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她问四人:“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能进到我们家里?”
文祥硬着头皮说:“我们是奉命来拘捕你们的!”
姜森一听,又开始大呼,甚至要求收到讯息的人马上通知人类议会。
衣红等了一会才说:“姜森博士,你不是很了解电脑吗?我们既然能进来,怎么可能容许你向外发布消息?”
姜森一楞,厉声说:“我犯了什么罪?”
衣红说:“老实说,我们不知道,我们刚从海地来。你的手下在那里打通了地壳,打算利用地函的离心力,让地球脱离当前的轨道。”
姜森勃然变色,说:“我知道你们会罗列各种莫须有罪名,强加到我身上。但是这种说法未免太过分了吧?我会糊涂到要毁灭地球?”
衣红说:“天秤座的白衣长老,是你的手下吧?”
姜森傲然说:“没错,他们十二星座各长老都是我们分会的负责人。他们也是独霸一方的宗教领袖,由不得你们诬赖!”
文祥怕衣红激怒他,忙说:“或许是他们瞒着你,也可能是你包庇他们。但是这次行动已全程记录下来,容不得任何人诬赖。”
姜森说:“证据呢?”
文祥说:“这里不是法庭,到时你自然看得到。”
姜森说:“既然有录影,我在现场吗?”
文祥说:“不在,但你是自觉会的负责人,他们的行动你当然有责任。”
姜森泄气了,说:“可是我既无权又无力,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文祥说:“傀儡?假如他们成功了,这场浩劫就是傀儡造成的。”
姜森不再说话,叹了口气,闭目不语。
文祥用指语问杏娃,她说:“我们查出姜森是被部下蒙蔽了,有两个人在海地计划失败后就失踪了,可能已经逃到西部。我们正在作卫星搜索,等一下再说。”
文祥最关心的还是不二老人的事,便和颜悦色地问道:“姜森先生,听说你曾在不二老人家里待了一个月,是真的吗?”
姜森又叹了口气,睁眼说:“人生最遗憾的是,机会永远一瞬即失!”
“他是个怪人吗?”
“我倒不觉得他有什么奇怪,只是他走得太远了。你知道马拉松长跑吧!如果有人领先你几公尺,你绝对了解他的每一个动作。可是一个跑在你前面几公里的人,你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做什么?做他的学生实在辛苦,每天生活在云雾里,还不敢说看不见。”一谈到这些,姜森好像换了一个人,兴奋异常。
“那他一定不是个好老师!”
“也很难说,他把所有的道理都整理得‘简单得不得了’,这是他的口头禅,可是学生们却认为是‘艰深得不得了’!他说世事原本简单明了,只因为过去人的智慧不足,才把简单的事弄得复杂不堪。而后人也缺乏智慧,又把一分为万,还美其名为‘知识爆炸’,实际上是‘知识尸解’!”
“你能不能举个例子?”
“他说人在理解时,不论再繁杂的事物,都只可能有一个主题;‘阴、阳’两类相对现象;‘天、地、人’三才结构;‘体、用、因、果’四种认知。简单吧!可是没有人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有一天,学生问到《论语》学而篇的一则,他就以这种简单法则来解释。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这里头有三句话,老人就用他的系统观,把‘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分成三个封闭系统。这三个系统是平行关系,代表学以致用;垂直系统则分别代表天、地、人的观念结构。老人认为孔夫子一开口,就把他全部的观念铺陈得完整无缺、精简扼要,不愧为万世师表。
“学是‘天’,是做人最基本的规律,人不学就和禽兽无异;朋友来是‘地’,是必然的现象,是学的后果;人知与否是‘人’,是一种变化,人变于天地之间,是为人生。‘阴阳’两种相对现象,指的是人感知的刺激概念,一静一动,其真实情况都在阴阳之间的灰色区域。在天地人中要能找到‘主题’,那可就难了,老人那里有几百卷录影带,都是精挑细选,经得住考验的经典名片。
“他们每周看一部电影,看完分组讨论‘主题’。老人认为人之所以没有‘智慧’,主要原因就是抓不住重点,宇宙间事物无尽,而人的记忆有限,如果不能掌握重点,学得再多,到头来不是忘掉就是不知放到何处去了。
“老人曾说过,就算坐拥书城,如果没有一种有效的存取系统,那有书等于无书。同理,学了再多的知识,结果不能应用,人生不是一种浪费吗?而这种存取系统,对书籍而言,称做‘索引’;对人的认知来说,就是‘主题’。
“老人分析‘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的主题,是‘我悦于学’。有了主题,接下去就比较容易理解了。这个主题上,静态的‘体’是我,动态的‘体’是学,‘用’只有一个,就是悦。至于‘因、果’则随环境的不同,各人可以自由发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主题是‘朋来乐’。这主题中,静态的‘体’是朋友,动态的‘体’是来,‘用’是乐。”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主题是‘君子自信’,静态的‘体’是君子,动态的‘体’是不愠,‘用’则视‘体’而定。君子为体,不愠为用;不愠为体,则君子为用。只要灵活变通,自能掌握理解的法门。”
衣红听得津津有味:“哇!《论语》还有这种讲法的?”
姜森说:“不仅如此,老人对经典古籍、诗词歌赋、小说文选都是用这一种讲法。学生开玩笑说,这叫‘要命’法门!”
文祥低声问杏娃:“杏娃!你师父真是这样教你的吗?”
杏娃说:“是的,我的资料结构形式上就这么多,可是我能用,却不懂。”
姜森见文祥问了一句话,其余三个人都在仔细聆听,且面带微笑。姜森大为诧异,问文祥:“你到底在跟谁说话?”
文祥说:“啊,对不起,我在和我们共有的电脑谈话。”
“你们共有的电脑?”
“是的,”文祥说:“我们四个人共用一台微电脑。”
“这怎么可以?那不是一点私密都没有了吗?”姜森简直无法置信。
衣红说:“要私密做什么?”
姜森睁大了眼睛:“怎么?你们是不二老人的弟子吗?”
衣红说:“我还不知道不二老人是什么人呢!”
姜森说:“不二老就是这样要求他的弟子的!听说有人做到了,但多数人就是放不下身段。老实说,我不大相信有这种可能,这样太痛苦了!”
左非右说:“你说说看,有什么痛苦?”
姜森说:“太多了,比如说……对不起,我一说不就公开了吗?”
左非右说:“你埋在心里,难道就快乐了?”
姜森说:“当然不快乐,所以我把我的私用电脑当作个人的心理医生、神父,这样更不能跟别人共享了。”
衣红说:“那你应该拥护电脑当局才对!”
姜森断然道:“不!这是两回事!我不能以私害公!”
衣红说:“你想想,当局做了多少对人类有益的事!比如说,‘穷毒烟酒’这四大害已经彻底消除了,从历史观点来看,有谁做得到?”
姜森说:“可是代价呢?是自由!你要知道,不自由,毋宁死!”
衣红几乎笑出声来:“百亿人口,我没见到一个毋宁死的人!”
姜森说:“这不就是证明吗?人连死的自由都被剥夺了!”
衣红笑说:“坦白说,你是怕电脑泄漏了你的秘密吧!”
姜森哼了一声,说:“我怕什么?我怕的只是电脑缺乏判断力!”
衣红说:“你要反对,何患无词?”
姜森大声说:“难道你们不相信电脑没有判断力?”
衣红说:“不相信,人得自己先有判断力,才能判断什么叫判断力!”
姜森忿忿地说:“你们总有判断力吧?”
衣红说:“还可以,至少,我们知道电脑有判断力!”
姜森站起来,搓着手兴奋地说:“好,我们试试,我很久没有玩这种游戏了!”他想了想,又问:“你们的电脑叫什么名字?”
衣红说:“杏娃。”
姜森说:“好,你们注意看,我马上让杏娃出丑,这一来你们就会知道电脑有多笨,什么叫做判断力了!”他换了个姿势,命令杏娃:“杏娃,用扩音器对大家说,你的名字叫什么?”
杏娃果真用扩音器对大家说:“我叫杏娃。”
姜森又说:“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是不是?”
杏娃说:“是。”
姜森说:“好,你说:‘我是狗’!”
杏娃说:“我是狗!汪!汪!汪!”杏娃学狗叫,听上去维妙维肖,活像只娇小的北京狗。她这一叫,除了姜森瞪大了眼睛外,众人都笑了。
姜森说:“杏娃!我没叫你学狗叫呀!”
杏娃说:“你不是在考我的判断力吗?你叫我说,我说了。但是狗不会说人话呀,所以我叫给你听。姜森博士,这样叫对不对?”
姜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环顾四周,不像有人搞鬼。便问他的妻子说:“琳达,刚才是电脑在说话吗?”
琳达耸耸肩,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呀!”
杏娃说:“你的判断力呢?一个丧失判断力的人,问人就有用吗?”
姜森说:“怎么回事?我以往试过千百次,你都像白痴一样!”
杏娃说:“好女不提当年勇,你记得我师父的教育方式吧?要先扫三年地!”
姜森说:“你的师父?”
杏娃说:“就是你提到的老人家!”
姜森说:“喔,但那和你先前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