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万守御军队,且城池坚固,东瀛军虽兵器护具占了些便宜,但若论到攻城却未必讨得了什么好处。但福建却是经历了两个多月反复攻战易手,几乎已无丝毫可守之处,此刻东瀛军屯于福建,军力之盛已到了极致,若一旦守军失利,则东瀛军进入中原便可分路而进,元军再无扼守之处了!忽必烈一直沉默不语听了很长时间,此刻终于将目光投向同样缄口而坐的孙言。孙言起身踱了几步,缓缓问道:“看来诸位是希望先集聚大军往福建剿灭东瀛军了,是么?”忠臣大多颔首称是。孙言淡然一笑,道:“现在波斯、安南联军与东瀛军谁强谁若不言而喻,我军此时虽兵力多于东瀛军少许,但军器不坚,缺乏训练。这一去固然能够将敌军完全阻在福建,但若真要决一死战,恐怕依然胜负难料!而我军除云南驻有两三万军队、兀良哈台在大理驻有一军之外,周边军队多半已赴福建救援。波斯、安南联军虽远不及东瀛军,但以十余万兵力要破云南,那也是迟早的事情,云南一破,局势未必会比东瀛军突破福建更好!”一位大臣急得手足无措地道:“若是这样,我大元岂非便无救了!”忽必烈瞟了那大臣一眼,淡然道:“胜负无绝对,汉人常说:多谋胜少谋!大监国说了那么多,你们都当是戏文么?!”众臣一阵惶恐,又重新将视线转向孙言,孙言微一沉吟道:“我已向各位说过,波斯、安南所擅长战法不同,联军而来反而是相互制约,发挥不出长处来,他们现在居然以十余万兵力而被云南各族所阻,日进不过十余里,足以证明!如此来犯之敌,尽丧地利人和,要破他们,不难!待破敌之后,将倾国兵力聚于福建,即便只是耗日耗时,拖也拖垮东瀛那个跳蚤小邦!”听完孙言的陈述,满朝文武都不约而同地面露喜色,长长舒了一口气。忽必烈霍然从龙椅中站起,大步走到孙言身前,一把握着孙言的肩,激昂地道:“好,等大监国凯旋回师之日,朕便与大监国一同率军亲赴福建,御驾亲征!”退朝之后,孙言回到住处,却发现马可•;波罗弄了一大堆木柴堆在屋子里,锯刨锤凿扔得一地都是,而马可•;波罗则正将几块刨好的木板钉成一个奇怪的笼状,孙言好奇地站在一旁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小马,你在大都捉了好大一只鸟么,要做这么大一个鸟笼?”马可•;波罗一愣,看了看孙言,又看了看自己正在做的那东西,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东西真的像一个鸟笼吗?!”孙言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实在抱歉,实在抱歉!是我看错了……这当真不是个鸟笼么?!”马可•;波罗一脸晦气地霍然拿起身旁的大锤,对准那木笼子就是一阵狂锤,直到把木板都已砸得如木片一般才气喘吁吁地颓然坐倒在地。孙言可是自从认识马可•;波罗以来还未见过他如此的疯狂,此时一见这番景象,不由被吓了一大跳,愣愣地注视着仿似刚刚缚住一头大象的马可•;波罗。马可•;波罗独自怒了好半天,这才讪讪地道:“阿尼哥这个骗子,他明明告诉我只要用心就可以做出像那个神器一样的东西!我不明白,我已经很用心了,可为什么就只做出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一定是他骗我!不行,我去找他!”说着,便怒气冲冲地向外走去。孙言忙道:“小马,我们马上便要出征迎击波斯、安南联军了,你莫非不想去了么?”马可•;波罗丝毫没有停下脚步,一边疾走一边大声道:“打仗杀人的事我没有兴趣,如果学不会做这个神器,我这辈子就不回去了!”声音逝去,马可•;波罗的身影亦自消失了。孙言淡然一笑,心中莫名漾起一丝伤感……次日午时,大都城一片肃穆,民众尽数集于起自皇宫大门至大都城门之间的街道两旁,默默注视着孙言率领着亲随卫队向城外行去。忽必烈于孙言并辔而行,文武大臣与护卫禁军环绕前后。这样子的沉寂使孙言异常压抑,反倒巴不得赶快离开大都。忽必烈亲自将孙言送至城外,五十余万大军已是齐刷刷列队等候,大都城外放眼望去尽是刀枪剑戟,无边无尽。忽必烈忽然拉住孙言,问道:“朕很想知道,这五十余万的汉人大军,是朕的军队么?”孙言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或许,他们本就不是军队,只要击退波斯、安南、东瀛诸国,他们依旧只是愿安居乐业的百姓!”忽必烈显得颇有些不自然地一笑,一指前方,高声道:“大监国,朕在大都静候捷报!”这时候,城内城外的民众和军队募地爆发出势如惊雷的一个声音“势如破竹,誓灭倭贼!”孙言朝整个大都城郑重地一拱手,传令大军,向云南进发。 ; ; ; ;
第二百九十章坟前
孙言离开大都城之后,立刻命令马忠率五万骑兵昼夜兼程赶往云南,其余军队也须以最快的速度行进。数日之后,孙言已进入山西,来到曾与左丘、尚英同“大邦国”教五行中的水斗智斗勇的小镇。昔日平和安宁的小镇此刻却早已经荒芜,房屋街道都显出一副破败不堪的景象来。孙言心中攸地漾起一阵酸楚,当初便是在这个小镇上,一群矢志消灭“大邦国”教的兄弟、朋友何等的热闹,可现在,丘处机、澹台国师、尚英等人俱已逝去,即便是小雷、左丘、杨忘等人,甚而是马可•;波罗都不在身边。孙言特意来到镇外若凤的坟前,静静地站立了大半天,亦算作是对以往那段时光的缅怀吧。之后,孙言再无任何杂念,率军一路急行,二十日后,已然抵达昆明城。孙言再见赛典赤时,发现他竟已苍老了许多,全然不似数月前落入敌手却临危不惧的封疆大吏,反而更加像一个深尝沧桑的老学士,须发竟都全部变成雪白一片,以致孙言一眼望见他时,竟说不出一句话来。赛典赤将孙言迎入平章政事府中,马忠听说孙言到来也迅速赶往府中参见。几人略作寒暄,赛典赤说道:“大监国的确是我大元不可多得的辅国之才,短短数十日之间竟能召集起如此庞大的一支军队,若非如此,恐怕大元处境堪忧啊!”孙言谦然一笑道:“中华始终是天下人的中华,无论现在是大宋还是大元,天下人都不会甘愿做亡国之民,又岂是我一人之力所至!”马忠倒是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见两人也感慨地差不多了,便对孙言道:“大监国,波斯、安南联军现已逼至昆明城外四百余里处,他们一路上几乎是苦战过来的,三日之前,他们死伤四千多士兵居然才前进了五里!此刻早已是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单凭我军现在的军力,一战便可击溃敌军!”孙言悠悠道:“还有四百多里么?我可再舍不得让士兵多浪费哪怕一丝一毫的气力,告知沿途各族,无须再对敌军进行骚扰,让他们只管向昆明城进发!”赛典赤和马忠闻言都是一愣,很是不解地望着孙言,孙言笑了笑道:“距昆明城四百余里的地方大多是些山地、树林,即便是我军现在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在那样子的地方却依旧要顺小道而行,根本无法将阵势展开,如此一来我军的优势便无从展现。反而是安南军善于山地丛林作战,若波斯军退居后方,我军恐怕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与其如此,不如干脆让他们在昆明城外列阵!这盆地之中一马平川,正是我军用计歼敌之处!”马忠想了想,还是有些拿不准地道:“但波斯军却是极善于平野作战,若是放任他们兵临城下,属下担心我军人数虽多,但终究是缺乏训练,未必有多大把握可击败波斯军!”“好!”孙言望着马忠哈哈笑道,“这才像是一个将帅之才,未雨绸缪,这样方可立于不败之地!但你还要记住一句话,兵者,诡道也!若是一切战争都只靠兵种人数取胜的话,大元铁骑怎么可能横行大陆,所向披靡呢?!”说完,孙言竟径自起身离开,走出平章政事府去了,赛典赤和马忠都是惊疑不定,也各自辞别而去。孙言离开了平章政事府,独自来到昆明城郊,此时正值盛夏,山坡之上蝴蝶花开得繁茂不已。花粉草绿,蓝天白云,真让孙言有一种想要放弃一切,就在这里搭一座小棚平淡一生的冲动。孙言沿着小径一直向前,上到一座小丘之上,小丘上一片平坦,花丛之中赫然立着五座坟墓。孙言曾经问过左丘,他把尚英葬在什么地方,左丘只很淡地笑了笑,告诉孙言道:“尚英就住在昆明城外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孙言没有再问,但他知道,若有一天自己再回到昆明城,他一定能够找到那个地方,也一定要代左丘为他毕生挚爱的女人在她坟边撒上花种,让她的坟边永远开满鲜花。现在,孙言已经找到了尚英,甚至已然不需要再去播撒花种!孙言走上前去,只见那分别是尚英、澹台越、皇甫折梅、司马扬的坟和丘处机的衣冠冢,尚应坟前的墓碑上刻着“爱妻司马尚英之墓”。泪水忽然之间盈满孙言的眼眶,他从不知道,左丘为尚英立下了这样的一块墓碑,更加不知道左丘已永远将尚英当作了自己唯一的妻子!孙言突然觉得能够遇上左丘或许是自己来到这个年代最大的幸运,因为,在左丘身上,孙言看到了一个真正的男人的影子!孙言在坟前坐下,望着小丘外蓝得甚而有些忧郁的天空,安然道:“师傅,小雷回来了。等我击败波斯、安南联军之后,我会马上回到福建,和小雷一起灭了‘大邦国’教。但说实话,我又很怕有那样的一天!忽必烈决不会只满足于击退东瀛军,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会挥军直指东瀛,将它纳入大元版图之中!不去改变历史,恐怕我已经做不到了,即便是东瀛人我也已经亲手杀了不少,但我依旧无法确认是否可以将东瀛自这世上彻底抹掉?师傅,若你还在,你会告诉我怎样做么?”和风自孙言身边轻柔地吹过,蝴蝶花在山坡上婆娑起舞,六个人便如此静坐于小丘上,默默地注视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