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担心,因为您很快就会回来的。”他把手中的花束放到嘴边:“感情不是说不要就能不要,更不是随心所欲就能支配的东西啊!”
风吹过,漫天飞花流转……
晨辉坐在椅子上等着他,诺帝斯站在门边,没有立刻走进去。
“逃亡有趣吗?”
“我很清楚生命的脆弱,特别是每次面对着你的时候。”晨辉把目光转开。“虽然我觉得慢慢死掉也不是那么可怕,但是他不愿意看到我那样,所以我还是离开他比较好。”
“真是伟大的爱情。”他用嘲讽的语气说着:“希望你的苦心不会落空。”
晨辉站了起来,走到洒进阳光的窗边,她浅色的长发在光芒中闪现温暖的色泽,身上空灵而纯净的气质,比起诺帝斯第一次见到她时,越发明显了许多。
“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吗?”她把手撑在窗沿上,闭起了眼睛。
“我怎么会知道呢?”
“因为她在这里。”她的嘴角浮现出淡淡的微笑:“我能感觉得到,她就在这里,就在我的身边。”
诺帝斯看向窗外。
“她一直就在这里,你也能感觉得到吧!”晨辉张开眼睛,转过头看着他。
虽然是魔族,虽然有着乌黑的头发和眼睛,但每次她站在阳光里的时候,也是像这样……在指尖就要碰触到晨辉的那个瞬间,他停了下来。
“没有。”他收拢手指,表情僵硬得就像没有生气的雕塑:“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说谎!”
在诺帝斯脸色变化之前,她就已经转身往门外走去。然后她又忽然停下,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要收回说过的话,被欺骗得最惨的那个不是暮音。”
“什么意思?”
“你该看看自己刚才的表情。”晨辉微仰起头,用一种洋洋得意的语气告诉他:“那样的话,你就会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
神界,圣城。
“天帝大人,您觉得这样安排可以吗?”
诺帝斯用手撑着下颚,表情也说不清是专注还是漠然,双唇却是紧紧闭着,看似有些不悦的样子。众人诚惶诚恐,生怕是说了什么惹他发怒的话。直到站在他身边的异瑟轻轻咳了一声,才见他抬起手轻轻挥了一挥。
“可以了,你们先下去吧!”异瑟代他发了话,屋里的人才齐齐松了口气,忙不迭地走了出去。异瑟朝他行了个礼,准备跟着退出去。
“异瑟,你等一下。”诺帝斯喊住了他。
“天帝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异瑟,我很失常吗?”他看着异瑟的眼睛:“要说实话。”
“当然不能说是失常,不过……”异瑟笑得有点勉强:“自从您从梦域带精灵公主回来之后,就像被什么事情困扰着。”
“是啊!”他点了点头:“就像是被施了咒,总是不由自主去想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异瑟不知怎么接下去,只能垂手站在他身边。
“异瑟,我还要去一趟梦域。”他站了起来。
“可您不是刚从那里回来吗?这么快就再一次去拜访梦神司吗?”
“还是不惊动梦神司……”
“天帝大人,这似乎不太妥当吧!”
“有什么不妥的?我只是不想当面和他撞上而已。”诺帝斯皱了下眉:“还是你觉得区区一座黄泉之城,能够困得住我?”
“但是您独自前往黄泉之城,实在是有些……”
“你不用多说了。”诺帝斯的笑容变得冰冷:“我已经决定了。”
“我不太明白,您到底为什么坚持要去那里?”
“原因有很多。”诺帝斯的声音慢慢变轻:“至少我不能把她留给金或者席狄斯,用来当成和我作对的筹码。”
“她指的是那位风暮音小姐吗?”异瑟几乎是立即就猜到了,连他自己都为此大吃一惊。
“为什么知道是她?”诺帝斯脸色一变。
异瑟立刻为自己撇清:“这只是我的猜测。”
“是吗?”诺帝斯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猜得很准。”
“难道说,风暮音真是还活着吗?”
“你不是都猜中了,为什么这么惊讶?”
“不。”异瑟察觉到了他的不悦:“只是按照当时的情形,她能够活下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你到底想说什么?”
“真要说的话,会不会是一个针对您的阴谋。”异瑟接着又补充:“我的意思是,梦神司始终不知是敌是友,如果说他是和人串通想要有所图谋,而故意欺骗的话……”
“这我也难下定论,不过风暮音她还活着却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那么说,您是在梦域见到她了?”诺帝斯越是笃定,异瑟越是疑惑不安。
“那倒没有,但是我感觉得到……在那个时候,她就在我触手可及之处。”
她一直就在这里,你也能感觉得到吧!
是的!似乎生和死的距离一瞬之间就消失不见了,她就在那里,完全是一伸手就能抓住的……
既然你已经挖出了我的双眼,刺穿了我的心脏,那么最后,请把我埋葬在地底深处……
诺帝斯猛然一震,不相信自己脑中会忽然闪过这句话。
“天帝大人!”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总之我已经决定了。”诺帝斯僵直地站起来。
“天帝大人。”异瑟小心地提醒他:“您的手……”
诺帝斯慢慢低下了头,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手指上尖锐的银饰刺进了手心,鲜红的血液正从指缝里不断流淌出来,一滴滴地溅到了洁白的地面上。
“我看见什么了?”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诺帝斯脸色阴沉。
“公主,怎么一个人呢?”异瑟连忙走了过去。
刚刚问完,就看到女官们匆忙跑了过来。
“天帝大人,异瑟大人。”女官们喘着气跪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异瑟不满地质问着:“怎么能让公主一个人走动,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别指桑骂槐,是我不喜欢被人跟着。”
“我当然清楚公主有多么的善良。”异瑟笑吟吟地对她弯下腰:“但您的身分何等尊贵,根本没有必要委屈自己,为这些懒散的女官们求情。”
“你说这话不觉得自己无耻吗?”
“怎么会呢!”
她瞪着异瑟,异瑟则报以微笑。
“都出去!”诺帝斯冰冷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你在逃避什么?”晨辉看着异瑟和女官们一起退了出去,重新把注意力放到诺帝斯还在滴血的手上。
“我还想问,你的目的是什么?”诺帝斯倒是没有费事遮掩:“不只是想要逃避他那么简单吧!”
“当然了。”晨辉走近他,拎起他的衣袖看了看他的手:“我会到这里来,主要是想看你,因为命运的捉弄而痛苦的模样。”
“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会感到痛苦?”
“我一点也不肯定,是你自己告诉我的不是吗?”晨辉拎高了他的手,让鲜血在两人之间落下:“看起来你的反应比你的话更令人信服。”
“这代表了什么?”
“你爱着她,可是却不肯承认,或者根本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我不会解开你身上的禁咒。”诺帝斯不为所动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从来没有指望过你会大发善心,你只在对着暮音的时候,少到可怜的柔软心肠才会出现。”
“闭嘴!”诺帝斯闭了一下眼睛,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从这里出去。”
“我早就知道了,你一定会去的。”晨辉抿了抿嘴角:“你远比自己以为的要在乎她。”
“那是不可能的,我根本就……”
“我听说了,你叫她做帕拉塞斯!”晨辉扬高声音打断了他:“你知道在我们人类的传统里,给予姓氏代表着什么样的承诺吗?”
第五章
你知道吗?按照人类的说法,给予姓氏就代表了婚姻,那种感觉……
如同我们是相爱着……
“别说笑了,你算是什么人类?”诺帝斯长舒了口气:“何况她和帕拉塞斯,本来都是我痛恨而舍弃的东西。”
“我也痛恨自己的身世,痛恨自己是姐姐痛苦的根源,但是再怎么痛恨,再怎么想要舍弃,有些东西也是没有办法能按照自己意愿改变的。就像你生来姓帕拉塞斯,以及你不知不觉喜欢上暮音一样。”
“你觉得我会犯那样的错误吗?”
“不是那样的。”晨辉摇了摇头:“曾经有人告诉过我,只有痛恨命运的人,才会被命运痛恨,你唯一犯的错误不是爱上了暮音,而是你觉得自己被命运摆布,想要挣脱那种束缚而伤害了暮音……”
诺帝斯抬起手,晨辉就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凌空飞到了他的面前。
“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他一只手放在那脆弱的脖子上:“谁教你的?谁让你来动摇我的?是金吗?”
“没有谁。”晨辉觉得被他盯着远比呼吸困难更加可怕:“我说过了,我是要让你知道……”
“我告诉你,这种伎俩赢不了我。”诺帝斯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拖到窗边:“你看看眼前吧!”
云雾中蓝色的天空和白色的圣城,令人有种晕眩的感觉。
“只因为我曾经发誓要得到这一切,所以现在你眼前的所有都属于我。”诺帝斯在她耳边轻声地说:“这么简单就想要令我有所动摇,你是不是过于自以为是了?”
诺帝斯只要松开手,她一定会摔得粉身碎骨,而且她很清楚诺帝斯眼中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这是很危险的尝试,我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勇敢,但是这么做,还是太莽撞了。”
“你拒绝她,就如同在拒绝自己的软弱。”她瞪着诺帝斯,试图忘记害怕的感觉。
“软弱吗?也许你说的有些道理!但你又有没有想过,我的‘软弱’可能是很危险的?”
她又被强迫着看向窗外。
“单纯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