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我认为你违抗我是对的!怎么现在变了,反而不明是非了?你以为这样就能够维护法蒂玛?”
清水长老吓得连道:“弟子不敢!弟子不敢!”
法蒂玛却义正辞严地说:“如果我师父是对的,师祖怎么可以把他逐出门墙?”
“哈哈!这一点你就有所不知了!我要千秋万世留名,就必须有非常的手段!你是我多年所见最理想的上等材料!老实说,我已经下定决心,要你做我的传人!要是不能征服你,我这真理门就到此为止!”
法蒂玛坚决地说:“师祖,我只是个普通人,您不能逼我就范!”
此话一出,四下半晌无声,狂沙卷卷的大漠中,只听得风啸连连。清水长老忧形于色,一个是多年相随的师父,一个是视如己出的爱徒,他们的个性自己了若指掌。基于意识型态的不同,这两个人绝无妥协的余地,他栗栗不安,一幕悲剧已开始上演了。
萨赫丹早被法蒂玛的胆识震慑住了,一听师父已把她内定为传人,深怕失去机会,满面堆欢地说:“法蒂玛姑娘,恭喜你了,师父神通广大,宇内堪称第一!如果你做了真理教的掌门人,我们一定能征服宇宙,永垂不朽!”
法蒂玛很能体谅这种小人物的心态,由于无能,他们必须依附在能者脚下;由于缺乏自信,一旦掌权,便胡作非为,证明自己可信;更由于贪生怕死,所以永远如同草芥一样,随风起舞,任波逐流。
清水长老一时无计可施,只得说:“徒儿,我们走吧!”
萨赫丹怎肯放过这个机会,连说:“大师哥难得来一次,法蒂玛姑娘也是第一次来,请到寒舍坐坐,容我作作东,喝一杯我们最珍贵的椰子酒。”
二人无法推辞,只得随萨赫丹入内。法蒂玛心事重重,她想起衣红等人,在所谓小周天中的状况,似乎不可思议。再说她在大周天中,有些话听得不明不白,如果衣红他们走了,还能向谁请益呢?想到这里,她便向长老求情,要求再见衣红等一面。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应该还在萨尔瓦多。”
萨赫丹连忙说:“刚才她们还在南极,法兰德司赶回去便是为了这事。不过我看五师兄不是她们的对手,完事后,她们一定会回到萨尔瓦多的巴拉区海边。”
长老瞑目静坐了片刻,对法蒂玛说:“徒儿好好听着,为师刚才用意念直觉,详细感应了一下。你应该去,而且非去不可,此行对你的未来很有帮助。只是千万不要忘了,师祖无时无刻不在你身边。”
法蒂玛说:“师父放心,徒儿理解。人生所行所为,只要无所企求,该怎么做便怎么做,徒儿相信师祖也会认同的。”
~第五十回水面初平云脚底~
衣红等人找到了“人性论”的原稿,杏娃也找到“九五之尊”的程式入口,此行总算大功告成。他们坐在上城公园中、一个地势较高的露天雅座,品尝着浓郁的巴西咖啡,悠闲眺望着山城外数里处,一片湛蓝的太平洋。
姜森急着要回家看望汤姆,虽然已经打了几通影音,他始终放心不下。汤姆在影音上一见衣红,便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并要求衣红原谅他在水晶宫的糗事。
衣红说:“哪有什么糗事?我的计谋便是故意把你留在车上。”
汤姆说:“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可是我现在长大了,知道是非了。”
衣红说:“好极了,快告诉我,那个地狱王是是还是非?”
汤姆一脸迷惘:“地狱王是是还是非?”
衣红说:“换句话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汤姆想了想,笑道:“是好人!”
衣红大异:“奇怪,你怎么知道他是好人?”
汤姆说:“我猜的!”
衣红又问:“你怎么猜他是好人?”
汤姆得意地说:“我知道你喜欢说反话,地狱王很坏,所以我猜他是好人!”
姜森走后,衣红提议再去好好吃一顿。
文祥说:“你是真好吃,还是想出我洋相?”
衣红说:“你怎么和汤姆一样行,一猜就猜到了?”
“你放心,姜森不在,你榨也榨不出我一句话来。”
“不行!你一定要好好介绍一下各种佳肴,否则我不去!”
“哪有这种事?”
“你说嘛!同意不同意?”
“其实我所知也很有限。”
“很有限?多有限?”
文祥只好老实说:“大部分是吹给姜森听的。”
衣红满意了:“哼!这还差不多!那我就姑且饶了你吧!”
左非右问:“不然你要怎样?”
衣红说:“不然我们就到非洲吃烤蝗虫,看他讲得出什么鬼话!”
大家正谈天说地,眼前陡然一亮,一个俏丽的人影闯入眼帘。左非右第一个站起来,笑容可掬地说:“法蒂玛!你怎么也在这里?”
法蒂玛跟大家打了招呼,微笑道:“信众走不动了,祭司只好来背人!”(若为意译,应是:‘庙里没有香火了,和尚只好下山化缘!’)
左非右又问:“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法蒂玛说:“我们康东布雷信徒就是一个最好的情报网。我还知道你们在圣方济教堂找到一个石头盒子,盒子里有一本书,书里面有上天堂的路。”
衣红笑说:“天堂路上有个仙子,名字叫做法蒂玛。”
法蒂玛又接道:“再往前面走,是一个瀑布,四个石头人坐在那里!”
衣红跳了起来,其他三个也都相顾愕然,四双眼睛盯着法蒂玛,好像见鬼一般。衣红问:“你说什么?”
法蒂玛好整以暇的说:“我说我看到你们坐在瀑布下!”
“不可能!”
“你们全都淋成了雨林中的猴子!”
“雨林中的猴子?”
“是的,在雨林中,每遇大雨,猴子便呆坐不动,淋得全身湿透!”
四人互相对望了一下,那里是他们的禁地,只存在各自心灵中,怎么会被法蒂玛看到?但是她举证历历,不可能是胡猜!
衣红坐下来,把法蒂玛轻轻拉到身边,慎重异常地问:“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法蒂玛说:“我是在大周天里看到的!”
“大周天?你真的拿到锦囊了?”这回轮到左非右跳起来了。
“是的,在大周天里我遇到几个仙女,一个说你们在小周天里,说什么三尸……唔,三尸元神已经化去,还有很多话我听不懂!”
“你怎么到大周天里?”左非右紧逼不舍。
“我是随师父去找萨赫丹,结果他们打起来了,我在萨赫丹抢来的箱子里看到一块石头。我只瞄了一眼,就不知不觉进去了。要是你们在场就好了,他们说了很多话,好像与这个世界有关系,可惜我一句都不懂。”
左非右急问:“那块石头呢?”
法蒂玛说:“我说我要回来,石头就不见了。”
左非右失望地说:“不见了?”
法蒂玛点点头,说:“不见了。”
文祥见左非右一反平日游戏三昧的神态,便问他:“左兄,你知道大周天是什么吗?是不是对你很重要?”
左非右说:“大周天本是打坐的法门,是用真气导通奇经八脉。道家的说法是,修道士必须服食炼养,吐纳修身,直到能导通大周天,就有成仙的指望。”
文祥说:“你在追求仙道吗?”
左非右说:“不是,但是我有个师兄,就是上次我和小风去成都探访的那位钱昆。他是师父的大徒弟,他修的是‘山术’。我师父有五门绝活,称做‘五术’,指的是修仙和武技的‘山术’,济世助人的‘医术’,供残障人谋生的算‘命术’,判断面骨的‘相术’,以及判断宇宙真实的‘卜术’。大师兄山、医皆通,也是因为所学太杂,人又心高气傲,在一次打击下,一蹷不振。数十年来,他一直沉迷在幻梦中,师父也不理他。我求了好多次,师父只说:‘你要救他,自己去救!’”
风不惧说:“我们去看钱昆时,他正在做梦,我们在车站等他。他醒了以后,还怪我们碍事,说他快要成仙了!”
左非右说:“这句话他说了二十年,现在成了梦仙!所以我一听到仙术就有兴趣,说不定可以救救我大师哥。”
法蒂玛想了想,说:“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在大周天中,有个精灵说,那些迷者都是宿孽。如果有人为谁积了足够的功德,她可以放那人回去。”
左非右眼睛一亮:“真的?你没有听错?”
法蒂玛说:“想来是不会错的,我们修行时所练的第一种能力,就是背诵经典咒语,‘孽障’这个咒语我听不懂,还特别问了电脑,印象很深。”
左非右叹了一口气,说:“可惜那大周天与我无缘,又给错过了。”
法蒂玛说:“未必,那位仙子说,给我保留了一次机会。”
左非右兴奋地问:“保留了一次机会?”
法蒂玛说:“是的,先前我还以为是个幻境,因为一回到人间,石头就失踪了。那时法兰德司的紫瘴毒雾正冲着我来,想不到那块石头虽然不见了,威力还在,紫雾刚接近石头的位置,就被撞翻在地。法兰德司灰头灰脸,最后落荒而逃。”
左非右说:“你是说那大周天真有神通?”
法蒂玛说:“是的,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
左非右说:“去看看?法蒂玛!你太小觑这种千载难逢的机遇了。你留着吧!说不定哪天能救你一命哩!”
法蒂玛摇头说:“我用不着。”
左非右转了话题,说:“法蒂玛,你有事来找我们?”
法蒂玛说:“我没事,只是想告诉各位有关大周天的事,同时跟你们多聚聚。”
左非右说:“好极了,那你带我们见识一下萨尔瓦多,可以吗?”
风不惧是个死心眼,问道:“大周天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