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嫂上次只换下水冰儿被血染红的外衣,没有换里面的,当时看这位陌生的姑娘只是昏迷,又听丈夫说她是内伤,所以没想到她还会有外伤。结果,此刻脱下她的内衣,不禁让岑嫂心揪了一下。
后背的血已经凝固,内衣粘在后背上,好不容易才脱下来,有的地方又开始冒血,另外手肘也有擦伤。
将水冰儿翻过身,让她趴在床上,上面轻轻盖上被子,走出房间,随手带上门。眼神凶恶地看着丈夫,上去就是一个暴炒栗子。
“干吗打我!”岑飞莫名其妙,捂着头看着妻子。
岑嫂低声道:“还不是因为你!请的是什么大夫!”虽然当着白胡子老头的面,但知道他听不见,所以才直接骂道。
岑飞嘴形张张合合,别人看不出他在说什么,但一脸委屈的样子也知道他会说什么。
“她怎么啦?”少爷问,样子很是担心。
岑嫂不满地看着白胡子老头,大声说道:“她后背都是擦伤!手肘也是!”
“果然!那你给她擦这个药!每天一遍!每次换药前要清洗干净!”
岑嫂夺过药瓶,狠狠说道:“知道了!还有什么你忘了的!”
“啊……应该没了!”大夫吼道。
“真的没了?”岑嫂又问一遍,实在不放心。
“没啦!”老头眼神不好,所以也不知道此时正有人瞪着他,并且非常不信任他。
又过了五日,水冰儿脑后的大报已经消了,后背手肘的伤已经结痂,脉象已经平和,只是很虚,但是,她仍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看着少爷也消瘦下来,岑嫂又对丈夫吼道:“去请个好大夫!咱们还有些银子,不要再请那个老头!”
岑飞依旧觉得很委屈,“娘子,我上次送大夫回去时已经在城里打听过,那个老大夫就是扬州城内最好的大夫!只是有时记性不太好而已,但绝对是个好大夫!”
“那也不要!”
“老大夫真的很不错,是个好大夫,我这就去请!”
“就是不要那个老头!”
岑飞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但请回来的还是那个白胡子老头,因为床上的人受的是内伤,被武功高强的人所伤,普通的大夫不行。
不过,这回老大夫也挠头了,号脉就花了半个时辰。后来在水冰儿的头上试扎了几针,最后对他们说道:“心病,她这时心病!即使是外伤内伤都好了,但她的心病不好也醒不过来!”
“那就治心病呀!”少爷道。
“心病还需心药医,你们知不知道她之前受过什么刺激?”
几个人只能茫然摇头。
老大夫也只能无奈摇头。“那要醒来也许只能靠她自己!”提着药箱,边摇头边走出房间。
岑飞送大夫回城,但他很晚才回来。
大夫走后,岑嫂拍拍少爷的肩膀。“放心吧,总会醒来的,她身体渐渐恢复,说不定倒是后就自然醒来!”
少爷有些不确定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少爷已不像开始几日那样时时守在床边,现在他的生活已恢复回以前,不过也稍有改动。
每天早上起来练一会儿功,吃完早饭,岑嫂扶着水冰儿倚坐在厚厚的被子上,然后少爷先喂她粥,再喂汤药。之后是他读书时间,以前他都是一个人在房间内自己看,现在是坐在床边读出声音,主要是读给她听。
[第三卷 “贤妻”之寻妻游记:第二十九回 美人入画]
一日,少爷交给岑飞两幅画。
“岑飞,你看能不能将它们卖了!”
岑飞展开画,这两幅画风格与以前不同,以前的都是透着苍凉凄美的风景,现在的虽是同样的谷中景色,里面却透露着阳光的气息。“少爷……怎么画了两幅……”少爷以前可是很长时间才出一幅的。
“嗯!现在买药要花银子呀!多了一张嘴吗!”说话的口气好像他是一家之主,要养家糊口一样。
“那我就送出去!”岑飞笑了笑,但随后又露出担心的表情,不过少爷没有看到,他又去那个房间读书。
晚上,岑飞回来时已经收到卖画的银子,现在少爷的画好卖,所以送到风月斋便会直接拿到银子。
看到正做饭的妻子一直挂着笑容,岑飞不禁问道:“有什么事吗?这么开心?”
“当然是开心少爷的事!真希望那位小姐快点醒过来!醒来后说不定就可以为少爷办喜事呢!”
岑嫂在切菜,说完后停了半天她相公仍没有什么反应,抬头一看,结果看到一张苦瓜脸。
“你那是什么表情!有什么不好吗?”岑嫂挥舞着菜刀。
“醒来当然不好!”岑飞连大马刀都不惧,何况菜刀,不过平时他娘子不拿菜刀时他也怕。
“为什么?”菜刀仍悬在半空。
“现在昏睡这起码她还在少爷身边,要是醒了,就投进别人怀抱了!”
岑嫂已经忘记菜刀。“你,你已经查了她的身份,她已经嫁人?”
“虽然还没嫁,不过也已经差不多,聘礼都下过了!”
“怎么这样……”“岑嫂的眉毛皱到一块。
岑飞拿下那危险的菜刀放在菜板上。
“只是下聘……又没有嫁!”岑嫂又拎起菜刀。
岑飞无奈摇头。“你可知她未婚夫是谁!”
“厉害角色?”菜刀拿得更稳。
“非常!黑白两道都不敢惹,官家也要让上好几分的人!”
“到底是谁!”
“唉!石月山庄的五少爷……”岑飞愁眉紧锁。
岑嫂一时也泄了气。少爷不问世事,谁也不认识,但他们不是,他们对世事了解的太深!
过了一会儿,岑嫂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她是谁的,会不会不是她!沈家五少爷的未婚妻怎么会被人打伤,还是一个人,她应该是前呼后拥的嘛!你一定是查错了!”
岑飞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一开始就怀疑她与沈家有关系,否则一般人哪有那么精致的人皮面具,肯定是出自沈四公子之手!”不过当初也不那么肯定,但现在已经确定,虽有马后炮之嫌,当着他娘子面前说话当然要树立高大可靠的形象。
“可是……”岑嫂仍不甘心,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岑飞又继续说道:“我去了赌坊,那里龙蛇混杂,在那不久就听到有些人在谈论找人的事,在旁边偷听了好一阵,他们说江湖上现在正在找五公子的未婚妻,有线索就有赏钱!我肯定救回来的人便是他们要找的人,是因为他们说找的人可能是两种‘容貌’!”
“就因为这个!哼!两种容貌说不定五公子的未婚妻是两个人!我们家这个绝对不是!”岑嫂大声说道,口气坚硬,但却心虚。
岑飞无奈摇头,他娘子现在铁了心不改口,他又能说什么,只是她指东他向东,她指西他决不会不向西。
岑嫂又说道:“反正她现在还没醒!我们又不肯定她是不是那个人,她就留在少爷身边吧!”
“我又没说现在把她送走,不过……她还是不要醒来的好,免得少爷伤心……”
“……也许吧……”岑嫂口气相当不确定。
“也许早送走早好,免得醒来后更让少爷伤心?”
“先留着!让少爷开心几天!”岑嫂说的好像水冰儿是路边捡来的小狗。
岑飞只能顺从。
水冰儿开始时渐渐消瘦下来,但一个月后便不再变瘦,这也多亏少爷每天耐心地喂粥。她只能喝粥,岑嫂便把菜肉等切碎放入粥中。水冰儿吃的慢,少爷每顿饭都要喂上一个时辰。
少爷以前从没有照顾过别人,现在他才知道,照顾别人自己也可以很开心,是从来没有过的心情!
时间久了,他知道了被子要折几层放在她背后使她喝粥时容易下咽,知道了以什么速度扬起勺子她喝下去不会从嘴角流出来,知道了每顿要喂她多少她才会吃饱而不会胃胀,也知道了粥不能冷也不能太热,她一个姿势躺久会不舒服,天凉了要加被子……
一日早上,喂过床上的人,少爷在桌子上摊开纸,看着倚坐在床上的人,提起笔,在洁白的纸上绘出她的样子。
救回床上的人已经有一个半月,她的外伤、内伤都已经痊愈,也不用再服任何汤药,但她仍没有醒。
开始时少爷还会担心她为什么还不醒,但现在已经习惯,照顾着她的一切,想着她的一切,心里面满满都是她,很是甜蜜。他有些矛盾,有时想床上的人在他某天早上来时会突然睁开眼睛,有时又不想让她醒来,只想着永远这个样子,可以一直这样看着她……
画了一整天,一幅睡美人终于完成,少爷看着画,却想不出该写些什么字,真的不知道该写些什么,脑中一片空白。此时他才意识到,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又怎么能得到呢!
看着画又看着人,他是不是可以给她起个名字呢……
以前他给小鸡小鸭起名字,岑嫂却不准,说是起了名字就舍不得吃它们了,而对那些菜起名字,过几天他就分不出哪个是哪个了,它们变化太快,而且到了冬天便全都死了,所以他一直想起名字的愿望始终不得实现,但现在床上的人,应该不会有人反对让他起名吧……
水冰儿本来就皮肤白皙,加上长期卧床不见阳光,更显苍白柔美。
在少爷眼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