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父和堇辰刚上到楼道口,却见蓉蓉哭着从楼上跑下来,边跑边说堇色从阳台上摔下去了,堇辰的心当时就落下一沉,转身往外冲。
千黎慌了。
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坐在轮椅上的他看不到下边情况,担心和自责暂且胜过一切,匆匆驾驶着轮椅下楼。
草地松软,仅一层楼的高度摔下来能有什么事?堇色只是一下被摔懵了,听见蓉蓉焦急的喊自己也回不了话。后来她看到草地上由窗口投印下来的影子,听见齿轮急急转动的声音,心想总算把你给逮出来了吧?摔一下也值!
于是灵机一动,躺地上装死。
“色!”
堇辰最先跑出来,草皮被他擦露了土,可见跑的有多急。颤着手把堇色的上半身从地上抱起来,头上背上到处摸:“色!摔哪了?你醒醒啊!别吓哥!”
堇色想啊,装就装的像一点吧,打死不出声。
蓉蓉和萧父先后到达,不一会千黎也出来了。
就在几分钟前,堇辰还思索着等见到千黎笑要怎么说话才能让他感觉自然?这会见着了,他眼里看不到其他,只有一把怒火,不发不快!
“千黎笑,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敢作敢当的男人,才允许我妹妹来找你,因为你所自卑的都是我们不看重的,但是你呢?像个娘们一样关在房里自哀自怜,你太令我失望了!”
说着拦腰抱起堇色,欲带她离开。
千黎动了动嘴唇,目光落在堇色双目紧闭的半边脸庞上。他眼底深藏的隐忍与担忧,堇辰看不懂。心在这一刻挣扎,想要挽留,最终违背真情,压抑心痛,依然没有开口。
自卑吗?不是的……
不应该是他。在千黎眼中,堇色是最好的,像她这么好的女孩,不应该栽在他身上。
“十三,别这样。”千黎固然有错,听堇辰如此指责,蓉蓉又有些许不忍。轻残疾人的爱情观,正常人无法理解,说他们自卑是错误的,应该说无私才对,放手,自私的人做不出来。
“别冲动别冲动!”萧父赶上前来拦住堇辰:“先进屋看看伤哪了?我马上打电话叫医生上来。”
“谢谢您的好意,萧伯伯,如果您想叫医生,最好叫个心理医生上来给您儿子看看病!打扰了!”
等医生上来得多久?万一真有什么事还是得下山去医院,岂不是浪费时间?堇辰这样想,谁拦也没用。
不行,不行!不能走!
她好不容易才把千黎骗出来,怎么能让老哥搅黄了呢?于是趁堇辰转身的时候拿手指偷偷戳他的胸膛,并在他低头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尾随一旁的蓉蓉也看见了,知道她没事,俩人欢喜的同时又哑了声的说不出话来。
还是蓉蓉先反应过来,忙拽着堇辰的胳膊装作拉他:“呃,十三,天这么黑,路又不好走,我看还是听萧叔叔的话,先进房看看摔着哪了吧!这样,这样也是为小色好。”
“……”
呼——!他奶奶个熊!居然连老哥都骗!可知差点把他魂给吓没了?
一股子气哽在胸口,堇辰吞也不是出也不是,恨不得把怀里的始作俑者给丢出去!
因为打算走人,刚把话都说绝了。
靠!好马不吃回头草,叫他面子往哪搁啊啊啊啊啊???
第六十七章 狼狈为奸 下
萧父极力挽留,蓉蓉推波助澜,俩人把台阶铺的妥妥当当,堇辰这才绷着脸把堇色抱进屋。他步子大,一个人走在前边,进去后回头看看后边没人留意,有些气恼的把堇色往沙发上一丢。
皮沙发,落上边不疼,堇色被他丢的正面卧倒,自个翻过来后还不忘朝堇辰竖起中指。
萧父进来后称山庄王医生的电话存在通讯器里,通讯器放在外套口袋,外套挂在楼上卧室,找了半天又说找不到,喊蓉蓉去帮忙。
“那我们一起去吧,这样快一点。”蓉蓉扯上堇辰,临上楼还不忘嘱咐千黎:“你看好小色啊!”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是开溜的托词,可千黎当时只关心堇色的状况,不疑有他,转动轮椅来到沙发旁。
客厅转眼只剩下千黎与堇色。
从一楼掉下来也能昏迷?千黎以为她磕到了头,待他们上去后便探手轻轻摸了摸堇色的脑袋周围,想看看有没有起包。
没发现任何异状,刚要收回手,却叫人一把抓住!
原本昏迷不醒的人儿缓缓睁开眼睛,乌溜溜的眼珠子盯着他转:“你干吗?别趁着我哥不在就往我身上乱摸。”
千黎没料到她醒的这么迅速,明白上当想抽身逃跑已来不及。堇色抓着不放,后来较上劲了干脆从沙发上坐起来,扳着轮椅不让他逃。
“放手!”
“噢!趁着人家昏迷的时候动手动脚,这会倒懂得捍卫自身?你叫啊,把你爸我哥都叫过来说我想强X你好了。”
这么露骨的词汇,说的人不害臊,听的人可真把它当回事,千黎面红耳赤又争她不过,别脸沉道:“别这么口没遮拦。”
“这又不是游戏里,你又不是我老公,管我有没有遮拦。”堇色故意逗他,同时一双眼睛把他从上看到下。
怎么形容此刻堇色眼里的千黎呢?他穿着灰白色绒毛睡衣,腰部以下覆盖着厚厚的毛毯,似大病初愈,文弱而忧郁的富家公子,样貌并无多大差别,但不如游戏中来得潇洒,自信,魅力超然……倒叫堇色更加欢喜。
只因这样的千黎让她心疼,以至在本就喜欢的基础上又对他横生出一股怜爱。
反观千黎,却始终不敢直视她的脸。
堇色没有忽略他一直抓紧毛毯的手,心想他在害怕什么?怕她忽然把毛毯掀开来吗?意识到自己的言行过于胆大才令他紧张捍卫仅剩的隐私,略有收敛,她放软声音:“千黎,我们谈谈好不好?”
“谈什么?”
要不怎么说「我的软弱助长你的嚣张」呢?刚放软姿态,千黎忽然硬朗的转过头来,与她的视线对个正着不回避不说,语气还咄咄逼人:“你看到了,我跟游戏里完全不一样,与你心仪的千黎笑天差地别!如果得到了你要的答案,回家去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要到答案了,答案让我很满意。”比起有家室和身患绝症,缺胳膊断腿实在更容易令人接受。
“千黎,也许一开始吸引我的的确是你的外貌,可后来我真正看上眼的是你的行事做风。凭心而论,一个人的潇洒与魅力和身体无关,和长相无关,它们由内而外——”
“够了!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你以为自己多伟大?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不明白她说了什么戳到他的痛处?他突然大力挥脱她抓着轮椅柄的手,可脱了手堇色马上又给抓住,愣是不松。
“你觉得我是在怜悯你吗?我穆堇色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来怜悯你?是不是只允许完美无缺的你看上平凡无奇的我屈尊降贵演义一场王子与灰姑娘的童话那才叫爱?”
说着,却慢慢松开了手。
“如同你爸说的那样,情爱只是一种感觉,它有时限,当我对你还有感觉的时候,无论你是美是丑对我是好是坏我都乐意陪在你身边,所以你不必说任何话做任何事来打消我对你的执念,哪天感觉淡了,我疲惫了,你自然就见不到我了。”
浓烈的忧伤包裹着各自沉默的俩人,随着千黎一言不发转身离去,这种浓郁氛围才慢慢寡淡。
这回,堇色没有再拦他,徒手立在沙发前目送他由楼梯旁边的升降梯上楼。
待到千黎走过,主卧室门缝拉开,探出三颗好奇的脑袋。
“好象谈完了?”
“这么快啊……”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怎么进去了?”
“下去吧。”
…… ……
“谈的怎么样?”
好吧,刚刚确实有在楼上偷听啦,可他们的声音时小时大,听的很不全面,中间居然隐约听到强X这个词。
噢买尬!这太火暴了!所以蓉蓉很想知道他们都谈了些什么,一下来便迫不及待问堇色。
“该说的都说了,给他些时间但愿他能想明白。”堇色无意多说,觉得好累:“我们回去吧。”
“哦……那好吧。”
堇色面向萧父,欲向他告辞,萧父却先一步挽留道:“天这么晚了,下山路不好走,就在这住下吧,等明天早上再下去。”
“啊?萧叔叔,这不太好啦!而且,我们都没带换洗的衣物……”
“衣服我这里有,都是新的。”
“可是……”
“别可是了,难得来这么多年轻人,你就让我这把老骨头高兴高兴,就这么决定了,呆会我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好让他们放心。”
最难推却是盛情,三人相互看看,应承:“那好吧,打扰萧叔叔了。”
“不打扰不打扰,走,我带你们去客房。”
这天晚上,萧家大宅,有人彻夜难眠,有人一觉沉睡到太阳晒屁股犹不知醒。
堇色太累了,昨天上下山来回走了三转,晚上又那么一顿折腾,倒床上没两分钟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次日醒来已过九点。她是被饿醒的,起床拨了拨乱糟糟的头发,发现自己昨晚洗好的衣服已经被烘干,和新的洗刷用具一起叠放在床头柜。
拿起,发现上边粘了三张便条。
萧父:先是夸她一通,然后谢谢她把他儿子看的那么重,并请求她不要因千黎的冷漠而放弃他,如果质疑千黎对她的感情,就到千黎的房间寻找答案。
蓉蓉:她说带堇辰到山庄里去玩,让她好好利用二人世界,有事打她电话。
堇辰:对千黎先贬后褒,又送她他的泡妞十六字真言——什么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云云。
什么跟什么啊!
将老哥的泡妞真理丢进垃圾桶,她穿戴妥当步出房间。
楼道间静悄悄的,堇色冲蓉蓉与堇辰睡过的客房依次打开看了下,果然人去房空。最后来到千黎房门前,抬手轻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