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动的窗户发出声响,含香就像是屋子里没有莫小瑶一般,走到窗前,合上了窗户,白色漂纱的袖袍滑落到臂弯,雪白到晶莹的臂膀让莫小瑶忽而想到了柳随念那完美如玉的手。
含香合好窗,转过身,看着莫小瑶。
“这位姑娘长得如画似仙,应当就是六日前擂台之上打伤苏澄的莫小瑶莫女侠了吧。”含香淡淡的笑了笑,这一笑,洗尽铅华,却有着说不出的疲惫,“既是如此,我清香阁论武功,再也没有高过苏哥哥的人,莫姑娘要走要留,还请自便吧。”
莫小瑶微微有些诧异,毕竟含香刚刚察觉室内有人时还取了刀自卫,怎么此刻又肯由她走了?
含香微微垂了眼,那如水的杏眼像是要滴出泪珠,她看着自己的手,忽而柔声道:“莫姑娘脚步沉稳,不似苏哥哥那般轻的虚无缥缈,想来莫姑娘也不是为了上门挑衅而来。莫姑娘可是见过了念哥哥?”
风,在窗外打了个旋,带着一丝畏寒卷进了屋内。
窗,被这强行突入的寒气震的呼呼作响。
莫小瑶只觉得心中某些被深埋的感情忽而倾泻了出来,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含香那微微紧蹙的眉忽而舒展开来,她淡淡的笑了笑,口气也柔和了许多,她问道:“念哥哥可好么?”
莫小瑶只觉得心中有些难以抑制的伤痛,也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柳公子甚好,含香阁主何必要以身犯险,为他引开正道众人。”
木兰花香氤氲的雾气留恋在她周围,如霜似雪,只看得到她如樱红唇淡淡笑意。
一个人眼中,若是只看得到一个人,那为他失去安家之处又算什么。
一个人心中,若是满心只记记得一个人的点点滴滴,那就算倾尽天下也是值得的。
莫小瑶曾经因为贪恋段天涯的温柔体贴,而心甘情愿为他夺名血仇。
那一刻两人的对视一笑,将整个江湖都跑出了九霄云外,时间都为情静止了片刻。
“莫姑娘是由清香阁的密道而来吧。”含香问道。
莫小瑶点了点头,柳随念清晨去找她,本就是有求于她,想让她转告含香,切勿再冒险。莫小瑶本是正道众人,若有她力保含香,那清香阁大可有惊无险,平安度过这次无妄之灾。
含香见莫小瑶点头,白净的脸上飘过一抹红晕,白牙下意识的咬了咬粉唇,一副娇羞可爱的样子。
白帝城城郊,白帝城与凤城之间,本有一条官路,绕山而建,甚远。武林中人为了方便,大多直接翻山而来,所以这条土路山脚之下,也顺应的建起了凉茶茶棚。
树林之中,一抹深蓝色的布衣左右双肩扛着两个人落了下来。
左肩上的胡智德内力深厚,刚刚落地便醒了过来。看到卓云飞一脸常态,丝毫不像是背着两个人走了三十余里路的样子,不禁很是佩服。
“卓公子内力深厚,胡某佩服。”胡智德感激道。转眼担忧的看了眼还在昏睡的风广一。
卓云飞活动了下肩膀,给风广一把了把脉,说道:“不碍事,清香阁院内有奇门阵法,加上他们的香料想要豁然闯入怕是难上加难,好在这阁主也不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只是用了些许迷香,对人体并无大碍,再些时辰,捕快兄弟就醒了。”
胡智德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再做多言。调理了下内息,发现果然如卓云飞所说,身体并无大碍,不知怎的,对这清香阁倒是有了一丝好感。
运行了一个小周天,胡智德睁开眼,想到了还在客栈的莫小瑶,便问道:“不知道卓兄可与莫女侠打过招呼,万一她醒来不见我几人,贸然去要人……”
卓云飞笑了笑说道:“嘿嘿,虽然小瑶儿轻功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但那小美人儿脑子好用的很,我看昨日咱们是着了她的道儿了,她定然早就知道清香阁不能正面而入,可又不愿意让你,让我抢了头功,所以才让她那宝贝马儿给我来了个下马威……”说着,他看了眼胡智德胸前不整的衣衫,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道,“这一道子,应当也是小瑶儿干的吧。”
经他这么一说,胡智德这才细想昨夜的事情,若是莫小瑶当真要杀他于剑下,那如此精准的一剑,又如何会只划破外衣呢?可他却不知,莫小瑶内力全失,只有花架子罢了,此刻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忧起莫小瑶了。
别看卓云飞说的头头是道,笑的坦然。他心中若说不担心莫小瑶,那是不可能的。早在凤城之时,他就已经看出莫小瑶内力受损,加上三日前那人夜里飞鸽传说,要他去白帝城护莫小瑶周全,他这才不眠不休连夜匆匆赶来。
本来昨夜是假意夜探清香阁,实际上是要与那人互通下消息,报个平安,却怎知这和尚和捕快如此实在也跟了上来,骑虎难下不得已才在清晨之时去了趟清香阁,结果在门口发现了昏倒的二人。
其实在背出这二人之前,他也曾回过客栈一次,却看到了毒公子柳随念带着沉香进去,这少年毕竟有着走到哪,哪里死一城的江湖传说,不敢贸然行事,这才又折了回来,带着胡,风二人逃到了白帝城郊。
不知道那人此刻到了没有,小瑶儿会不会有事。
卓云飞向白帝城的方向望了一眼,转身向茶铺走去。
☆、不速之客
自她进了这屋子,少说也过了三个时辰,言谈之中也只是说了柳随念的些许种种,却未察觉时间过的如此之快。
含香走到窗边,合紧了门窗,脸上虽说依然挂着微笑,但那眼中的迷蒙和胆怯已经化成了沉重的阴厉。刚刚虽说只是和莫小瑶问答了几句,可依照这迷阵熏香之气,内力再强的人也该有所松懈,抵挡不住。就算是同为女子,魅惑之术于她来说不能起太大作用,可这蚀骨挠心的熏香,竟也起不了半点作用么?
窗外对面的房檐之上,一袭月牙色的衣衫在深秋寒风之中飘动,他本欲上前破门而入,但看到屋内那抹蓝影并未有不妥之处,也就立在了这无尽的夜色之中,只是冷冷的看着那被合的严紧的窗。
窗上佳人剪影,也透着她那高傲乖张之气。
含香转过身,屋中炉火正旺,透过屋中氤氲的香气,倒是显得她极为孤单清冷。
含香微微低下了头,咬了咬唇,声音有些飘渺,缠绵着寂寞,她轻声笑道:“莫姑娘是有备而来的。”
莫小瑶美目扫过窗边,那双勾魂的眼睛只是看着含香,笑而不语。
含香抬起头,只是淡淡的望了过来。
“念哥哥当真还好?”她望着莫小瑶问道。
“那是自然。”莫小瑶笑着应答。
含香又是淡淡一笑,坐到了桌旁,自斟了一杯茶水,说道:“我本以为论聪明才智,这世间再也没人比的过念哥哥,自然,这世间也没人能算计的了他。”她轻声说道,“但即便是他被擒了,这世上的万般苦难他也不会放在眼里,料这世间,也只有念哥哥逼供于他人的时候,以念哥哥昔日所受的苦楚,这世间再也没有可以逼供于他的刑罚了。”
含香低头看着杯中倒影,笑了笑。
“除却这两种可能,莫姑娘还能安然站在这里。放眼江湖,也只有万福林有一两分可能了。”
莫小瑶笑了笑,也坐了下来。
只听含香继续说道:“只是我却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奇术可以抵抗挠心香。”
莫小瑶依旧只是笑笑,眼梢向那香炉瞟了一眼,若不是她今日内力全失,闻了这样的香气,这十多年的内力修为,算是要全费掉了。好狠毒的清香阁主!
“并非奇术,也可是妙物。”莫小瑶笑道,“阁主整日以此熏香,也不见有丝毫不妥,定然是此香有解,香料之间,相生相克,既然有这歹毒的美人,也自然有解毒的清香。”
含香闻言也笑了起来:“莫姑娘说的,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此香无解,也不需要解。
因为含香根本不会武功,也没有丝毫内力。这香虽是腐蚀内力的极品,可对于没有内力的人而言,只不过是一般香料罢了。
这些莫小瑶当然不知道。
事实上,若不是刚刚含香撇去那怯生生的模样,合了门窗,她还真没有觉出有什么不妥。莫小瑶向来自负,没想到却接二连三的着了柳随念,含香的道。此刻她除了庆幸自己内力全无,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想到这里,莫小瑶自嘲了笑了。
这一笑,犹如霜华满地。
含香竟是有些惊了。
她咬了咬唇道:“莫姑娘当真是个美人。”
正是因为莫小瑶是个美人,所以念哥哥心软了吧。
含香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头一痛。
“当心!”这一声似是要扯裂夜幕,也惊醒了莫小瑶。她正欲起身,却看到早已离座的含香将床边的香炉轻轻一推,香灰弥漫,莫小瑶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就向下坠去。
忽而一阵风起,窗门打开。
似乎窗外,有那么一个人,月白色的衣衫,月光朦胧,轮廓竟有几分像她那小师叔了。
窗外东方霄看的真切,含香突然对莫小瑶发难,平日里机警的很的莫小瑶却不知怎么的,迟钝了许多,整个人便如折翼蓝蝶,竟然就这样落了下去!东方霄担心至极,起身正欲向含香闺房飞去。
“不可以!”匆匆赶来的卓云飞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动作虽说是奇怪了些,可却是将这人拦了下来。
“放开!”东方霄怒火正盛,目光冷冷的盯着那窗门已然打开的闺房。
“镇定!”卓云飞也急了起来,“如今四大门派的人也都到了,大家都在门外商议,却唯独你一人豁然闯了进去,你是怕别人不知道你们落峰派先得了消息么!”
东方霄冷哼一声说道:“先得了消息又如何,我派离白帝城最近,良马颇丰,自然是要来的早一些!”
“你给我冷静些!”卓云飞急道,“先不说这香雾迷阵要费些精力,就是小瑶儿她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