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溅的血花与尸块把这里变成了人间地狱,而地震还在不断地变得剧烈。
一场惊人的灾厄。
“你做了什么?”
与外界的混乱不同,燃烧的传送门中心则存在着一片安然的避风港,那个闪着光的下界领主背后的翅膀变得十分巨大,拢起遮蔽出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保护着其中的兰妮和贝伦的身体。
新出现的两人让兰妮稍稍惊讶了一下,而潘尼看到贝伦的造型时,委实不大不小地惊讶了一下,然后就开始注意起周围的灾变。
很显然,这个来自下界的小家伙做了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
“我击穿了它的核心。”
“你毁了它?!”潘尼一脸的愕然。
这个家伙如此轻易地就毁了巫术王后都没能毁灭的传奇传送门,它现在拥有什么样的力量?
“这很容易。”贝伦的语气轻描淡写:“我知道它的结构弱点在哪里,也没有复数个传奇法师引导法术能量与我对抗。”
这也让潘尼十分惊愕了,能够这样击毁布莱克霍尔,力量仍然是他难以想象的。
它看了一眼狼狈的潘尼:“我似乎又帮了你一次。”
“十分感谢。”潘尼环视周围,狂烈的火焰不断从大传送门四周喷涌出来,作为布莱克霍尔的修补者之一,他很清楚这个传送门蕴藏了多大的力量,如此释放出来,别说布莱克霍尔,就连近处的几座城市村镇都难逃池鱼之殃。
这种巨大的混乱无疑为他的逃跑提供了契机,他不得不感谢它。
“感谢?”它哼了一声:“我这样帮助你,可从没有期盼过你的回报。”
“你知道我没什么可回报你的。”潘尼无奈道。
“好吧……”它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本来就没指望你能够回报,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某些飞来横祸死掉而已。等等,我该走了。”
“你要走了?”
“当然,我消耗了太多力量,必须离开主物质界进行补充。”贝伦点了点头。
“你要去哪里?”潘尼皱了皱眉:“哪一层深渊会接纳你?”
外界生物在主物质界能够使用的力量非常有限,当力量耗尽之后,必须返回力量源泉所在地补充,不过显然贝伦不属于任何一层深渊,因此潘尼十分好奇他的去向。
“不知道,但是,有东西在某个地方召唤着我。”它皱了皱银白色的眉毛,沙漏状的瞳孔再次翻滚旋转:“我要去找它。”
“……那么,祝你好运。”周围的火势已经扩散开来,潘尼展开一个小型的法术防护结界,朝贝伦点了点头。
它在一片亮光中消失了,法师吐了口气,注意到旁边跌坐在地上的兰妮:“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她仿佛从呆滞中被惊醒,看到潘尼的脸,一股奇怪的感觉让她打个哆嗦,缩紧了身躯,仿佛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这里很危险。”潘尼皱了皱眉:“需要我带你离开吗?”
“哦、嗯。”听到“离开”这个词,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忽然抬起头,一条手臂撑着地板站了起来,看了潘尼一阵,深深吸了口气:“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你……帮我离开塞尔,好吗?”
一直紧紧抱着潘尼脖子的奈菲丝好奇地看着这个女人眼中隐含的泪水,感觉有点古怪。
“……好的。”注意到她的狼狈,潘尼没多问什么,可以想象,她没有在这里得到良好的待遇。
一起逃亡的旅伴又多了一个。
他叹息着拉起她的手,依次用飞行术将几人的身体托起在空中,小心地避开溅射的火星,绕开逃命的人群,沿着偏僻的路径靠近西面的城市。
中心火焰的扩散没有让灾难停止,反而像是结束了前奏,灾厄的正文正式拉开了帷幕。
惊天动地的地震中,魔力干扰到了天气的运转,不断有闪电落雷掉落在地上,与四散喷溅的火星一起毁灭着地表的一切,令潘尼感到仿佛身处深渊。
灾厄蔓延到西面不远的城市,无数建筑物在地震与火灾之中崩塌,无论军士还是平民抑或法师,没有找到掩蔽处的人四散奔逃着,哀叫与惨嚎弥漫了夜空。
这种情况下自然不会再有人注意什么逃犯,而海湾中几条正要趁乱离开的船只吸引了潘尼的注意力,他催动飞行术和隐型戒指,悄悄地靠近了其中一条大型船只……
这条船虽然很大,但是在海岸的船只中并不显眼,即拥有足够的空间,也不会遭来特别的注意。
重要的是,灾难开始的时候,这条船跑得最快,现在离海岸最远……
“快,罗本,趁着红袍法师没发现,我们快点离开这里。”这条中型的商船上面,兴奋的少女船长吩咐着一脸苦涩的老仆人:“我们真是太幸运了,哈哈,居然在葡萄酒开始变味之前等到了机会。”
“菲娜小姐,这真的好吗?”罗本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有些害怕地看着燃烧的海港城市:“被他们发现会出人命的。”
“他们?他们会在这种情况下发现我们吗?”名为菲娜的船长哼了一声:“等他们处理完了火灾,我们早就跑到远海去了,对了,叫掌舵的注意点,从南面走,避开西面海域那些塞尔海军。”
“呃……”老仆人抹了抹额头,看到燃烧的海港越来越远,知道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提出建议:“大小姐,南面有海盗……”
“海盗?哪里有海盗?”菲娜叉着腰哈哈笑了两声,眯着的眼睛如同两弯新月,嘴的两边露出尖锐的老虎牙:“他们不是刚刚被塞尔人收拾过一回吗?小心点就行了。”
“这……”醒悟到自家大小姐根本不把自己的担心放在心上,老仆人终于闭上了嘴——反正塞尔海军对现在的他们而言同样可怕。
这时一点火星从天上掉下来,在商船的船板上爆炸开来,一群人在惊呼之中滚了一地,有两个不走运的水手还掉进了海里。
“见鬼,快把他们捞出来。”菲娜气急败坏地尖叫道:“拉满风帆,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深层的船舱里面,一大堆酒桶中间一个夹缝里,穿着黑色长袍的女性在船体的震荡中抱紧了法师的脖子——这条脖子现在负荷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的体重,这让他在震动终结之后伸出舌头扶着舱壁喘息起来。
这是个好地方。
虽然葡萄酒的味道浓了一些,不过空间倒还算宽敞——至少容纳三人不成问题,而舱壁还裂开一道小小的缝隙,可以让潘尼透过这条缝隙看到越来越远的海岸。
“呜呜呜……”他听到抱住他脖子的兰妮的哭泣声:“我不想回去了,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了。”
潘尼伸出一只手揉着她的长发,对着渐行渐远的海岸吐了口气,目光由平和渐渐尖锐,又逐渐转为平和。
他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回去的。
……
“毁了?”
布莱克霍尔的大爆炸让建造在地下的研究室在瞬间都被封死,里面因此罹难的高低阶法师不知道有多少个,当然,对于一些法力高强的法师而言,突破岩层壁障逃出生天不成问题。
传奇法师当然也不例外。
奈维隆和阿兹纳述尔看到变成了废墟的研究所与被敲成下界地貌的周遭环境,眉头一阵一阵地暴跳。
“呼,我们的计划泡汤了,奈维隆。”阿兹纳述尔摊了摊手:“不仅仅是南面的战争,想要把因为这件事情而遭到重大震动的南方结界修理完整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如果我们强行进行计划,杜克苏斯瑞姆他们一定会发难的。”
“唔~”奈维隆神情阴森,一丝丝凉气从他平淡的语调中透露出来,他的目光看着布莱克霍尔中央的巨坑,嘿嘿地冷笑了起来:“可千万别让我知道这是谁干的。”
“下界领主太多了,谁知道哪个会发神经?”述尔摇了摇头,又皱起了眉头:“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应付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吧。”
奈维隆的脸抽搐了一阵,神情由扭曲恢复了平和,看着废墟缓缓地点了点头,一道闪光消失在了原地。
确实麻烦大了。
“大人,布莱克霍尔毁了。”
塞尔东北部山区的一座秘密的堡垒里面,一个衣衫华贵的中年人对着一张背对着他的椅子鞠躬,进行着某种报告。
“毁了?怎么?帕拉斯,你这就耐不住寂寞了?”一根干枯的骷髅手爪搭着椅子的把手,在昏暗的灯光与弥漫的熏香中,那根包着一层干硬皮膜的食指指骨在木质把手上磕出轻快的声音,形成一种特别的韵律:“这不是我关心的事情。”
“大人,既然选择了追随你,我自然不会后悔。”帕拉斯·奥托瑞安恭谨地一鞠躬,眉毛动了动:“只是……这样,国内的局势就更加复杂,您选择隐藏在这里……”
“复杂?这不算什么复杂的局势,真正复杂的局势,还要几年后才会发生。”椅子转了半个圈,露出一副包裹着一层半干皮肤的骨头架子,如果奈维隆和其他两位首席看到这个家伙,大概不会感到多么的吃惊。
想要杀死这位掌控塞尔二百多年的强大巫妖,本来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几年后?”
“唔,有些敏锐的法师已经从因果律中捕捉到了条消息,最多再过三年,就会发生一场震撼整个托瑞尔的大灾变,比起那件事情……”萨扎斯坦低哑地笑了起来:“一点政权纠纷实在算不了什么大事。”
“大灾变?”帕拉斯·奥托瑞安不解地皱起了眉:“大人,可否明示?”
“明示吗?我也不知道。”巫妖摇了摇头,指了指旁边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个小盒:“不过把它送来的那个人的主人可能会知道更多一些。”
昏暗的灯光下泛出一股幽深的黑暗力量。
每当奥托瑞安看到这个刚出现在这里不到两天的小盒的时候,浑身就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他还记得把这个小盒送过来的那个人,浑身披着黑斗篷,透着一股疯狂的味道,这股好奇让他忍不住发问:“大人,它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