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内室,小鱼似乎有些不自在,她一直站着,身上的斗篷也没脱。
潘逸见之,伸手想摘去她的帽兜,然而手举到一半,他又握拳放下。
“坐吧,站着多累。”
他变得生疏了,像是将小鱼当成贵宾,不敢造次。小鱼侧首,他又不自觉地将目光避开,低下头露出几分无措。
纵有千言不知从何说起,分别一年多,竟然生分了。小鱼低头沉默,漆黑的眸子里藏满了心事,片刻,她莞尔,脱去斗蓬放在案上。
“你的伤好了吗?”
斗蓬就在她手边,看样子随时会走。潘逸心里五味杂陈,一时半会儿不知怎么回她。
“我想应该好了。”
话落,又是一阵沉默。
他态度不似往常,小鱼猜不出他的心思,也许是因为他心中仍有疑恨,所以才这般不冷不热。
他不痛快,她又何尝不难过呢?
没人生来喜欢骗,可一旦骗人骗多了,就很难让人相信下一句会是真话。
小鱼不由紧抿双唇,而潘逸就坐在她右边,人像上了浆。
你不言,我不语,彼此僵持半日。眼看烛火燃尽,小鱼终于开口道:“我走了,你多保重。”
话落起身,斗蓬如片黑羽,滑过潘逸手边。他急了,连忙抓住帽兜,嚷了一声:“别走!”
终于,他抬头看向她,小鱼已含泪,不知何时哭的。或许她是觉得委屈,太多无奈、太多不如意,她没法告诉他。也或许她在气恼,千算万算没算到会喜欢上他。
四目相对,柔肠百结。他心里无恨,她心里有他,两人却沉思默想,落得玉惨花愁。
情伤刺骨,一痛便流了泪。小鱼转身掩住泪容,装作无事走向门处。她想哪怕他再恨、再怨,她都不会怪罪,毕竟先对不住的人是她。
见人要走,潘逸慌了,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他一个箭步迈上前,狠狠地将她揽到怀里。小鱼轻颤,不由顿了脚步,回神之后悲从中来,她又挣脱开他的怀抱,逃似地跑了。
潘逸不肯让她走,一个旋身拦住她去路,又把她拥入怀里,连道:“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说这三个字,只觉得满腔内疚撑得他难过。他恨没能早些认识她、也恨没能护住她,恨来恨去就是恨自己无用。
小鱼的泪一发不可收拾,她不想哭,然而他的暖却将她心中的冷化了开来。她装不下去了,两手抓上他胸前衣襟,咬着、撕着,任性胡为。
潘逸忍住疼,随她泄愤,待她打累了,他就捧住她的脸,轻轻把泪拭去,温柔且腼腆地笑着道:“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他似在乞求,满心希望能回到那段无法忘怀的日子里。小鱼在他怀里抽啜,听不停她在说什么,潘逸就当她是答应了,迫不及待地拥紧她。
柔情蜜意间,他们又回到花前月下,待天荒地老。
潘逸伤未好就忘了痛,情到浓时一把将她抱上床榻,脱去衣袍,解了腰封。炽热的吻覆上她的唇,粗糙的手掌摩挲起一双玉峰,捏搓拧摁峰上凝丹。
先前还羞臊,转眼就不知不觉软了身子,小鱼只觉得有股火撩得她又酥又麻又痒。
“你可想我?”他喘息问道。小鱼睁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伸手轻触碰俊逸眉眼、挺拔鼻梁。
相思不言而喻,潘逸动情至深,他的吻如聚风暴雨落遍她的全身,恨不得一口将她吞下。
小鱼情不自禁娇吟出声,但怕人听到又立即把声音咽了回去,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舔咬珠垂,她嗓子里滚出酥软至骨的轻吟,两手攀上他的肩紧紧相拥。
情至深处,潘逸低头含住她胸前一点朱红,手指沿着她肚腹往下直探幽径。小鱼动了情念,芙容花瓣红如血,潘逸一边吻着她的唇一边轻问:“小鱼。你可不负我?”
小鱼紧抱住他抿唇不语,似是被人听到此处春意闹。床榻随之两人动作咯吱作响。欢愉涌来,他犹如野兽,低吼着将满腔*一滴不剩地倾泻到她体内,小鱼弹起身子咬上他的肩头,最后那记剧痛,他差点替她叫了出来。
*如梦,苦短。
天还没亮,小鱼就要走。潘逸舍不得,两手紧拢,嗅着她如墨青丝,磨了一刻又一刻。
“再不走,天就亮了。”
小鱼蹙眉,伸足去勾床尾的肚兜。潘逸抬腿把她压住,蹭着蹭着又覆上她的身。
他守她守得苦,憋了一年饿得慌。小鱼怕他伤身,忙抵住他的肩头,咕哝道:“你伤还没好……”
潘逸听后消停了,然仔细想又觉没尝够,他俯身吮舔起她的锁骨,眷恋不舍。
小鱼觉得痒,咯咯直笑。潘逸缠她、磨她,恨不得与她化成一堆骨,不分彼此才好。
天翻鱼肚白,再不走真要被抓个现行。
“我还会来。”
小鱼朝他眨眼笑,潘逸这才松手,一动腰酸,忍不住闷哼了声。
一夜缠绵搅得浑身酸痛,小鱼坐在榻沿缓了会儿神。
光晕剪出的影,亦真亦幻。潘逸不禁伸手抚上,她是暖的、是实实在在的,而这会不会又是梦,松了手她便消失不见。
小鱼穿戴齐整,以指为梳,拢了几下发。潘逸见之顿时想起梅花簪子,忙把它从枕下取出。
“给你,藏好。”
说着,他将花簪插上,可惜她的发短得固不住。潘逸郁闷,也不知怎么的,偏偏和这簪子拗上劲了。
插上落下,再插再落。小鱼无奈蹙眉,笑着将发簪推回。
“晚上再给我,帮你留门。”
潘逸一听顿时高兴了,抱上去狠亲几口方才罢休。人刚走,他又苦等天黑,想睡也睡不着。
☆、第41章 我是求收藏君的第41章
白日里,荣灏又来了,他似在小鱼那边碰了一鼻子,脸臭得像茅坑里的石头。潘逸暗自窃喜,他觉得自己把荣灏比下了,就算王族又如何,小鱼喜欢的人是他。
的确,小鱼根本就不稀罕荣灏,哪怕她不说,别人也嗅得出来。
为了飞火流星图,荣灏敛了傲气,每日去问阿妩要。阿妩今天给一些,明天给一些,七拼八凑的也没个完整,眼前周王就要打上门,她倒半点不着急。
“你这是帮我,还是坑我?!”
荣灏终于忍无可忍,她的恶行罄竹难书,让人不得不怀疑又是陷阱,说不定联手周王一起想要吞并荣国。
然而他越生气,阿妩越不愿搭理,冷冷回道:“按图去做,到时拼起来就好。”
话落,她就再也不拿正眼瞧人了。
一盆冷水浇得透心。荣灏一怒,拍了桌。
“戏子无义、□□无情,你连婊、子都不如。”
阿妩哼笑,半眯起媚眼,斜瞥过去。
“王爷,那可别让婊、子看不起你。”
语毕起身,不再与他费半句唇舌。
荣灏的命短了十年,侍妾哄了半天,他才稍稍顺气。勉强用了晚膳,之后他也无心享乐,广宽一袖,就将榻上的美人娇打发了。
等拿到飞火流星,看我怎么弄死她!
荣灏咬牙切齿,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般欺辱过,如今国难当头,他只能忍,可想到以前骑在她上,如今被她死压在下,这口气就咽不下去。
次日清早,荣灏来到兵库,远远的就瞧见阿妩与孟青二人,他们像在说图样的事,□□灏却看得不顺眼,快步走过上前,捂嘴轻咳两声。
孟青见他,拱手作揖,施一大礼。众目睽睽之下,阿妩也给足他脸面,恭敬欠身。
荣灏心里颇为痛快,刚想开口说几句,两人又低头指向图上某处,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此处太薄了些,怕多使几次就有损耗。”
“我看未必,若加厚,兴许射不出百步。”
“那是否还有别的法子?”
“不能妄下定论,不如讨教徐师傅可好?。”
……
荣灏站了半晌,他们都没搭理。徐匠一来,三人更说得热闹,把他晾得干净。
阿妩不似平常冷漠,原来她只待他凉薄。
荣灏装作不在意,两手负于身后大步离去,可回到院中便烦闷难安,也不知是哪里不舒服。
“殿下,您去哪儿了?让奴好找。”
美姬献媚,绯红裙裾亮了园中秋意。荣灏不禁伸手撩起她的袖摆。缠枝莲暗绣水纹,绸料轻薄如无物,以前阿妩好像也有这么一匹绢,是他赏的。
阿妩笑起来不像眼前美人,她的笑似蒙了层纱,让人看不清。也不知当初是吃了*散,他竟然没察觉,只以为她像别的女人一样,好耍手段讨他欢心。
原来大错特错!想着,荣灏抿起薄唇,握紧了拳头。
侍姬见他面有异色,忙问:“殿下怎么了?”
“没事,你下去吧。”
他又将她打发了。侍姬嘟起娇嫩小嘴,悻然退下。看她离去时的身影,荣灏开始怀念起他的小妩了。
晌午过后,他又去了器库,果然阿妩和孟青还在,她与这些粗老爷们一样,穿着麻布短衫,手里捧着大碗捞面条吃。
她头上包着巾帼,两簇碎发如新月,正好拢住脸庞。她与孟青正聊得高兴,而见到荣灏,眼色略微有异。
“殿下,您怎么来了?真不巧在用饭呢,您先坐会儿。”
孟青见之,连忙放碗起身,请荣灏入座。阿妩视若无睹,稀溜溜的吃着面条,也不搭话。
一碗面上零星几点肉沫,外加两片青菜。荣灏看了半晌,道:“正好,我还没吃,帮我盛碗过来。”
此话一出,惊了不少人。荣灏面色无异,面端上来就拔了筷子。
刚吃一口,他的脸就青了,一面咳嗽一面拿帕捂嘴,像是要吐。阿妩哼笑,正好被他听见,缓过神后,他硬咽下去,接着又吃起第二口。
王爷与民同食,且不嫌弃脏碗破桌。见此场景,工匠们高兴,铸模锤铁格外卖力。这无心之举倒鼓舞了军中士气。
之后,荣灏算是能心平气和与阿妩相处了,不过阿妩只谈公不谈私,在他面前从不提昔日之情。荣灏靠得近,她就拉得远;他再扰,她干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