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师父,我师父说,我有十年灾厄。”
“十年灾厄总不是不能休息吧!”
“有灾厄表示不可能顺利,但是眼前一切就绪,显然有问题。”
“那与不休息有什么关系?”
“这叫星移斗转法,我要用劳苦应劫。”
“我只听说过破财消灾。”
“意思是一样的,人生祸福前定,只是自己不知道程度如何。如果要成功,不必预知命运,最好的方法是,能牺牲的便牺牲到底。”
“您平常省吃俭用,别人都说您是吝啬鬼,只有我了解那叫淡泊明志。牺牲休息?天下没有这回事!”
“你知道拿破仑吧?”
“那个法国小矮子?”
“他一天只睡三个小时。”
“那是编的,您也相信?”
“我不是编的,我做得到。”
丁一果然说到做到,他每天打打坐,三个小时就够了。平常工作若累了,他便坐上几分钟。只要庄重在旁,说上一句:“师父在打坐!”天大的事也不许通报。
有一次,市政府消防局来检查。在美国,任何公众场所若未经消防局验收,是绝对不允许开业的。大型娱乐场所还要分好几次,检查不同的设施,这次是电力安全。
丁一在办公室内打坐,庄重在门外守着。有人来说:“消防局找丁先生。”
庄重不为所动,说:“失了火也不管。”
约瑟夫听到了,过来说:“人家不能等,要请师父签字。”
庄重说:“签字也得等。”
约瑟夫说:“不要不通情理嘛!不签字怕有麻烦。”
庄重说:“有麻烦也不管。”
约瑟夫急了,说:“难道休息一下那么重要?”
庄重说:“当然重要!这里上上下下,哪件事不是师父在管?如果累倒了,那才真正有大麻烦了!”
约瑟夫气得说:“就这么一次,怎么会累倒?”
庄重面无表情的说:“有一次就会有两次!”
约瑟夫不得已,打算向消防人员赔礼,请他们改天再来。没想到一出去,那两人高高兴兴地正要上车离去。
约瑟夫忙上前说:“实在对不起……”
消防人员说:“对不起什么?”
约瑟夫说:“我们老板在睡觉,他已经几天没睡了。”
消防人员说:“睡觉?他刚才出来签过字了!”
约瑟夫问:“是我们老板吗?”
消防人员说:“当然是,还有谁?”
约瑟夫说:“不会错吧?我们老板?小个子那个?”
消防人员说:“错不了,看他块头那么小,我才相信拿破仑真有其人。”
麻烦渐渐浮现了,丁一发现,合伙人与一个国际人蛇走私帮派有密切关系。
基于能量均衡原理,任何能量不平衡的现象,必将导致能量的流动。人蛇走私是后工业时代的特殊现象,跨越政治经济范畴,是一种社会变迁必然发生的前兆。
国际人蛇走私集团是一个泛称,其实并没有严密的组织,也没有一定的模式,完全视市场供需而定。市场分布在各大洲,原则上是以非法手段,将穷国家的穷百姓输送到急切需要劳工的富裕地区。
中国人口太多,多到输出两、三亿,国内还有十几亿。做生意的原则就是以有输无,精明的生意人看到社会劳力的落差,便千方百计,设法赚取其间的利益。人蛇集团是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社会,他们的活动相当于地下联合国,管理方式远比各种跨国企业都有效率。
这个组织最初是中国的三合会发起,他们并非为了图利,而是基于义气。透过各种人脉管道,将急欲出国打工的中国人送到美国、欧洲。据估计在二十世纪九○年代以前,起码有上万人偷渡成功。
然而到了目的地后,生活的压力让这些偷渡者难以适应。脑筋动得快的人,就利用老鼠会的机制,把他们的生计转嫁给后继想依样画葫芦的人。于是小规模的偷渡组织如雨后春笋般,各有各的门道,各有各的神通。
几个贩毒集团发现,这种赚钱途径既容易,危险性又小,纷纷加入阵营。自苏联解体以后,东欧经济一蹷不振,正好将劳力输往西欧。这种投资不大、风险不高、利润可观而普受欢迎的模式,便成为最时髦的生意。
真正的催化剂是人性贪逸恶劳必然的趋势,先进工业国家人民物质丰裕,越来越沉溺于生活享受。在社会福利保障下,人们宁愿失业,也不愿从事薪金差一点、时间长一点或劳苦费力的低等工作。
当一个社会上低等劳工缺乏时,事事要亲自动手,人民的生活品质必然下降。以正常管道输入外劳,关卡重重,成本必然提高。而非法劳工有时为了维生,只要有食有宿,在短期内什么工作都愿意做。
这一来,非法移民不仅不是社会问题,反倒是一种额外的社会福利。曾有一学术单位发表一份报告,他们的调查显示,一个社会的生活水平指数与其非法劳工数成正比。因此对非法移民,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皆大欢喜的事又算什么问题?
问题往往是意外产生的,等到这种生意泛滥成灾,业者水准便江河日下。在本世纪初,一艘货轮在美国加州外海搁浅,船上有几百个非法移民。接着在英国,警察在一辆货车中发现了几十具偷渡客的尸体。人道变成人尸,人蛇便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家建设公司的老板费南度,是墨西哥移民。他是以人蛇生意起家的,最初只管墨西哥人的偷渡,后来因为加州墨裔人士太多,纷纷要求政府放宽边境管制。兼以该州的农业完全依赖这些非法移民,否则生产成本将大幅提升。在二十世纪八○年代以后,边境管制放松了,墨人经常白天到加州打工,晚上出境回家,费南度的生意便被断绝了。
于是他洗手从商,颇有成就,却又碰到房市不景气。他为了降低成本,不得不雇用非法劳工。一般说来,建筑工因具危险性,计酬是基本工资的三到五倍。如果雇用非法者,则低于基本工资二到三倍,来回相差太大,不容费南度不动心。
这时市场上非法移民最多的是中国人,费南度一口气雇了一百多名。在这偏僻地区不会有人注意,就算有问题,他早打点妥当了。
丁一早就知道这事,但他以慈悲为怀,一任费南度调度,不加闻问。一天,约瑟夫气急败坏地冲进办公室,大叫:“师父,不好了!”
丁一好整以暇地说:“不要大惊小怪!什么事?”
“费南度雇用非法劳工!”
“啊!是吗?”
“有一百多人!”
“有那么多?”
“我怕不止呢!来来去去,到现在已经好几百人了。”
“是呀!他现在的工人就有好几百个。”
“听说这些人都是他从国外弄进来的。”
“啊!本事蛮大的嘛!”
约瑟夫见丁一处变不惊,更急了:“师父,你不怕吗?”
“怕什么?”
“如果移民局查出来,麻烦就大了。”
“费南度有靠山,没事的。”
“我是说我们的麻烦大了。”
“我们有什么麻烦?”
“万一工人都被抓走,不就得停工了吗?”
“怕什么,这批走了,还有其他人来。”
“师父!这是犯法的呀!”
“我们合法包工,他不合法,由他自己处理。”
“师父,那些劳工都是中国人,费南度在剥削他们呀!”
“或许是吧!但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管得了?”
“我们可以不接受呀!”
“当然可以,但是费南度成本高了,难免就要偷工减料。”
“那我们得向罪恶低头?”
“那要看你对罪恶的定义了。”
“非法就是罪恶。”
“法是谁定的?”
“在民主社会,当然是人民自己定的。”
“人民就知道是非好歹?”
“不见得知道,但他们有权决定。”
“美国人认为这片土地是他们的,外国人进来就非法?”
“没有得到准许,当然不能进来。”
“那么印地安人呢?”
“那是过去的事了。”
“所以你所谓的法,是以成败论定的,成功就有权立法。”
“可以这样说。”
“那你还怕什么?”
“我不懂。”
“有钱可以代表成功吧?”
“可以。”
“在美国,非常有钱的人很少犯法吧?”
约瑟夫犹豫了一下,他知道这个问题有陷阱,望着丁一微微一笑,含蓄的说:“至少他们请得起律师团。”
“这就是美国人拼命赚钱的道理。”
“费南度那么有钱吗?”
“费南度只是一个人,他后面还有一批人。统统加起来,钱就多了。”
问题是善门难开,等大家都知道丁一乐于助人,偷渡来的中国人便想尽办法向他求取一工半职。丁一心很软,明知迟早会出纰漏,但能包容就尽力包容。他请了几位知名的移民律师,专门为这些人服务,让他们用各种名义拿到工作证。实在没有办法的,丁一也任他们留下,在俱乐部里找些适合的工作让他们安身。
丁一大部分的工作都是和人打交道。诸如基金界、银行界以及媒体人士等。渐渐他名气大了,很多名人以参加金鸡俱乐部为荣,大量购买公司股票。而金鸡生金蛋,会员们辗转介绍,又有更多的会员加入,股票节节高升。
俱乐部还没有落成,股票已涨了二十倍,丁一等于是亿万富翁了。
丁一发现,近年来美国经济的繁荣,与股票市场有相当大的关系,而股票又与基金投资息息相关。原因是价值观念建立在数量上,而数量的增长决定于人的需求,当人们物质需求饱和了,而新事物又层出不穷,这时人最需要的便是心理上的信任。
基金拥有一批值得信任的专业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