥退,却被皇上打断道:“苏易娶妻,朕都没来得及恭贺,今日倒是有口福尝尝世子妃手艺了。”
圣上发话,自然没人敢再有异议,郑苏易亲自去接过食盒,摆放在棋盘一侧,食盒小巧精致,散着香气,倒是引来旁人兴趣。
“父皇,这食盒倒是有些趣儿,不似一般的木雕,镶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