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我们惹了什么事?难道连你也不相信龙九纹说的故事!虽然他未尽实言,但最重要的事件——学长被那个女妖怪杀死——可一点都不能开玩笑。
我用受伤的表情说道:“怎么,连你也不相信。我们真的碰上妖怪了!”
伯仁露出残酷的冷笑,我心中也跟着一凛,有种不祥的预感。
糟了!我的脚!要伸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伯仁的一手与—腿像铁夹般扣住我的小腿,然后很专业而不客气在开始施展家传的推拿功夫。
“哇呜,轻一点!轻一点!啊——”杀猪般的声音响遍整栋宿舍。
他冷酷无情,毫无人性地摧残我可怜的小脚。不理会我的苦苦哀求,硬是用力使劲地“治疗”。
当他停下时,我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整个人都瘫在冰冷的地板上。
这时他走到我身边。蹲下来,看着我,问道:“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到底惹上什么麻烦了吗?”
我哭丧着脸道:“我那个同学不就说了吗?”
“喔,很好。看来我还得再彻底地帮你推拿一番。”
“别……别来了!”还来!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这回伯仁脸上没有之前恶作剧的神情,冷静而寂寞地说:“难道连我你也要保密吗?我还不值得你信任吗?”
天大的误会啊!
我用最诚挚的语气说道:“我的好兄弟啊,我知道那个故事是有点匪夷所思。可是,我们真的看见学长被人挖出心脏。那个女的真的变成一个怪物,追着我们跑了好远!”
伯仁迎上我的目光,仔细地检验着我的话。
“去!不说就不说!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要真的解决不了,星期日晚上别忘了来找我。好了,早点回去睡吧!”
到头来伯仁还是不相信。不过,他的体谅与想帮忙的心意,还是让我很感动。也难怪他不相信,就是到了现在,我也有点怀疑那是不是一场梦。
星期一,一周最难过的一天。患有假日症候群的我,游荡校园,脚步轻浮,精神萎靡。假日的种种好像还在脑中跳跃,无法让人收心上课。
不过,校园里怎么会空空荡荡,既无嘈杂的人声,亦不见为数众多的学子?
天色昏暗,看不出是黎明还是黄昏,天空好红,像是沾了血色的鲜红。
像是喝醉了酒,我在校园内跌撞前进,昏昏迷迷。眼前的影像越来越扑朔迷离。校舍围绕在我身边,高耸入天,好像在嘲笑我这位浑浑噩噩过日子的学生。
好奇怪的感觉。身体好像在发烫,有点像是前几天还在生病的情况,却又有点不一样。那时体内的器官、脏器好像放火烤似的,而这时的感觉,这种灼热感却来自身体更深处,大脑的最深层部位,好像连思想都在燃烧似的。让我无法思考,天空好红,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吗?还是我的眼珠染上了一层红红的鲜血?
为什么见不到同学?
为什么我还在校园中闲逛?
怎么走不到系所?
怎么会忘了该上哪堂课?
脚步沉重,好像在水田中走动,每一步都深入近寸的泥水中,好费劲地一步一步向前走……
啊!见到了!终于见到人了。
“喂!等等我,龙九纹!”
“你们要去哪?杨白华?”
好家伙,这两位室友竟然不等我!
拚命地追上去。那两个人明明就是用走的,怎么会追不上?
我一拚起命来,不是连机车都能追上?怎么会连两位走得蹒跚颓步的人都追不上。
追得好累!受不了了!一口气好像喘不过来了。
“咳…咳、呼…呼……呼!”
停下来,用力地喘气。难受得好像连肺都要吐出来。
好不容易舒服了点,抬头一望。那两个人却正停在我面前。
徐风吹过,林木枝叶沙沙作响。
绿荫下,那两个人缓缓转身,“啊!你们……”
那两个人面无表情……歪着头,目珠突出。嗡嗡苍蝇在他们身旁飞绕。
风又袭来,夹带强烈的气味。我忍不住地捂住口鼻。
太奇怪了!这是怎么回事!
第三个人悄悄出现。由杨白华与龙九纹身后走来。他们两人很有默契地各让一步,第三个人的脸就呈现在我双瞳之中。
不可能!他……他不是学长郑荣宪吗?
风不息,沙沙作响的树林好吵,好吵。吵得我不能思考!
原来学长没事吗?可是,他的样子跟两位室友好像,都像活死人似地,一点表情也没有。
而且这种天气,他还穿着外套。
才想到他的穿著不寻常,学长好像就读到我心中的想法,双手缓慢僵直地往外套的拉链上移动。唰!
外套拉开了。
这……这怎么可能!
学长的衬衫上满是血渍,红得发黑。胸口一个怵目惊心的洞……那位置,正是人类心脏的地方。
学长笑了。
这种笑法,像是用两条细线硬把一个僵硬的嘴唇拉出一道弧线。他的脸除了那道令人恐惧的笑容外,不再有其它动作,好像将嘴巴由脸庞独立出来。
咚!咚!咚!我心狂跳!
该死!我究竟在哪?他们是怎么回事!
在笑容过后,学长又有动作。
他的手僵直地举起,指着我的后方。
我的后面有东西吗?
“卡兹、卡兹!”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奇怪的声音。
还有什么东西吗?
天啊,我快崩溃了!
极不愿意,却又不由自己地闭着眼转过身来。
好吧,陈武成,把眼睛张开!
但是,千万拜托!别再让我看到“奇怪”的东西了!
一个女孩蹲在地上。背对着我。身着白上衣,蓝短裙,散乱的长发及肩。有点眼熟的背影。好像牵扯到一件我极不愿触摸的记忆。
“美女。”我喊了一声。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只要对方是女孩,叫美女总没错。
她对我回眸一笑。
是她!是她!就是她!
小玉,那位钢管女孩!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嘴角还叼着一团沾满血色的肉块,手上拿着一颗还在跳动的肉球。嘴角、下巴、两颊还沾满了浓稠的血浆。
她又把手上的东西移到嘴边,粗鲁而贪婪地咬了一口,津津有味地嚼着!
恶,一阵恶心涌上心头。
我无意识地退了一步,却撞上了不明物体。
慌张地转身。
龙九纹与杨白华两人不知在何时移到我身后。他们两人双手放在胸前,就在我转身的同时,猛然一拉!衣服撕裂,露出肉色的胸部与一个窟窿。
心脏!他们身上本该是心脏的地方,现在只剩一个洞!
不!这不是真的!
不可能!世上哪有这种事!
我快疯了!
两位室友齐步向我走来。别这样看我,我一点也不想加入你们的行列。
他们进一步我就退一步。恐慌、惊惧占满了我的心绪。
一个踉跄,我跌坐在地。
啪的一声,溅起无数水花。水花?
好冷、好湿!?够了,又怎么了!
他们两人还在向前走,而我只能持续在这红色的泥水中挣扎向后移动。
他们走得僵直缓慢,却散布更多可怕的因子。
撑着身体向后划的右手,突然碰到一个圆圆粗糙的东西。我很自然地把它拿到眼前。
这个东西,白惨惨的,在许多血红的液体流下后,显出它的真实面貌。它……它是一个头骨!
天啊!一个头骨!我害怕地把它抛开,却因在慌乱中用力过猛,而忘了我正用手撑着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让我整个人卧躺到这片红色的泥水之中。
就在我又急又怕,想要站起,离开这个诡异可怕的地方,一张脸,倒立地出现在我上方。她,那位钢管女孩,爬到我上方。
她脸上的血迹不知何时已经洗净,现在的她正呈现一种妖艳与淫靡。可是我的心却更加颤抖。我也僵住了。她,淫笑地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也把我的衬衫用力拉开。学长与她“亲热”的最后一幕景象鲜明地浮现。
不!不要!
她笑着,头渐渐低下。我却忘了要反抗。
脸上一阵阵滑腻的触感,渐渐向下移动,额头、鼻尖、下巴一直到胸口……
最后是心脏的部位……
骤然嘶咬、剧痛!
不!
不要!
被撕咬的剧痛终于让我猛然扭动,全力仰起,将她推开!
眼前的景象突然全部扭曲变形。
然后是一阵白光!刺眼的光!
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
没有那位吃人的女孩,也没有血泥池,更不见杨白华与龙九纹。
不可置信地眨眨眼,也没有那阵白光。而我正坐在床上。
恍惚地四处张望。这不就是我的寝室吗?
我站起来,捏捏我的脸。这回不是在作梦了吧?
好痛!应该不是了。
窗户洒落金色的阳光。我看了看杨白华的那个龙猫闹钟,已经下午五点多了。我回想昨天的情况。伯仁帮我包扎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寝室。学长的惨案令人辗转难眠,昏昏沉沉中好像到了天亮才睡着。
这一睡竟然到了傍晚才醒。还作了一个恶梦,吓得我汗水浸湿全身。
摇摇头,叹了口气。对了,其它人呢?都不在啊?
咦!方才在眼角看到的是什么东西?
要冷静。陈武成,昨晚那种大风大浪你都能安然度过,世上应该没什么事情还能击倒你了!
做完心理建设,我回过头来。
“你好,我叫丝丽儿。是特别来守护你的天使。”
很好,一个大约十公分高,放出光晕,身后一对羽翼不停拍动的小人。她——小小的,却有玲珑凹凸有致的身躯,就先权宜当作是“她”——还自称是天使。
我表情木然,又回到床上,用棉被把头盖住。
“原来我还在作梦。”
唰!真看不出来,这小小的东西力量还真不小,竟然把我用力抓着的棉被拉开。
她生气地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