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这样。」满凤芝还是摇头说:「不行……李鸿去找王崇献,一定……一定会引出谢栖……你听我的,一定要阻止李鸿。」
这下周宽可有些迷糊了,满凤芝向来不会乱说话,她这么说就是有十足把握,但自己怎么想之不透?难道有些事情自己还被蒙在鼓里?若真如满凤芝所言,岂不是当李鸿找上王崇献,无论有没有优势,必然引起王崇献的杀机,而且不惜败坏名誉也将全力扑杀李鸿,这可不合理啊。
周宽一转念,想起圣主老爹交代的言语;既然王崇献续命之法不可询问,其中有不可告人之事已属必然,王崇献会这么反应,恐怕就是认定李鸿知道内情,才会全力扑杀……这么说来……满凤芝这么判断,岂不也知道内情?
如果李鸿与满凤芝都知道,冯孟升又怎会不知?若冯孟升也知此事,有关统合的谈判,只怕台面下还有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在作利益交换……可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而知道之后居然宁愿散功、死亡也不敢使用?那续命之法到底是多让人不齿?
但周宽一转念又觉得不对,若当真如此,王崇献可以容得下功力已失的冯孟升,也能放过即将丧命的满凤芝,不可能容忍李鸿知道此事,否则也不会等李鸿上门才出手,这么说来,知道内情的只有满凤芝和冯孟升?又或者只有满凤芝?或是王崇献以为李鸿不知?
看刚刚冯孟升的样子,该是明知满凤芝会找自己说这番话,所以他不可能不知,大概只有李鸿被蒙在鼓里了;不过李鸿也该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否则不会直想着找王崇献拼命。
周宽虽然大概猜出了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却突然有点儿焦虑,很想快点弄清楚这个问题;但他也心里有数,若自己弄清真相,又不巧让王崇献知道,恐怕第一个有危险的就是自己,但明知不对劲,又怎么能不弄清此事?
周宽陷入沉思之中,满凤芝还以为他在思索着怎么劝阻李鸿,只期待地望着他,一直没干扰他的思绪,直到周宽目光转回,满凤芝才接着开口说:「你相信我……绝不能让李鸿去找王崇献……否则……还不如……让他学孟升创的功夫……还一了百了……得保性命,又能忘去烦忧……还能保障东岸……但是……但是……他就不是他了……李鸿就……太可怜了……」说着说着,满凤芝越来越是悲伤,几近语不成声。
什么?周宽又是一呆,冯孟升功力都散了还创了什么功夫?又怎么会一了百了,又怎么说李鸿会可怜?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还真多啊,看来真得在东岸好好待上一段时间,把这些事情弄清楚。
周宽做了这个决定,当下开口说:「凤芝姐,你别担心这么多,让我先去想想有没有好办法。」
满凤芝却还没从悲伤的情绪中平复,口中依然喃喃叨念着:「不能让李鸿这样……但我一去……他万一承受不了……又还能如何……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周宽开始头大起来,满凤芝现在就像个唠叨的老婆婆,连怎么打断她都不知道。周宽可是一点也没有应付老婆婆的经验,他呆了半天,只好连唤几声,才好不容易打断了满凤芝的思路,这才连忙说:「凤芝姐,我短时间不会离开东岸,你随时可以找我,我先走啰?」
「喔……」满凤芝却也是楞了楞,这才点点头说:「你……别忘了我说的话。」
「知道、知道。」周宽连忙往外走,一面胡乱挥手一面逃离这个房间。
踏出门外,关上房门,周宽抬头望向前面不远的转角,李鸿正倚着墙壁发呆,周宽见状停下脚步,心中思索着刚刚的问题。
李鸿反而先开口说:「凤芝要你劝我别找王崇献?」
他主动提起也不错,周宽点点头走近,目光往外一张说:「孟升呢?」
「有急事,先离开了。」李鸿领着周宽往外走,两人到了客室坐下,李鸿叹了一口气才说:「你也不必劝了,我不会去找王崇献的。」
周宽万万没想到李鸿会冒出这句话来,这次回到东岸短短几十分钟,倒是意外了许多次,他呆了呆才说:「你不会去?」
「嗯。」李鸿点头说:「但我不能让凤芝知道,否则她……」
周宽恍然而悟,但又有些感叹地说:「但她这样撑下去,也不会快乐啊。」
「我」定要想办法让他恢复健康。」李鸿咬牙说:「论岁数她也才八十多,怎么算也不该死。」
但满凤芝并不是自然老化啊……周宽这话不好多说,转过话题说:「你怎么想通了不找王崇献?」
「若凤芝真的走了,找王崇献又有什么用?」李鸿苦笑说:「我随她去了便是。」
这情痴还真够变态的,早就知道他若是坠入爱河,一定比冯孟升还夸张,没想到居然这么严重,周宽抓抓脑袋说:「凤芝不会高兴你这么做的。」
「反正她也不会知道。」李鸿摇头说:「再说……身边没了她,我为什么还要活下去?」
好像说不通了。周宽纵然是言语机敏、见事明快,但向来懒得对别人情绪下工夫,看到别人郁闷多半能闪则闪,很少浪费自己精力去安慰或劝解,但李鸿这次可真是太过严重,不劝似乎不行--不过,又该怎么劝起?
周宽停了半晌才说:「你不帮孟升了?他这儿若没你坐镇,与西方谈判可是没了筹码。」
「有你就够了啊。」李鸿轻轻一笑说:「我找你本为了此事。」
「啥?」李鸿这前后两句话有点突兀,周宽楞楞地说:「我不明白。」
「你是圣主之子,应该适合学习心剑。J李鸿缓缓说:「而且从临敌机变的角度看,你也远胜于我,我一直以来,都无法发挥心剑的真正威力……所以圣主才教我笨方法应敌,但未免对不起这套武功,这套功夫打人时不用动,最适合你,我想把整套心诀教给你。」
心剑使用特性,确实十分合于周宽的性子,所以乍听此言,周宽确实心痒痒的,但如果说学了之后就代表李鸿会自杀,那打死他也不学。周宽当下摇头说:「我才懒得学这么多东西,现在会的够用了。」
李鸿眉头皱起说:「这是什么话,功夫哪有嫌多的。」
「等我狂霸七式都练成了再说吧。」周宽说着,这才明白李鸿为什么一见面就问自己功夫的状态,他根本是早有死志;满凤芝大概是不知道,却不知冯孟升知不知道此事?
「狂霸七式后面不是很难学会?还研究那个做什么?」李鸿皱眉说。
「可是就算我学了心剑,功夫也未必比现在好啊。」周宽笑说:「而且若是与西岸冲突,不能不把谢栖算进去,就算我学了两种功夫也一样,还是得要你在旁帮忙,而且刚猛内息说不定不适合心剑。」
「就算如此,我的功力可以借着转转壶传给你。」李鸿似乎早就打定主意了,不急不忙地说。
「去你的。」周宽笑骂说:「我内息已经涨到外面去了,还拿你的做什么?」
李鸿见怎么说周宽都没兴趣,也没劲了,摇摇头说:「我去陪凤芝了,我让人收拾了一个房间,你就住这儿吧,凤芝睡了我们还可以聊聊。」
「也好。」周宽也想看看班绣蓉给自己什么东西,于是点头说:「忙你的。」
李鸿安排侍女照料周宽,便陪伴满凤芝去了,周宽被引领到房间后,也没仔细打量这客房的摆设,眼见一旁有套成对的桌椅,当即坐在桌前,拆开捧在手中一段时间的包里。
包里的最外面是彩花布巾,解开之后,里面还里着一层油布,更里面则是一个钉牢的原木方盒,周宽取过木盒,上下打量,确定是封死的,没有其他开启的机关,于是轻运内息,将封口的卯榫移出,打开上面的木盖。
一打开,周宽哂然一笑,里面放箸一袋金币、小木盒、金牌,全都是当初自己从地下室取出来的物品,而到了今日,几乎也是自己与班绣蓉唯一牵系的物件,她在结婚之前,把这些东西还给自己,也是下了决心吧……
周宽回想着年轻时的点点滴滴,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出神了好片刻之后,他取出金币与木盒,这才发现金牌下面压着一纸短签,周宽取出短签,缓缓打开来,班绣蓉娟秀的字迹写着:
宽哥,好久不见,舒家计划着往内陆迁移,以后找我可能不容易,爹的这些物件,也许你还用得着,就交给你了。另外,玉哲姊姊聪明能干,要好好对她喔。希望你一直都开心。
对了,绣蓉不知道玉哲的事情……如果她知道了,会嫁给那个姓舒的小子吗?周宽又呆了呆,这才苦笑摇摇头,放下纸签,拿起那个方盒抛了抛,颇不知该不该打开来看。
圣主老爹既然完全没提这个,留给圣殿的当然就只有金币。说到金币也很古怪,为什么老头要弄出两个仿冒的?当时顾着听圣主老爹说故事,倒没去细思此事,仔细想想却有不少问题。
按情理推论,师傅该不会料想到在他死后,会出现这么多变化,更不会想到最后是自己和班绣蓉把金币带去圣殿;应是圣殿派人来寻找,然后与自己对过那倒背的「柱国先修」,然后让那人进地下室翻看。
那人首先当然会找到金币,也同时会发现有三枚金币,既然不可能圣主亲来,此时一定会冒出疑问,那么……那人在不知怎么向圣主回禀的情况下,一个可能是把所有东西都带回圣殿,交给圣主判断,另一个可能就是直接打开这个小木盒,看看里面有什么玄机。
而这块纹路漂亮的金牌,圣主虽然没提,但若是圣殿中人看到,会不会知道是做什么的呢?
周宽心念一转,若是自己从此不提此事,这木盒就不会有人打开,金牌也只能放着不动,若是拿去给圣主老爹看,却不知道又会出什么毛病,是不是干脆自己打开来看看?
反正自己已经照班老头的嘱咐做了,现在打开来,总也不算违背了遗嘱,若当时圣殿真派人来,而又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