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我大元……中国岂是他们说灭就灭的!”左丘一拳重重击在树干上,树上稀疏的枯叶簌簌落下。
“不过他们很狡猾,他们并不与那时的中国正面交锋,而是回到了现在,这里!”
“难道他们要与大元开战?”左丘霍得站起身来。
这话让孙言难以回答,孙言想了想说:“恐怕不仅仅是开战那么简单!”
“难道他们还想推翻大元不成?”左丘显得异常激动,胸膛在剧烈起伏着。
孙言抬起头认真地望着左丘,然后摇了摇头。
“他们要做的,是消灭大元!”
第七章 国师
“消灭……大元?!”左丘的震惊是完全无法用任何言词来形容的,他既感到不可思议,又觉得岌岌可危。
“嗯,确切地说,他们就是想消灭此时的中国!”孙言又补充了一句。
“可,为什么是大元?”左丘在竭力质问,似乎想要孙言证明这是错误的。
“因为,忽必烈的大元疆域实在辽阔,而内政与经济又实在不堪一击!”孙言很无奈地一笑说,“一旦此时的中国不再存在,那么,千年之后能够阻止他们的中国也就荡然不存了!”
“不但如此,他们还会因此多了一个助纣为虐的强大盟友!”孙言接着说。
“那么,”左丘忽然厉声发问,“那你为什么不帮助大汗消灭东瀛?按照你的说法,现在灭掉东瀛,岂非你们那时也就不会再有‘大邦国’教的存在了?!”
“若如此,中国和‘大邦国’教又有什么区别?”孙言垂下双眼,平静地问。
左丘颓然坐下,沮丧地问:“难道我大元就只能束手待毙?”
“当然不是,”孙言站起身走近左丘,“我不是告诉过你历史是不容更改的。”
“一个玄风就几乎要了你我的命,还有帖尔台……”左丘仰头靠在树上,话语嘎然而止。
“左丘,莫非热血华夏就只你我两个子孙?!”孙言朗声问道。
左丘全身一震,他猛然站起身来,坚定地望着孙言,“不!”
“我虽不是大元的人,但我也是华夏子孙!”孙言热切地注视着左丘。
“我是大元的人,但我一样同是华夏子孙!”左丘的眼中也一样热切。
“若有人要毁我神州该如何?”孙言大声问。
“玉可碎,而不可改起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左丘大声答。
“好兄弟!”
两人相拥放声长笑。
长夜之中,两人的笑声犹若烈火,霍霍远扬。
“好胸怀!好气魄!”
当说这句话的人自林中走出的时候,左丘的箭已经对准了他。
他是一个老者,一个特别的老者。
特别到举国上下只此一人而已!
所以孙言与左丘马上叫了起来,“澹台国师!”
老者悠然走近,在老者身旁还有一个紫裙少女。
澹台国师走到两人身前,并没有说话,只是含笑注视着两人,这让两人倍感不自在。
不但是老者,那少女居然也毫不避嫌地直视两人,眼光中毫无畏缩之意。
澹台国师向来是国中最为神秘的人物,即便就是他的年纪,也都会成为大都民众猜测的目标。
但左丘和孙言对他却并不陌生,因为他们都在忽必烈身边,因为孙言初识忽必烈的第一天,在忽必烈身边的就是左丘与澹台!
孙言很清楚澹台是一个怎样的人,可以这么说,如果大元还有唯一个清醒的人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澹台。
澹台的确已经很老,但他的皮肤却依然很好,甚至胜过很多年轻人,所以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就会给人一种很有精神的感觉!
澹台现在就在笑,而且笑得很愉快,“你们没有死,很好!”
孙言抱手作礼,“此刻能看见国师,也很好!”
“都很好吗?”紫裙少女忽然对孙言说,“我看你现在的样子就不太好!”
孙言苦笑,左丘偷笑,澹台微笑,少女不笑。
国师回首对少女说:“你知道左丘千户身边这人是谁?”
少女微微斜着头,睁着那双大眼睛看了片刻,然后摇头。
“他就是大汗三月前拜为大监国的孙言!”
少女显得有些吃惊,她忽然走到孙言面前,很仔细地看着他,然后很认真地问:“你,真的就是孙言?”
孙言吓了一跳,只得点头。
“不知姑娘……”孙言咳了一声问。
“我叫澹台尚英。”少女依旧在打量着孙言。
“澹台姑娘,我……”孙言发觉自己在出汗,而且出得很厉害。
“大家都叫我尚英。”少女很有意思地望着孙言的眼睛。
“尚英,我很高兴能认识你!”孙言此刻简直恨不得有个洞能钻进去。
“很高兴?”尚英问。
“嗯。”孙言只得点头。
“好。”
“好?”
“你娶我吧。”
“我?”孙言已经几乎说不出话来,而那边左丘也是目瞪口呆。
“对,你!”偏偏尚英还非常认真地回答。
“这个玩笑开大了吧?随时会翻脸的!”孙言想装出一幅很轻松的样子,但还是很尴尬地笑笑说。
“不,我当然不是在开玩笑。”尚英很慢却很坚定地摇摇头。
孙言望向国师,他发现国师也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你娶她吧,这绝对不是玩笑!”
第八章 情人
孙言不知道有什么理由会让国师这样一个老者也会陪着一个女孩子跟自己开这样一个玩笑,但这话的确是国师说的。
而且,说得非常认真。
“我想我需要一个理由。”孙言望着国师。
“只是一个理由?”国师注视着孙言,深邃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极复杂的感情。
“只是一个理由。”孙言反而变得平静下来。
“好,这是大汗之命!”国师一字一字说了出来。
“大汗?忽必烈?”孙言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可惜国师连多一个字也似乎不愿意再说。
“忽必烈要杀我?”孙言感觉自己的脑袋实在大得很。
“对。”
“他还要我娶她?!”孙言觉得这简直像是拙劣的笑话,所以问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开始笑。
“不错!”国师还是回答得很认真,生怕孙言会误解了什么一样。
孙言已经无话可说,只因他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除非国师能够毫不吝啬地告诉他全部真相。
“大汗只告诉我,若左丘和帖尔台都杀不了你,那么让我必须想办法接近你。”尚英定定地望着孙言,真就好像在望着自己的情人一般。
“一个女人若要接近一个男人,最好就是变成他的情人!”左丘怔怔地看着尚英,若有所悟。
“若他的情人同样还是他的敌人,恐怕就精彩得很了!”国师很有趣地笑着说。
“若这个看似敌人的情人,其实是自己的朋友,这岂非更有趣!”孙言笑了起来。
“如果你的情人其实是别人的女人,或许才是最有趣的!”尚英说完这句话,就走向左丘。
左丘在苦笑,然后孙言也开始苦笑。
国师倒是蛮有意思地看着这一切的变化,“就算左丘本来不打算杀你,但如果你娶了他的女人,你觉得后果会怎样?”
——这真的是忽必烈吗?
孙言心中忽地有一丝寒意升起,他从未想过忽必烈竟会有如此深的心机,这并不像一个身先士卒,决战沙场的豪迈的蒙古英雄!
“忽必烈变了,变得很奇怪。”国师瞥了一眼孙言,似乎已经看穿了孙言的心事。
“恐怕会变的东西还有很多。”孙言抬头仰望夜空,正有一片云飘来,月光霎时暗淡下来。
“近来皇城之中有很多人莫名其妙地像变了一个人,最先是帖尔台,而后是大汗的几个近臣,他们都突然间获得了超乎常人的强大能力。”国师迎风而立,宽大的红色衣袍在风中翻动着。
“这么说,‘大邦国’教已经开始行动了……”孙言轻轻叹了口气。
国师看看孙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出口。
“国师你想问我什么?”孙言转过头望着国师。
“作为大元的国师,我最关心的自然是大元的国运。”国师向前走了两步,淡淡地说,“我想问你,大元的江山究竟能够延续多久?”
孙言无奈地一笑,没有回答。
“世事无常,死生由命,说与不说本来无异。”国师悠悠地说。
孙言看着国师,难以抑制地升起一股悲凉,“大元历时九十七年,亡于顺帝孛儿只斤&;#8226;妥飀睦尔。”
国师没有回头,但孙言看见他背影微微一震,“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其实,正如国师所说,世事无常,又何必太过牵怀呢?”孙言长呼一口气,走到国师身旁,与他并肩而立。
国师释然一笑,复又轻叹一声。
“倒是我们该想想怎样阻止忽必烈发兵东瀛。”孙言沉默片刻说。
“大汗往日行军作战之事多和左丘共议,不妨听听他的看法。”
“左……”
当两人转过身时,左丘和尚英已经不见。
夜已深。
夜色颇浓。
左丘就走在尚英身旁,尚英咬着嘴唇,低头不语。
云刚刚遮住月光,整个树林在黑暗中是完全静谧的。
尚英终于停下脚步,“你已经忘了我!”
“我没有!”左丘猛地转过去面对尚英,眼眸中满是急切的神色。
“那刚才我说要孙言娶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声阻止,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尚英幽怨地问。
“若你真的已经不再爱我,阻止还有任何意义吗?”左丘无奈地一笑说。
“如果我真的嫁给别人你也不阻止?”尚英抬头望着左丘,眼中已有泪光。
“如果你真的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