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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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音-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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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黑暗渐渐转亮,渐渐真实的身影在他们身边来来往往。周围是高大的楼宇,熟悉的街道……
  诺帝斯认得,这是自己特意与她相遇的地方。
  站在他对面的风暮音穿着浅色风衣,头发也短得和那个时候一样。
  “虽然知道,可听到你亲口告诉我,我还是很高兴。”就算那听起来根本不像表白,但是对于诺帝斯来说,却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让你陪我走完最后的旅程,果然是个不错的决定。”
  “你要去哪里?”
  风暮音低头笑了。
  “在最初开始的地方最后结束,这是规则。”微风吹过她的头发,遮住了她漆黑的眼睛:“我已经选了,就不可以反悔。”
  蔓延到天地尽头的绿色草原,被微风带起一阵又一阵波浪。
  那些柔嫩青翠的绿色叶子就在她的脚边,她踩踏在没有边际的幸福之上。
  “真好!”她忍不住自言自语:“这是最好不过的地方了。”
  “非常感谢。”梦神司突兀地出现在她身后:“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布置这个地方,就是希望你能够感到高兴。”
  “虽然不能算陌生人,但我们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密切的往来吧!”
  “的确是见过很多次,可对我或者夜那罗来说,你就像真正的命运之神一样令人憧憬。”梦神司弯下腰,从地面上采了一片叶子:“你才是那个能够决定一切的人,在你面前我们是那样的软弱无力。”
  “这和你所做的可不太一样。”风暮音抬起头:“你帮我做出了选择,我甚至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很抱歉。”梦神司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随手扔到了一边:“但除了这么做以外,我想不到任何其他的办法。”
  “你把我拖下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时间的裂缝一旦无限扩大,最终包括你和我,也许都没有办法避免消失的命运。”风暮音对着蓝色的天空伸了个懒腰:“需要冒这么大的危险,你都没有犹豫过吗?”
  “我已经犹豫了太长的时间,再犹豫下去就会失去勇气了。”梦神司单膝跪倒在她的身后:“请你原谅我的自作主张。”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风暮音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听起来冠冕堂皇,其实不过就是想要让这个世界存在更久而已。”
  “我们都有私心,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梦神司笑了起来:“我喜欢这个世界,想让它存在更久有什么奇怪?”
  “就算毁了规则吗?”
  “为什么要有规则?”梦神司反问她:“有开始就一定会结束,却怎么有永恒这种东西存在?既然你能够决定一切,为什么也要受到规则的限制?难道你从来都不觉得,这是非常矛盾和可笑的事情吗?”
  “所以你下定了决心,如果不能成功,就算毁灭一切也无所谓吗?”
  “这样的规则没有存在的必要,毁灭是迟早都会发生的。”
  “看起来,我似乎没有立场指责你们。”风暮音回过了头,嘴角带着无奈的微笑:“哪怕你们两个已经为这个世界和我做好了选择,但一切被安排得如此巧妙,我除了俯首认输,也没有别的路能走了。”
  梦神司一愣。
  “我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直到刚才你提醒了我。”看到他的表情,风暮音终于能够确定自己的想法:“不然我怎么会想到,夜那罗竟然是你的同谋?”
  “你也觉得这很好笑吧!”风里飘来轻轻的叹息:“连我自己也觉得这实在可笑。”
  “你们毕竟曾经是同一个人,会有相同的想法也不奇怪。何况心是再复杂不过的东西,比其他任何事物,甚至是时间,都更难以控制。”
  风暮音只是好奇:“但我不明白的是,梦神司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但夜那罗你呢?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已经厌倦了,不论作为夜那罗或者是梦神司,我都不愿意继续在漫长的时间里孤独地存在。”
  夜那罗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虽然直到现在我都不赞同他的做法,但我没有尽力阻止他,所以说是同谋也不为过。”
  “如果没有你的默许,他当然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风暮音垂下头看着地面:“但就像他说过的那样,当改变的意念超过了限度,改变就一定会发生。”
  “费弥迦。”夜那罗看了一眼梦神司,后者对他挑起眉毛。
  “就像你们所想的那样,我不会宣布时间终结。现在错误被修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抬起手,按住了自己胸口:“我也应该回到永恒神殿,到下一个预言开始的时候,再一次地……”
  夜那罗往前走了一步:“既然规则都已经被打破了,为什么不试试其他的办法?”
  “或许我们可以为你安排一次偶遇,那么一切就可以有个新的开始。”梦神司半真半假地附和着。
  “你们两个不要得寸进尺。”风暮音的目光变得冰冷:“你们的规则已经被破坏,有什么后果还很难说,现在倒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了?”
  “为什么是‘你们的’?”她刻意强调了“你们的”,其中似乎有着不同的意义。
  她还没有回答,风忽然变得剧烈起来。
  他们抬起头,看着天空出现了裂痕,然后越扩越大。绿色的草叶被狂风打得粉碎,四处飞散着。
  夜那罗对身边神情茫然的风暮音说:“在你下一个难以挽回的决定之前,为什么不多给自己一次机会?”
  他刚说完,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用无法形容的速度往风暮音飞来。但在就要碰到风暮音之前,却被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了一挡,只能从半空落了下来。
  “天帝大人,谁惹您生气了?”梦神司如同鬼魅般移到了那人面前。
  “滚开!”诺帝斯的眼睛里燃烧着冰冷的怒火。
  “在时间中撕开裂缝,真是了不起的力量。只要有够长的时间,你一定会超越我的。”梦神司笑着对他摇了摇手指:“但现在,还不行!”
  “诺帝斯。”夜那罗也走到了他和风暮音之间:“你不该来这里的。”
  诺帝斯没有理会他们,他的目光只放在风暮音身上。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风暮音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天青,和我说再见吧!”她轻声地请求着。
  割裂时间花费了他太多的力量,他只有力气站着,还有……摇头。
  “我们都太骄傲固执,所以并不合适……”她勉强地笑了一笑:“还是这样最好,不是吗?”
  “暮……”
  “再见!”
  “再什么见!风暮音你给我站住!”诺帝斯终于能够发出声音:“谁允许你走了!”
  风暮音离开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我不会输给席狄斯那家伙,神族的融合也有其他办法!”诺帝斯一步步地往她走来:“你跟我回去,我不娶那个白痴公主就是了!”
  风暮音仰起头,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眼中流淌到了心里。
  “天帝大人,我看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梦神司伸手想拦住他:“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就……”
  一道金色光芒从眼角方向飞来,梦神司一时措手不及,匆忙间只来得及举起手杖遮挡。结果他也没受伤,却被撞出很远,手杖顶端的宝石也几乎碎成了粉末。
  “你这是要做什么?”他看着对面刚放下手的夜那罗,诧异地问:“到这个时候才改变主意,是不是太晚了点啊!”
  夜那罗只回答了四个字:“让他过去!”
  梦神司看看诺帝斯,又看看另一边的风暮音。
  “让他过去!”
  “好吧好吧!”梦神司往后退了两步,举起双手表示妥协,嘴里嘀嘀咕咕地抱怨:“真是的,好像就我一个人成了反派角色……”
  诺帝斯这时正经过夜那罗身边,夜那罗看到他嘴角溢出的鲜血,忍不住侧过脸轻声叹息。
  “风暮音……”诺帝斯慢慢地接近了她,喊她名字的时候变得小心翼翼。
  “嗯!”她一直在等,一直在等待着这个人舍弃一切选择自己。直到这一刻,她终于等到了,但也终究是来得太晚……
  “跟我回去!”诺帝斯尽力地压抑着焦躁,甚至试着对她微笑:“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不论什么事情,都交给我就好了,你只要跟我回去……”
  她转过头,用流光溢采的清澈眼睛看着他喊:“天青!”
  这一瞬间,诺帝斯似乎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那时,他在一片黑暗之中走着,寻找着暂时的容身之所。是在那个时候,他邂逅了一个有着漂亮眼睛的孩子,就是那个被伤害了,却还是固执地朝自己伸出手的孩子。
  他一直都觉得,那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固执……但这一瞬间,他也觉得像是自己记错了。因为眼前的人并没有伸出手,虽然眼中似乎闪动着水光,她也没有把手伸过来。
  “你别说了!风暮音,你什么都不许说!”在她张开嘴之前,诺帝斯就阻止了她:“把手给我!”
  他已经走到了很近的地方,说话间就要去抓风暮音的手。但他没想到的是,风暮音却在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诺帝斯重心不稳,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地面,看着那些绿色的草叶,只觉得风声中充满了对自己的嘲笑声。那疯狂的笑声刺耳难听到了极点,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当笑声被呛咳取代,眼中绿色的草叶随之染上了一层血红,他才知道那竟是自己在发笑。他立刻就捂住了嘴,不许自己再发出那种难听又恶心的声音。
  “天青。”风暮音弯下了腰,轻声地对他说:“我们都知道,这里就是一切结束的地方!这个时候,你就别让我更不甘心……”
  “你骗了我!”诺帝斯抬起头,用冰冷的目光望着她:“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要抹掉我的记忆!谁允许你自作主张,那是我的!是我的记忆,谁允许你……”
  “是!你不会再记得我了,是爱还是恨也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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