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
这石室设置得如此狠厉,若困不住里面的人,便与其同归于尽!
“你欠我一个人情。”到了另一个无人的石室里,千溪在酒坛子前坐了下来,摸了摸脖子处,那里还有一道细微的血印,语气不置可否:“手下倒是一点都不留情面。”
莫风收回剑,颔首:“前辈,刚才冒犯了。”
“罢了罢了……”千溪有点疲倦地笑笑,摆摆手:“我在这里多年,已经很久没遇到过像你这样的对手了,痛快。你的剑法倒是越来越好了,以刚才那架势,仿佛真的要杀了我一般。”
“演戏的人不入戏,听戏的人又如何会当真?”莫风淡淡地说:“前辈,如此,先告辞。”
远处传来一阵尖叫声,随即有容庭与的低吼,刚到门口的黑衣少年顿住,如闪电般回头。
“你最好快一些。”千溪闲闲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头也不抬地说:“他们好像已经触动了‘毁石’机关。”
莫风神色猛然一凛。
他不是不知道“毁石”的厉害。
是当外面
千溪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凌厉,又带着点恍惚:“我答应过不伤容庭与,可是你的小姐……她就另当别论了。毕竟,那是能够起死回生的麒麟血,莫风……你难道没奢望过用她的血来救回你奶奶么……”
莫风没等他说完,就已经一掠而起,不见了踪影。
千溪想,莫风也是聪明人,恐怕已经猜出来了。
他关容庭与三天,只是想以他为诱饵,引来苏繁诗。
他已经活了三十几年,已经累了,疲倦了,可是,他还有爱着的人,爱着他的人,想救活的人。
他断断不能让苏繁诗走。
一杯酒喝完,千溪拍了拍青衣,站了起来。
雕梁画栋,朱门碧窗,轻风微微扬。
武林各路高手都聚集在此,讨论武林大事。
一个人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面色如土,直接到苏之青的身边,在他耳中说了几句话。
苏之青在一瞬间就立刻变了脸色,站了起来。
那个人说的是:“苏先生,我们的探子传来消息,苏小姐和容少爷被困在兰花门里,兰花门已经快要触动‘毁石’机关了!”
然而,震惊只是一秒钟的事,苏之青很快就平静下来,转头低声问了那人一句:“莫风呢?”
“他和分坛主千溪在一个石室里,貌似在过招。”那人想了想,答。
苏之青嘴角扯起一轻淡笑,平静地坐了下来,“莫风既然也在兰花门分坛里,就断然不会让繁诗出事。”他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那人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退了下去。
“各位,”苏之青回过头来,对着一头雾水的武林众人,笑道:“我们继续。”
苏繁诗这次是真的怕了。
大火已经烧掉了半边墙壁,乱石从顶上掉落,容庭与抱着她躲开石块,抱得很紧很暖,可是漫天的石粉和烟气还是呛得她连连咳嗽。
“咳咳,别怕……”容庭与一边躲开石块,一边抱着她喘着气低低地安慰。
可是,整个石室已经坍塌了一半,几分钟后,火势将要蔓延到他们的脚跟,他们很快就会被生生烧死在这石室里。
第一次,死亡离他们那么近。
熊熊烈火将他们和那个窄小的通道隔开,挡住了他们唯一的退路。这火还只在石室里烧,不烧到外面,蔓延开来的速度虽不快却已经快将半边的石室给吞噬了。
容庭与焦急地四处张望,突然,他看见那没被烧到的窗台。
那窗台仍是完好无损地在那里,上面的杆子已经全部断裂。只要一跃而起,在窗台上借力,或许就能离开这个石室,逃出这里。
奈何,他的内力在之前已经耗损不少,刚才被一些大火烧伤,窗台又那么高,他根本跃不上窗台的高度。苏繁诗显然也看见了,她抿着唇,脸色苍白,内力却也不足。容庭与又要有足够的内力护着自己,又想分散出内力推她助她,当然,结果是,容庭与和苏繁诗双双都摔在石板上。
眼见又一块巨石就要砸到他们身上,容庭与提起一口气,推着苏繁诗滚到一边,堪堪避开。那块巨石砸在地上,石粉散了满天。
转眼,火势已经快要蔓延到了他们跟前。
难道他们就要在这里等死吗?
那一瞬间,两个人在都闪过了这个念头。
可是,在容庭与脑海里,闪过的不只是这个念头。
容庭与想起父亲教过他一种武功,那时顽劣的他倒是很快就学会了,可是一向宠他的父亲却难得地严肃,没有笑,对他说,若非不得已,这个武功不能用,因为,这需要一一命换一命,你以后会懂。
后来他才明白,那是容家祖传的秘密心法,只传历代的继承人。
一命换一命。
容庭与看着一脸慌张又极力坚持的苏繁诗,手渐渐移到剑柄上。
他只是犹豫了一下。
真的能行么?
十、鬼门关
突然苏繁诗感到一股大力把她托了起来。
莫风从熊熊烈火里出现,仿佛根本顾不得烧在身边的火,一把抱起苏繁诗。容庭与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轻功,莫风就这样手上抱着一个人,一跃而上,足点窗台,那么轻易。
只是那一下的犹豫,容庭与内力已散。
容庭与一看到莫风就气血都往上冲。
他亲耳听到这几天莫风口口声声称千溪为“前辈”,不管他容庭与的死活,显然和兰花门是同党。他甚至相信,现在的这一切,都是莫风和千溪一起策划的。莫风呆在苏繁诗身边,也只是想要苏繁诗的性命而已。
谁要你来装英雄的?
莫风毫不留恋地带着苏繁诗走,应该根本不会想起容庭与还在里面。而容庭与刚运起禁咒,其反噬之力就足以让他在一时三刻内力尽失。
容庭与有了绝望的感觉……不过,至少能换回苏繁诗的性命,值。
他第一次见到苏繁诗,是在他十岁的时候。父亲带他到苏家拜年,那时,父亲就对他说,今天顺便去看看苏家的千金,你和她可是又婚约的呢。
可是当天,他没有见到他的未婚妻,因为苏繁诗卧病在身,无法出来见客。
容庭与从小调皮,仅仅一句“卧病在身”哪里阻挡得了他?他趁两个大人不注意,悄悄找到了苏繁诗的厢房。
八岁的女孩安静地睡在床上,安然,宁静。
她似乎在发烧,面颊微微泛红,脸上还有点娃娃肥。不过,她嘴角微微勾起,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心事情,连睡梦里也带着些微的笑容。
容庭与从没看过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那一刻,时间几乎静止。
她是苏繁诗,不止如此,也是他的未婚妻。
但那一瞬间,她只是这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的小姑娘。
十岁孩子的某根心弦在那一瞬间被触动,他想,即使此生还有类似的心动,也不会有这么多、这么深的疼惜了。
他遇见她,比莫风还要早,比她想象的还要早。
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
在那以后,很多次他都偷偷离开容府,来到苏府上偷偷看她。他看着她从八岁的小姑娘长成落落大方的少女……看着她从可爱天真到冰雪聪明。
即使这些她都不知道,他想要她平安。
莫风到外面安全的地方放下苏繁诗,但是苏繁诗指着他们出来的方向,“容小子还在……里面……”
莫风顿了顿,抿着唇点了点头,表示会意,转身又回到火场中。
石室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
莫风冒着火势进去,看到容庭与在一个角落,似乎快要昏过去了,神色恍惚。他的白衣已经被已经被烧出了一个洞,他的脸也是通红。莫风上前,粗鲁地一把拉起容庭与,低声:“快!运气!”
刚才抱着苏繁诗跃上窗台已经耗损了莫风很多内力,他武功再高,来不及调整内息,也断断没办法再带着另一个人离开。
容庭与已经有点被烧傻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还在笑。听到莫风的低吼,容庭与只是恍恍惚惚地照做。
火烧得让莫风几乎睁不开眼睛,他一手拉着恍惚的白衣少年,一边提力往上跃,几处借力,终于逃出了这个火场。
此时,苏繁诗正和两名黑衣人过招。拍掉身上的一些粉末,其实她没怎么受伤,只是受了惊吓,这时尽力抵挡着黑衣人迎面劈来的刀。
莫风一推容庭与,一手挑开两名黑衣人的刀,急急说:“你们先走,我断后!”
容庭与也回过神来了,一把拉起犹豫着的苏繁诗,往外急奔。
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个通往那座破庙的阶梯,连忙跑了上去。后面确实也没有人追来了。容庭与和苏繁诗一路奔到小巷外,离开了那里的迷雾,才停了下来,各自喘息。刚才的一切发生得这么快,快得像一场噩梦,而他们刚刚转醒罢了。
外面大街上的行人依旧熙熙攘攘,浑然不知这两个少年人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回。
“吓死人了……”容庭与看了看周围,终于放下了心,狠狠道:“我以后非灭了兰花门不可!”
苏繁诗听了这话,却突然神色一紧,莫风还没出来?
一念及此,就看见一个黑衣人影由远而近。他走得不慢,但也不快。但他的黑衣上,有明显的血迹。
他总是在这么及时的时候出现,从来不需要苏繁诗为他担心什么。
“莫风哥哥……”苏繁诗开口。
“诗诗,不是你来救我的么?”容庭与这才反应过来,不满地回头问苏繁诗:“这家伙怎么也在这里?”
苏繁诗非常无可奈何地翻了翻白眼,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计较这个?看着容庭与的白衣都被烧了几个洞,苏繁诗又感觉一阵头晕,差点站立不稳,只能弱弱地指着莫风,解释:“是莫风哥哥来救你的,我最后只是添了乱……”
“谁要你来救的!我自己也可以救她!”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