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孟升自然也不敢怠慢,他紧随着赵宽,两人会合了抱着班绣蓉的李鸿,同时一头钻进水里,先躲躲再说,两人动作迅速到连那个倒楣儿的长相都没看清。
果然,三人才刚落到水中没多久,空中便传来了熟悉的强烈气爆,那浩大的声势三人一听就明白,是先赶到的正是南极洲怪老——兹克多。三人不敢迟疑,同时运功缓缓向着下方深处急潜,否则等会儿兹克多往下随便打上一掌,说不定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水底下。
还好,兹克多若不是十分确定,也不敢这么乱挥掌,他可不愿意赵宽死得这么浪费,毕竟还要抓那个胖小子好生问问:此时眼见四面一片汪洋,想也知道赵宽躲到水中去了,水中视线不清,他想找也无处可找,除非赵宽突然又提起了劲力,否则正如大海捞针。
这时,兹克多目光向着北面一转,他恨恨地骂了一声,转头又同着南方加速飞去。
旋即,空中又出现了两个人影高速飞来,激破气爆的声音,让三人藏得更稳了,不过李鸿因为体外功力不足,再下去未必能护住班绣蓉,很快地就又把班绣蓉还给赵宽;而赵宽发觉自己要顾两个人太不划算,连忙把刚刚那个倒楣鬼交给冯孟升。三人手忙脚乱换人的同时,已经陷入极深,天光无法透入,所以还是没人知道刚刚那家伙到底长什么模样。
这时飞来的则是路天与巴特西两人,他们这时赶到,连水面的波纹都已经消失。
他们刚刚自然也感受到兹克多曾飞来此处,眼见四面无人,两人心思转错了方向,误以为兹克多已经把众人擒去,这下子他们脸色自然大变,又不敢这么冲去找兹克多理论,徘徊片刻,只好一转方向,回头向着皇都飞去。
当时在纽熬港的一场大战,南极洲两卫统与新大陆两名大武士合力,依然不是兹克多的对手,但兹克多毕竟不想结下深仇大恨,何况若是当真拚命,也未必能在短时间拾夺下四人,若引来了新后或王崇献可就不大好看,所以他只对两方略微教训一下,便大剌剌地飞走。
虽只如此,路天与巴特西想到兹克多仍颇有畏惧,两人这么一想差,倒是便宜了赵宽等人,一路上的管制就此松散许多,也没人再于在古佛海峡布哨,四人带着一个俘虏,在几分钟后探出水面,一路无阻地向着西面的帕西菲洋飞去。
无元五三○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四、五千公里的行程说来不近,但既然一路无阻,众人虽然飞得不快,也只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便飞到了皇都外海,只一时无法决定该如何进入皇都。
这一路飞来,众人自然已经看清了被打昏的俘虏,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恨透了李鸿的铁门西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个人跑来此处,还这么恰好地遇上他们。
说老实话,李鸿若是全力出击,铁门西云也未必是对手,何况招式一刚一柔的赵宽与冯孟升同时全力攻击?加上经过这几日,两人就算功力没能一瞬间提高,冯孟升对于招式,赵宽对于气道的掌控可都又熟练了不少,铁门西云还不一打便昏?
一路飞来都是海洋,自然不能扔了铁门西云,三人只好认命,就由赵宽带着班绣蓉,冯孟升带着铁门西云一路往皇都飞;中途他倒是醒来过一次,只不过冯孟升马上毫不客气地把他再度击昏,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皇都腹地极大,不但临海有渔盐之利,到凯斯山脉间更有大片的平原,农牧也十分发达。当初会选择此处定都,便是因为这里是新大陆上少有的净土,无论是五百多年前的“第三次世界大战”,或是四百年前持续一百四十九年的“四九战争”,这儿都幸运地避过了战火,只有在百年前“黑暗十年”时,皇都附近才爆发了无数场大大小小的战役。
不过因为那时早已经迈入“聚能文明”,所以人类间的战斗,一般来说,并不会对环境造成永久伤害,而那时的高手,对这方面也有共识,大多远离平地作战,所以虽然地表也受了战争摧残,总算没有长久的损害。
因此,皇都这片数不清的建筑物中,里面居住了将近七百万人,是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大都会;人多加上繁荣,自然是无比热闹的大城市,相对来说,混进去的机会该也不小。
五人中,除去那个昏迷的铁门西云不算,只有李鸿来过皇都,事实上,李鸿那时对于皇都也没多了解,可是说来也巧,李鸿恰好去过“探源大楼”,这下子有人领路,四人大感放心,当下混入向都市中飞行的人潮,打算向着目标混过去。
入城前李鸿已经说过,能在高空中飞行穿越的人,似乎只有大武士才能这么做,四人张望了半天,见确实没有人离地高飞,自然不敢太过招摇,乖乖地混入人潮,向着都市中飞去。
但一进入飞行的人潮中,四人就傻眼了。除了四面正快速飞行的人之外,就是一幢幢高耸的大楼,其他什么也看不清楚,而人潮的飞行方向似乎早有定规,数千人顺着一个方向行进,没有一个逆向的,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突然就有一大排向着某个方向转去,似乎他们早就预计好了要转向。
几次身不由己地随着人潮转向,加上李鸿对于皇都的认识又是一知半解,很快地众人就迷失在人海与楼海之中,分不清东南西北。还好众人总算没有失散,依然聚在一处,冯孟升眼见不识路,连忙传音要众人找个地方落下,且商议商议再说。
不过这儿到有个新鲜的事情,冯孟升明明以气虚托着昏迷的铁门西云,没想到四面的人没有一个多看一眼,似乎没有人对此事好奇,或者说他们似乎都很忙,没有人会多望别人一眼。
李鸿上次来,已经有这样的感受,这次在人堆里一搅和,感受更为明显,其他三个人更不用提了,看着满天飞动穿梭似乎自有规矩可循的无数人们,都有些傻眼。
地面上,其实也不是没有人驻足,不过确实十分的少,毕竟上方是密密麻麻不断流动的人潮,下方连光线都透不大进来,待着并不舒服。
落下地面后,众人望了望天空,转头往四面张望时,冯孟升首先大吃一惊地说:“这……怎么?”
其他三人不论是否发出了讶异的叫声,脸上的神情却都是十分的惊讶。
在这最底层的地方,四面或坐或卧、零零落落散坐了不知道多少人,除了服装破烂之外,一股郁闷的臭味也扑到了众人的鼻端,连昏迷的铁门西云都呛了一下,迷迷糊糊地醒来。
冯孟升自然不客气地再一掌把他打昏,李鸿看了不忍心地说:“放了他吧。”毕竟是自己对不起铁门西云。
“不行。”冯孟升眼睛睁大说:“放了他,我们在这里的消息岂不是会传出去?”
李鸿一想也是,只能叹口气,没再作声;而赵宽搔搔脑袋,突然说:“这儿可真怪啊。”
“怎么?”冯孟升回过神来,四面打量,这才注意到赵宽说的怪异之处。
在上面看不觉得,从下面一望,这儿的楼房,一楼似乎除了巨大的梁柱之外,没有任何墙壁与遮盖物,就这么空荡荡地拔出近七、八公尺,再上面,才开始有着大楼的外观。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放眼往外望,只见一根根孤伶伶矗立在大楼下方的金属巨柱,顶着上方不知道多高的大楼,而除了那些金属巨柱之外,就是毫无生气地坐卧在地面的人们,而每个人似乎也不大想与别人接触,一个个离得老远,也没有人彼此对上一句话。
李鸿望着望着,忍不住说:“探源大楼,还有那个大宫殿都不是这样。”
“可能只有一部分的区城是这样。”冯孟升推测说:“这些人……莫非是被放逐的人?不会功夫,所以被放在这儿?”
“说不定功夫是被废掉了。”赵宽突然向着前方十来公尺远的一个躺在地上的人走去,那个人全身裹在一袭破旧的布袍当中,整个头脸都包了起来,按道理说,众人谈话的声音,他应该会听见,但他连头也不转,似乎一点也没有反应。
“赵宽?”骂孟升吃了一惊。
“没事的。”赵宽往后挥了挥手,走到那人附近,突然一皱眉,退了两步说:“咦?”
“怎么了?”李鸿好奇心起,正想掠过去,赵宽已经飘了回来,吐吐舌头说:“那人死了几天了。”
班绣蓉一听,俏脸微微变色,总算没惊呼出声。
李鸿与冯孟升这才明白,难怪这儿一股恶臭,若不是正逢严冬,加上狂风不断飞卷,这儿只怕已经臭得让人呆不下去了。
不过毕竟不是没看过死人,冯孟升也不怎么在意,只烦恼地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找人问话啊。”赵宽目光放得更远,望向三十多公尺外一个倚着金属柱的人。
“不会又是死人吧?”李鸿苦着脸说。
“可能我比较倒楣。”赵宽贼贼地回头笑说:“孟升去。”
“呃……”冯孟升呆了呆,看在一旁有女人的份上,他没多争执,扔下了铁门西云,果真向着另一个躺着的人走去。
接近那人,倒是没有特殊的臭味,只有一种许久没洁净身体的酸臭味,但那个人双眼半垂半闭,一直没向冯孟升多望一眼。冯孟升迟疑了一下,咳了两声说:“这位先生……”
那人眼精微微一睁,向着冯孟升翻了翻白眼,没理会他,眼睛又闭上了。
冯孟升愕然回头,却见赵宽正挥着手,示意要自己再接再厉,冯孟升一肚子气闷,只好稍稍提高声量说:“这位先生,可以向你请教一个问题吗?”
那人似乎没想到冯孟升这么锲而不舍,一瞪眼,脸上露出了怒意地说:“去问别人!”说完眼睛又闭上了。
这下冯孟升可挂不住脸了,他呆了半晌,才忍着怒意说:“打扰了。”一面闷闷地往回走。
这边,李鸿脸上是狐疑,班绣蓉是讶然,赵宽却是抱着肚子偷笑,冯孟升自然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