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因为这个孩子,他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希望,也许,他的人生就将就此改变。
收了信后,他心里百味翻腾,但是很快,他便迅速的作了一个决定,要冒险到千里外的京都去看自已的孩子!
信里面附上了一张足够金额的银票,足矣让他体体面面的回到京都,带着丰厚的聘礼向杜府提亲。
杜笙南离开施恩的第二天,她的情人书童带着喜不自胜的心情也出发了。
而在这天,檀王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守门的门童惯常的不耐烦,一把推向那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滚!也不看看这时什么地方?别处去要饭。”
“求求你,大爷帮我通传一声吧。”女子不过十六七的年纪,伤痕累累的身上散发着说不清的膻气,熏得那门童一阵发呕。
“滚,你这样要饭的见得多了,还想冒充杜小姐的丫鬟。人杜小姐的丫鬟可比你漂亮百倍。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我真的是……呜呜,我真的是小姐的丫鬟。”她哭叫了两声,索性大嚷起来,“小姐,小姐,我是绿腰啊。”
她声音尖利,听得人心里阵阵发紧,门童勃然大怒,本来尚存的一丝怜悯荡然无存,一脚踹了过去,“贱婊,叫你滚!再叫,大爷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女子顺势抱着他的脚,继续在地上哭叫:“小姐,小姐,我真的是绿腰啊,我千辛万苦的逃出来……”
一个疑惑的男声在背后响起:“这是怎么回事?”
门童一见来人,顿时脸上笑出了花,一张谄媚的脸看着说不出的温顺:“是杜将军啊。一个臭要饭的,非说自己是杜小姐的丫鬟……这不,小的正要打发她走呢。”
女子一听声音,顿时像是得到了救星,放开门童的脚,连给杜恒磕了两个头:“少爷,是我,我是绿腰啊。”
杜恒听着声音还算熟悉,道:“抬起头来。”
隔着乱七八糟的污迹,他还是看清了绿腰那张殷切的脸,确实,是有些眼熟。
“少爷,少爷,奴婢是绿腰,以前在小姐身边时,好几次都是奴婢帮小姐传信给少爷的。”绿腰忙不迭的把头发拨开,好让杜恒看的清楚些。
“你怎么在这里?”
“少爷……呜,和小姐来的路上,遭遇山贼,奴婢被山贼抓走,日前,山贼被官府剿灭,奴婢费尽艰难才逃出来。小姐是奔着檀王来的,奴婢一路打听着,这才跟了过来。”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珠儿,楚楚动人的模样,只是身上的那股熏人的味道太浓烈,让杜恒也皱了皱眉头。
“山贼?!这是怎么回事?”杜恒想起昨晚收到的密报,施恩城外的天鹰寨被人一夜屠寨,无一活口。这天鹰寨盘踞在城外险要山间,占山为王,平日尽做些劫财劫色的勾当,只是因为下手的大多是外地客商,加上山中地势险要,天鹰寨易守难攻,初始几次攻寨失利后,县衙并未下大力气去铲除。
倘若阿姐和这丫鬟曾被掳走……他心头一凛,旁边那门童还津津有味的在旁边观看,他瞪了那个家伙一眼,摆摆手阻止绿腰继续说下去,示意她跟自己进去。
待入了内堂,杜恒忍着一身臭味听绿腰将来龙去脉一一道来,心下了然。
“原来如此。想必是那花素离来府的途中遇见了你们,这才救了阿姐,跟着她来了王府。此事关系到阿姐声誉,切勿再提。你暂且现在偏厅住下,待过几日再送你回京都。”
“听凭少爷安排。”
他挥挥手,唤来一个小丫鬟,准备让绿腰一并下去,绿腰走到一半,杜恒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你是怎么逃脱的?”
绿腰身形一顿,很快回答:“前日来了一群黑衣人,不由分说冲进寨子,见着男子便杀,奴婢趁乱逃了出来。”
杜恒再无疑惑,道:“去吧。”
绿腰走出门房,一阵寒风吹过,她污乱的长发下面是莹白如玉的脖颈,上面显着一条已经青紫的勒痕,像是有些时日了,她摸摸脖子,眼中浮现出一股怅然若失的惆怅。
又是两日过去,绿腰一身梳洗后露出了原本娇憨可爱的模样,她的长相是极普通的,但是眼中处处透着机灵劲,加上言辞妥当,让人说不出的舒服,仅仅两天,便已经和相邻的丫鬟们玩得极好了。
杜恒本想将她送回京都,但是绿腰坚决不愿意,只说自己已被玷污,无脸再去侍奉小姐,倘若因此被别人所知,更会影响到小姐的声誉,几番说辞下来,杜恒架不住她的恳求,也不想这么个可爱的小丫头就此出家,青灯古佛了此一生,便同李总管说了一声,说绿腰是个远方的旧友的亲戚,请留在府中,给她一个安身之所。
李福当然不会驳杜恒的面子,举手之劳下,将绿腰派给了眼下王府炙手可热的花素离。
作者有话要说:
☆、京都风云(一)
回京的准备很快做好,姬樾心情甚好,向来不变神色的脸上也有了微微松动。
京城不像偏远苦寒的施恩城,这里车水马龙,人流如织,连城墙根下的乞丐都懒散中带着高人一等的怠慢,端的一副皇家气派。
已经多久没回来过了,姬樾勒住马头,马儿打着响鼻,摇头摆脑的站在康王府门前,他抬头望去,那看似簇新的门牌隐隐已经有了衰败的迹象,外面一层鲜亮的油漆,刷的并不服帖。
门房开了正门,事隔多年,他再一次堂堂正正的从正门走了进去。
定北一战,挽住了岌岌可危的康王地位,而曾经太子慕辰恩的力保,使得这样的地位看起来有些微妙。
花素离坐着一顶小轿早在姬樾入府前就先行在康王府下榻,李卫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妹妹,并未引起过多关注。
她的耳环中藏匿着那颗启鸣丹,一直没有机会用出去。
应该是她到京都以后,一直没有机会再见到姬樾,他被各式各样的达官显贵轮流邀约,日日酒席不断。
一直到入宫面圣的隔天晚上,还在醉香楼喝的酩酊大醉。
素离住的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偏离王府正宅,院子里面种着大大的海棠花,据说已经有数十年的花龄,她像是被遗忘一般,圈禁在这小小的天地里。
这日,素离正在院中逗弄几只鸽子,忽听的一声清脆的鸽哨,她抬眼一看,很久不见的百里奚正笑眯眯的站在面前。
“怎么哪里都能碰见你?”她皱着眉头。
“有缘,我有什么办法?”百里奚毫不介意她的臭脸色。
“什么事?”
“我以为,你见到我会很开心呢?”他顿了顿,“毕竟,我还掌握着你弟弟的消息……”
“我弟弟怎么了?”素离急切的拉住他,生怕还没得到答案这个人又消失不见。
“你弟弟很好。托我的福,找到了一个大夫,正好会治他的病。”他手指一翻,上面多了一封信,“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这是你弟弟的信。”
素离一把抢过来,拆开一看,那熟悉的字迹,正是花子期的亲笔,她心头一颤,强压着心跳看了一遍,微微松口气,又看了一遍。
“谢谢你。”她把信纸按在胸口,脸上浮现复杂的笑容,“我弟弟说你对他很好,让我不用担心。”
“呵,我是个有信用的人。”他的笑意微微一敛,“就是不知道你的诚意怎么样?”
“我到京城后都没有见过姬樾,实在无从下手。”花素离叹口气,“只怕他已经忘了我这么个人…偷也不知道从哪去偷。”
“这不是问题。山不就人,人可就山啊。”他诡异一笑,“我帮帮你。”
说罢,素离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肩上一麻,却是被点了穴,接着,她便看到百里奚那张笑容诡异的脸越来越近。
“你要干什么?”她脸色一变。
话音未落,只觉得腰间一松,却是腰带被取开了,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尚来不及尖叫,已经被点了哑穴,接着便眼睁睁的看着百里奚开始脱她的外衣。
她拼命的瞪着对方,可是百里奚恍若没有看到,素离脸色大变,嫣红的血色快速从脸上退下去,她眼睛蒙蒙的起了一层水汽。
百里奚离得很近,近到她几乎可以闻到对方身上凌冽的寒气,她纤长的睫毛蝶翼一样颤动,失去血色的脸上泛出奇异的苍白。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脸几乎触碰到了她的睫毛,然而,仅仅在一瞬间,他迅速挪开了身子,手上挂着一件织锦外衣。
“你穿的太多了,这样,怎么会生病呢?不生病他怎么会过来陪你呢?”他把衣服搭在手腕,歪着头看了看素离愤怒的脸庞,将她的头微微一板,靠向那挤挤攘攘的开的正热闹的海棠花。
“这样,看起来就好多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哎呀,好像快要下雪了呢。”
素离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将他祖宗八代全部问候一次,然后她突然感觉腰上一紧,原来是他将腰封帮她穿上,宽厚的大手几乎将她的腰肢尽握在手中。
素离轻轻一颤,旋即,更加怒不可遏。
这个乘人之危的登徒子。
那只腰上的手微微一顿,像是被水烫了一下,飞快的弹开,嘻笑道:“稍微一用劲,还以为把你腰给折了呢。”
素离沉默的怒骂。
不知道什么时候,院子再次安静下来了,偶尔麻雀叽叽喳喳飞下来,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又叽叽喳喳的飞起来。
“这个王八蛋。”素离叹气,长长的叹气,“他一定不知道这个鬼地方一天就送饭的时候来个丫鬟,很多时候还就唤一声放门口就走了。”今天晚上的饭已经送过了,难道自己要在这里站上一晚上。
天煞的王八蛋。
入冬以后,即使稍显暖和的京都也是透骨的凉,霜风打着卷吹过,天上飘下第一片雪花,紧接着一片,又一片,她的腿早就僵硬了,而脚,貌似已经很久没感觉它们的存在了。
好冷啊。
呵出的气在睫毛上冻成了冰渣子。
生病,这样的鬼天气,当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