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曹山家的大叫了一声,一把把住韩君梅,面露恐慌地劝韩君梅:“别往里走了,这宅子真的不干净,别往里走了!再往里走指不定再出什么事呢!”
“再出什么事?”一听这句儿里有一个“再”字,韩君梅来了精神,兴奋地问曹家的:“莫不成已经出了什么事了?”
“嗯。”曹家的使劲点头,韩君梅将目光看向那对父子,父子二人也是使劲地点着头,嘴里还嚷嚷着“没了”、“纸、钱”的。
韩君梅仔细地听着,又问了问,终于弄明白了,问道:“你们是说,刚才烧的纸钱都没了?”
“嗯,我记得清清楚楚,刚才烧了这么大一堆,这会儿过去,半点儿灰都没有!”曹家的又比又划地说着。
瞧这三人不像是在说假话,韩君梅将目光投向了陈平和李二憨。
“去看看!”这是陈平和李二憨一致的提议,这甚合韩君梅的意。
一行人又转身往回走,就在这个时候,在韩君梅刚才站立的假山背后闪出一个人影,在傍晚的薄幕中影影绰绰。
转眼间韩君梅一众人等又来到了方才烧香烛纸钱的地方,那一处几乎一尘不染!
“有鬼!”韩君梅、陈平、李二憨齐声地低叫,吓得一众人等尖叫着挤成一团,韩君梅三人不以为动,依旧研究着地面。
正因为是太干净了,韩君梅他们才会起疑。
手覆在地面,只觉得掌下传来微微地温度,韩君梅拿起手掌,看了看,笑了:“你们瞧!”
细白的掌上覆有薄薄地一层纸灰,约约地有些看不太清,但这足以说明问题了。
“是不是被风吹走了?”有的人开始提问。
“不可能,风吹走了哪里有这么干净!”也有的人回答,争论。
这些都入不得韩君梅三人的耳,他们仔细地搜寻着。
突然,韩君梅只觉得指尖一凉,好像摸到了什么,她停了下来,仔细地摸了摸,笑了。
“啊!鬼啊!”韩君梅正待将自己摸着的东西拿起,人群突然炸开了锅。韩君梅右手食指拇指飞快一动,将那物捏在了掌心,站了起来。只见自己身后,李二憨飞快地朝自己冲来,陈平不知所踪,其余众人面色惊悚,挤成一团。
“怎么了?”韩君梅问。
“没事儿,咱们先出去。”李二憨回答。
从捡起地上的那物起,韩君梅便大概齐明白了,她是无心插手别人的事的,但陈平她不能不管:“陈平追去了?”
“嗯。咱们先出去吧。”李二憨又说。
韩君梅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也好。”
李二憨与众人如释重负,齐齐地拥着韩君梅走出了刘宅大门。
出了刘宅,到了城东客栈,众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你去接接陈平。”稍稍洗梳一下,韩君梅对李二憨说。
李二憨没动,也没有吭声儿,但那意思很明白,他不肯去。
“我看那人功夫了得,陈平手段虽好,却不知他人底细,又是敌暗我明,实难料是那人敌手。所谓一个好汉两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你身手了得,去帮一帮他,也不枉你们平时切磋之宜吧!”韩君梅好言好语地求着李二憨。
被夸了李二憨心里很是受用,但面上却端着,嗡声嗡气地说:“他如何干我何事?不去!”
这犟牛脾气又犯了,韩君梅气得不行,瞪着他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平时与陈平称兄道弟,这分兄弟有了危机你却置之不理,是何道理?”又低低地骂了一句:“犯的是什么轴病?”
又被骂了,李二憨抬起眼皮看了韩君梅一眼,又脖子一梗,不作声了,任韩君梅是骂是吼、是掐是打也不为所动。
韩君梅气极了,冲着李二憨干瞪了半个时辰的眼,最后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得,求人不如求己!从京师至西蜀,不远万里,如无陈平一路护其左右,我命休矣。今日他有难,我虽手脚笨拙,也要去看上一看,也不枉他与我主仆一场。”
其实韩君梅才不在乎什么主仆之宜呢!只是陈平是自己的“监管”之一,今日之事又是因她而起,如若陈平有个闪失,传到京师皇帝那里,她是长了八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到时候皇帝怪罪下来,她还要不要命?还要不要与她的俊哥哥团聚?
李二憨不知其中缘由,只当韩君梅将陈平在乎得紧,心头莫名的情绪作祟,巴不得陈平赶紧地死了好,哪里肯去?他不肯自己去救陈平,自然更不愿韩君梅去,两害取其轻,他决定,还是舍了自己吧。一时情急伸手拉住韩君梅,甩了一句“我去!”便头也不会地出了门,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真是有病!”韩君梅看了看大门,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骂了一句!
第23章 第 23 章
李二憨一去便是一个多时辰未归,韩君梅心里焦急万分,正待让人去寻,只听得房顶一阵嘎嘎声响,这是瓦碎的声音。立时,屋里的人都起了警觉,女人们一窝蜂地围着韩君梅挤在一起,男人们一个个手执“武器”严阵以待。
“窗户没上栓,进来吧!”韩君梅紧张得不行,但她更明白,这个时候光害怕是绝对没用的。
话音刚落,只听得“吱嘎”、“嘣”两声轻响,紧接着便是男人们的低喝和女人们的尖叫声响起。
因光线的原因,来人的面貌韩君未能看清,只见得一袭被洗得发白的浅蓝长衣罩体,且宽又长的衣摆竟无风轻摆着,一双长臂隐在长长的广袖中时隐时现,显得有些诡异的长。这人活像那七月半“跳鬼戏”里的“鬼人”!
“你是什么人?找我做什么?”韩君梅调整气息,佯装镇定。
“不是我找你们,是你们找我!”那人幽幽地回答着,那声音发自咫尺,却又像在天边,忽远忽近,透着一股子诡秘。
这人不简单,这是韩君梅脑子里做出的第一反应,她这才觉得自己惹麻烦了。容不得她多想,只能凭本能反应来应付:“也不是我们去找你。”
“那你们闯到我们家去做什么?”那人陡地提高声音逼问,紧接着又抛出一个问题:“还派了那两个高手捉住我儿子,安的是什么心?”
“捉住啦?”问毕韩君梅方觉得不对,忙摆手否认,解释:“一切皆是误会!”
“哼!”那人不满地冷哼了一声,紧接着抬起了双臂,双掌翻转,仿佛在运功。
这是要对付自己了,韩君梅着急了,拽着崔娘直往后退,连声地喊:“你要干什么?”
“捉你去换我儿子!”那人倒是答得直截了当!
瞎!韩君梅在心中暗吐舌头,直呼倒霉,瞪着眼焦急地与那人解释:“别介啊,我都说是误会了,你怎么不听?他们捉了你儿子,我让他们放了就是,何必还要来捉我?”
那人根本就不听韩君梅的话,也容不得她多作解释,双手一翻,便带出一股强劲的掌风袭来。倾刻间,围着韩君梅的女人们被他的掌风翻开,韩君梅还来不及反应便感觉到了脖梗处一阵冰凉。
“得,还真让我给猜中了,你们,还真不是鬼!”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被别人擒住韩君梅却反而不害怕了。
“你倒是聪明!”那人阴阴地笑了一笑,扯着韩君梅的脖子就往外走,陆岱等人刚要想拦,韩君梅就感觉到呼吸困难。她还不想死呢!连忙艰难地下令:“你们别管,我跟这位大叔出去透透气就回来!”
出了门,上了房,韩君梅仰头望天,只觉得今夜真应了某一句。一时兴起,韩君梅朝扯着自己胳膊飞的大叔说笑了一句:“大叔,今儿真是夜黑风高啊?”
“嗯,正是杀人的好时候!”大叔老实地接话,让人听了却有些不阴不阳的感觉。
嘎嘣!韩君梅只觉得自己某一神筋齐根断开,死死地闭上了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韩君梅不再敢吭声,可大叔却来了兴致,将韩君梅抖落了一下,问道:“你是什么来头?手下竟有这样的高手!”
“唉!一言难尽啊!”韩君梅惆怅无比,反问大叔:“大叔如此好身手,想必来头也不小吧?”
“哼!”大叔轻蔑地哼了一声,紧接着也是无比惆怅地说了一句:“好汉不提当年勇!”
“哈哈哈……”韩君梅顿时有了一种遇到知音的感觉,原来的害怕全随着笑声飘飘荡荡地远去了,她完全放松下来,像跟老朋友一般调侃起来:“我是英雄莫问出处,大叔却是往事不堪回首!真真有趣得很难!”
“怎么不害怕了?”大叔仿佛也对韩君梅的感觉不错,说出的话里都没有那不阴不阳的味道了,清清淡淡的像埋了三五年的桂花酒一般,醇醇地让人迷醉。
“不害怕了。”韩君梅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趁大叔又一次落脚时还迅速而隐蔽地提溜了一下裤腰,笑着跟大叔继续闲扯:“我都记不得我有多长时间没像现在这样在房子顶上玩了!”
“以前玩过?”大叔好像颇有兴趣。
“嗯,小时候周俊哥刚学会轻功那会儿,他老带我溜皇城的屋顶。”韩君梅觉得,自己对这个人特别有倾吐欲。手上比划着,将儿时的趣事说给大叔听。
“你是耀王的什么人?”大叔听着听着,在韩君梅的话里听出了些事儿,问道。
这下韩君梅不吭声了,低着头,任大叔追问她都不言语,直到大叔急了,说要将她扔下去时才回答:“周耀王是我外公!”
“你是曲阳郡主的……”大叔有些不确定。
“女儿!”韩君梅有些泄气地回答。
猛地,大叔停住了脚步,定定地看着韩君梅,一副不可思意。“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没怎么了……”韩君梅的声音跟她低垂的头一样低落,“得罪了皇帝,被‘罚配’到这里来了?”
“发配?”大叔听岔了。
“嗯。处罚,配人!简称,‘罚配’!”韩君梅解释着。
言简意赅又不失风趣,可大叔却觉得有一丝伤感,与韩君梅感叹了一句:“真是造化弄人啊!”
“是啊!”韩君梅大有相逢知的感觉,歪着头问大叔:“大叔您呢?怎么到了这里?”
“那你觉得我该在哪里?”大叔的声音透着一丝笑意。
大叔的声音本就好听得很,这一带出笑,那三五年的桂花酿一下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