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处处逆势而行,料敌先机,令人无从捉摸。她所习焰蝶、冽冰二术一为阴火一为阴水,此时皆为阳水所克,无法施为,而千丝阴金,虽然破得阵中杀机,实际反助水势,唯有莲华以土木为体,方可泄阵法之机。
思及此处,她当即推算六支,趋身星位,指尖法诀变幻,瞬间晶光一现,击向地面。
“开!”
随她清声低喝,一点明光,倏然轻放,那光亮中心绽开晶莹莲华,千枝万叶刹那间向着四方黑暗扩散,妙瓣如玉,丛丛蔓延,阵法深处隐约闪现一抹血光,而子娆腕上的碧玺灵石同时射出光芒。
彦翎与斛律遥衣赶至苍雪长岭时,只见一地残火伏尸,焦石灰烬,显然刚刚发生一场巨变。两人面面相觑,皆知大事不妙,斛律遥衣自一具尚未烧焦的尸体上隐约分辨出冥衣楼暗部服饰,顿足道:“都是你,若不是你半路拦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现在九公主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拿命相抵都不够!”
彦翎看这情景也有些慌神,强自镇定道:“先别着急,我们四下寻寻看,说不定有什么线索。”遥衣话也不说,闪身向谷口寻去,彦翎紧随其后,纵上一块岩石查看四周,刚刚转身,忽然听到遥衣一声惊叫,回头看时,只见她整个人向着谷口处的黑暗坠去。
彦翎吃了一惊,双足一点箭矢般弹向谷口,伸手抓住了遥衣手腕,刚要用力拉她,忽觉落足之处迅速下陷,竟似踩上泥潭一般。“不要过来,危险!”遥衣半截身子已然陷了进去,连忙出声示警,但却为时已晚,彦翎立足不稳,抓着她的手一同跌下。
两人先后向着黑暗沉下,越是挣扎便陷落越快,原来皇非为了生擒子娆,在这苍雪长岭精心布阵,阵法以六壬式为根基转动变幻,预测敌踪,同时十二门五行流转,生生不息,化为各种险地。子娆等人入阵之时正值阴阳二水交汇,所以遇到冰雪之境,而彦翎与遥衣再次闯入,却已是水入土乡,步步泥潭,一旦陷入阵中,两人纵有绝顶轻功亦无从借力,唯有愈陷愈深,毙命此地。
四周泥流重重,不断向下沉落,彦翎牢牢抓住斛律遥衣手臂,想要阻止她身子下陷,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却只无法可施,心中暗自叫苦,不想今日竟要命丧于此。转头看向遥衣,只见她一改先时凶蛮模样,挣开他手掌道:“你在我肩上借力,快些想办法上去,凭你的轻功或许能够脱险,不要白白陪我送死。”
她这样说,等于是舍命助彦翎脱险,彦翎借力之下可能有机会脱出泥潭,但她却必然因此全身陷没,绝无生路可言,彦翎听了这话,心头一热,说道:“要死一起死,我怎能丢下你不管?”
遥衣急道:“你这个小淫贼,不要命了吗,谁要跟你死在一起!”
彦翎看着已经陷到腰部的泥沙苦笑道:“你不愿也没办法了,现在我们不想死在一起都难,不过话说回来,幸好你生得不算难看,我金媒彦翎牡丹花下死,被叫两声小淫贼也不太冤枉。”
遥衣听他这时候还胡说八道,刚要骂声无耻,但想到两人命不久矣,他又是受自己连累陷入阵中,不由软下心来。彦翎见她垂眸不语,脖颈处肤白若雪,发丝轻漾,幽香入鼻,心头莫名一动,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就在她脸侧轻轻一吻,遥衣哎呀一声,俏面飞红,“你……你干什么!”
彦翎触电般向后让去,这么一来,身子又下陷几分,眼见便要齐胸而没,他却也没注意,只是脸比遥衣红得还快,结结巴巴道:“我……我……我觉得你很好看……我……我第一次亲女孩子……”
遥衣原本杏眸圆瞪,突然间轻轻一叹,低头道:“唉,你这个小淫贼,这次真的被你害死了。没想到我们两个会这样死在一起,不过有大名鼎鼎的金媒彦翎作伴,倒也不觉得无趣。”她自方才便骂了彦翎无数次小淫贼,但此时这一声入耳,却叫人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彦翎不由豪气上涌,大声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救你出去!”
两人在黑暗中面对面,只能依稀看清对方的面容,遥衣见他这样郑重的模样,忍不住笑了,道:“你都自身难保了,又怎么救我?”
彦翎身子已经全都陷入泥流之中,挣扎了一下,动也动弹不得,顿觉十分沮丧,刚要开口说话,忽觉眼前一亮,阵中异彩纷呈,现出莲华千影,瞬间笼罩四方。妙莲呈现之时,整个阵法蓦然变动,遥衣身子急速下沉,被径直卷向阵心,彦翎想要拉她却是力不从心,双目一黑亦被抛向阵中。
阵法重重变动,彦翎不通奇门术法,卷在其中只觉昏天黑地,难辨身在何处,片刻之后,身子骤然一轻,仿佛从浓雾中突然破出,天地霍然大亮,现出山谷中原有的白雪冰峰。彦翎提气纵身,在空中轻翻下落,尚未着地,便听砰砰两声真气交击,面前激雪横飞,夺面而来。他一个侧翻避开夹杂着猛烈真气的飞雪,只见前方一座冰台浮于雪雾,当中有一白衣人盘膝而坐,而一个手执折扇的黑衣老者正绕台游走,每一步都在雪中印下寸许脚印,一掌掌击向那白衣人。
那黑衣老者正是与子娆一同入阵的易天,他掌力虽然威猛,激得人衣发纷飞,但白衣人单手应敌意态从容,在如此强横的攻势之下竟丝毫不见局促。彦翎一眼看到斛律遥衣倒在冰台之侧,似是被人点了穴道,见彦翎出现,先是面露喜色,跟着叫道:“小淫贼!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前帮忙!”
那白衣人闻声回头,两道锐利的目光透过面上黄金面具射向二人,轻声一笑道:“原来柔然族也投靠了帝都,万俟勃言好大的胆子。”说罢突然扬袖挥出,将遥衣卷至身侧,五指一拂扫向她面门。
彦翎急喝一声:“住手!”薄刀入手,纵身向那人背后扑去。那人头也不回,一道指风点了遥衣哑穴,反手轻挥,准确无误地击中彦翎兵刃,当地一声将他当空震出,同时右手若无其事地与易天硬拼一掌,击得对方连退两步。彦翎在半空中连翻数周才勉强化解他弹指而来的真气,在山石之上略一借力,重新扑向对手,叫道:“快放了她!”
“放他们走。”
有一个清魅的声音同时自雪雾中响起,一抹玄色身影出现在山谷之前,指间异彩潋潋,清光荡漾,正是借灵石之力破入阵心的子娆。
那白衣人眸光到处,透出隐隐微笑,忽然抬指轻拂,击中身旁七弦古琴,琴音带着凌厉的真气向前扫去,正中易天折扇,易天闷哼一声向后跌退,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坐倒在地。子娆在琴音响起时身形瞬移,一掌按上易天背心,易天脸色片刻涨红,复又一白,如此往返三次,又是一口鲜血吐出,睁开眼睛低声道:“多谢……多谢公主。”
彦翎亦被白衣人掌力击回,翻身落在子娆身边,惊喜叫道:“美人公主,你没事太好了,不然夜玄殇那小子这次非跟我翻脸不成。”
子娆只是略略扫了他一眼,跟着冷冷道:“你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出阵去。”
彦翎一愣,即刻明白她的用意,但斛律遥衣尚在敌人手中,他却不能弃之不顾,横刀叫道:“喂!你快些放了她,挟持女人算什么本事,有胆量来跟小爷一决胜负!”
那白衣人目光稍移,落在斛律遥衣脸上,随手一扬,便将她带至近旁,“帝都的手段还真是叫人佩服,居然连柔然族也能为之所用,万俟勃言派这小丫头传递消息,我又怎能留她。”
彦翎方要说话,子娆将手一挥阻止了他,凤眸轻抬,望向那人,“你要找的人是我,又何必难为一个小小的信使,打发他们出去,免得我们说话也不方便。”
那白衣人哈哈大笑,道:“既然公主与我有些私话要说,那便放过他们也罢,但能不能出阵,便看他们自己造化了。”说着拂袖一挥,遥衣身子腾空而起向着彦翎落去。彦翎手忙脚乱收起兵刃,伸手将人接住,却觉遥衣身上一股大力传来,顿时立足不稳,两人一同撞向易天,齐齐向雪谷滚落。
白衣人出手之时阵法同时变幻,彦翎三人甫一落地,雪中无数藤木突然向上射来,阵法水木相生,再次发动。遥衣穴道未解,彦翎抱着她就地滚出,避开三重藤木,易天呼呼两掌,将袭向他们背后的长藤扫开。彦翎道声多谢,一边躲避藤木攻击,一边伸手去解遥衣穴道,谁知那白衣人点穴手法极是巧妙,除了哑穴之外,其他穴道竟一时难以解开。
四面八方长藤如网,灵动迅疾,遥衣被彦翎抱在怀中,东躲西闪,狼狈万分,忍不住叫道:“喂!小心左边!哎呀!后面!”
彦翎身形受制,几次险险被长藤抽个正着,衣衫上被荆棘划开数道口子,嚷道:“我知道啊,你以为我不想避开吗?”遥衣道:“那你又不快些,刚刚你若使一招‘天悬星河’,那一击不就避开了,偏偏要使‘燕回翔’,难道好看吗?”彦翎纵身向后退去,道:“我若使天悬星河,这鬼藤蔓岂不是正好击在你身上,你以为我愿意使燕回翔吗?又费力又不讨好!”
遥衣咦地一声,似乎有些惊讶,沉默片刻,抬眸轻笑道:“没想到你这个小淫贼还挺有良心,倒是我错怪你了。”彦翎轻轻一哼,道:“算了,小爷不跟你计较。”遥衣突然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道:“什么小爷大爷,你这小淫贼!”彦翎道:“哎呀!你能动了。”原来彦翎解穴手法虽然不对,但是推宫过血,时间一长,遥衣被封的穴道也自然解开,她在彦翎肩头微一借力,纵身而起,半空中泠雪斩出鞘,斩向飞舞的长藤。
彦翎叫一声好,薄刀同时出手,面前藤木齐断。两人施展身法,再加上易天折扇之威,压力顿时大减。但这阵中藤蔓如织,竟是越斩越多,易天连番血战,方才又在阵心被那白衣人一击重伤,虽得子娆援手保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