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泪。
面对这样的你,迦南没有任何犹豫的余地,她的心神似乎都被你牵引了,拿起面前的酒樽,将这穿肠的毒药一股脑的灌入腹中,胸口似一团火猛的烧起,她扶着胸口,辛辣的气味仍在口中,但她不觉得难受,她更想要抓住此刻的感觉,如此的汹涌澎湃,如此的义无反顾,你们不是相爱的,但天,没能让你们隔绝,你不是用爱赢了天,而是用的你勇气,或许佛会说这是嗔,是痴,但她会说,这是你。
待着高亢过去之后,你们恢复了平静,平静的时候,让你们都记起了更多要说的事,然后两人很有默契的,几乎是同时开口,撞了正着,迦南退了一步,让你先说。
你稍稍迟疑,眼神闪烁不定,是个坏消息,每次你要带给身边的人坏消息时,便会犹豫,寻思着用些不难么坏的词来将坏事修整一番,只可惜,用金子包的泥,到底还是一堆泥,“迦陵频伽。”你光说了这四个字,后续的一切迦南便已了然于胸,她微微颔首,随之叹了一口极沉的气,似要将那古往今来沉淀的遗憾一并散去,这口气可能是叹的有些急,她的五脏庙也随着一震,将你原本蒙上些阴霾的心情一扫而空,将素菜换到她面前。
“能吃这些的东西也不多了。”迦南夹起菜时冷不丁的丢出一句话。
你慢慢的转着手中的酒杯,眼睛转向天际,“你真希望我也回到上面去吗?说不准那里早已没有我的位置,本该消失在这个时候的人,再回去能有我将来和往后吗?”
“我之前是下定了决心的,不过现在,由你自己决断,再入轮回,或是回到天上,都得自己说了算,我…”迦南想了想,发现她想不出答案,摇着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再回去,还是…红泪,我会在千年之后等你,不论是天界还是人间界,你只要心里明白就好,即便是不能再这么面对面坐着,聊着,我仍是在的。”
你没说话,只是笑笑,迦南问说‘莫非你也会怕?’这一句是挑到你敏感的心弦,你眉毛一挑,那一脸玩世不恭又鄙夷天下的傲慢神情,便是最好的回复,世间没有你怕的,只有你懒得去做的。
“我想你应该没兴趣看我母仪天下的,那在剩下的日子里头,我就来陪你玩好了,人生在世便是要过一日,享乐一日,你说是不是。”
你们正说到兴头上,房门没有征兆的被人推开,你与迦南皆是不慌不忙的,商君策却因你们突然安静而尴尬一笑,你也不等他进屋便说,“你那宅子果而是不对头的,还是快些搬出来的好。”
“不对头的人,非宅子。”
“歪理。”你大咧咧的一手支着头,一脚踩上凳。
商君策见你这副不得体的模样,挤眉,带摇头,顺手将你枕在头上的手推开,害你差点没坐稳当摔到地上,你恼的瞪着他,恨不得把他像柴火似得点了,却听他悠悠道,“如这杀人的不是刀,而是拿刀的人,迦南你说可对。”
若商君策不提,迦南可能都快将你当过杀手这回事给忘了,被他这么一提,迦南不单记起你的‘人命买卖’,也记起了另一个经营这买卖的,无双,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偏偏记起了他,照着理,他们没有交情,哪来的记忆可谈。
说来也奇怪,自你们吴国一别,这人便就此失去了消息,连你动用了凤仪山庄的人脉也未能寻到一丝线索,你抬眼时,发现迦南和商君策相视却又极快的错开了。商君策在商场多年,早已练就喜怒不行于色,论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迦南正好又是一张天塌下来也不变呆脸,你也看不出多少端倪。
“你与宵风这么大的事,怎么也和我商量一声,我给人家请进宫里头,不知有多害怕。”商君策此时说到了正题。
几日前,就在外面那条大街上,他被一堆近卫给架进了王宫,本以为是他家缺了什么税钱,结果不但分文未花,还得了一张长长的礼单,红纸卷上清楚的写着‘聘书’二字,这单字是沧岚亲自交到他手上,而这陈国二公子至今未婚娶,商君策还以为他在给自己下聘,活了二十几个年头,头一回吓汗了,还是淋漓瓢泼的那一种,后来仔细听完才晓得是宵风向你下的聘。
他事情大约与你讲了一遍,当然,他省掉他迷茫误会的那一段,你听后,哼哼两声,“我嫁,又不是你嫁,与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这么没心没肺的一句,恰好不多不少的戳到了他的痛楚,人家误会了不是,误会,天大的误会。
“如此说来是真要嫁了?”
“聘礼你收了吗?”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商君策动动头,动作又轻又缓,像是摇头,又似是点头,叫你摸不着头绪,一巴掌往桌上重重一掷,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卷,长长一展,说道,“我倒是把上面罗列的东西誊写了一份,用这些换你,咱们家也不算吃亏。”
“只是!”你断了商君策后续没有说的话,“我仍是待价而沽的,所以你得再看看。”
“正是。”
或许此时的你根本无法体会,你与商君策这样看似‘在商言商’没有丝毫亲昵关切可言的争执在迦南眼中是多么的幸福有趣,她从来也没与人争执过,她认识的所有人都是平和的,心中都如一弯平静的水,那样的水是能融化包容所有的,是没有波澜的,对他们而言,只要心是静的万千事物便也是静的了。
你们甚至不知迦南是几时不在房内,当你们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时,她已身无分文的晃到了大街上,与她的辘辘饥肠为伴。
你与商君策匆匆忙忙的跑上街想将她寻回来,怕的不是她丢了,怕的是碰见太多人,知道太多,知道太多他们试着瞒着她的事。
那梵音海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会骑着一匹枣红大马游历九州的梵音海,更不是等候了迦南七世的影子,他在他生长的陈国落地生根,念的依旧是经,供的同样是佛,为的却不再是遥遥的路途上与迦南相遇,他走的是他自己的道,他仍有他的红尘事,却不再同迦南有关。
清早的街上,哪怕是都城这样的地方,冷清也还是冷清的,酒楼茶馆,家家户户皆是门房紧闭,只有零星的几个小摊支着,彼此间还是足足隔了一条街,你与商君策能从街头一直看到结尾,像迦南那般穿着件白衣裳,大清早在街上似鬼魅一样飘的姑娘,该是一眼便能见着的,可是偏偏你们过了三条巷子也没见着人。
“别找了,迦南人生地不熟的,她能去的地方真的没几个,还是这么一早,说不定,她已经到了梵音海的家门口。”商君策悠闲的跟在身后,顺势指了指梵音海住的方向。
你冷飕飕的撇了他一眼,断言道,“不会,她不会去。”
人的心是可以很坚定的,但人的心也是很软弱的,是可以感动,重生的梵音海,他的心像是裂了缝的山谷,再坚硬也总会被风沙一点点化开,神仙去经历那些沧海桑田是那般的理所当然,凡人的反复无常在他们眼中也早已稀松平常,但你不愿迦南看见,千年之后的那个人间,不会再有梵音海,她平平静静的回到那个时候便是最好的,你心中对迦南总有些自责,总觉得她得来经历这里的一切都是因你,都是为了寻你而来,若没有你在这儿,她又如何要跑一趟,摔这么一跤,从九重天上摔下来,定是粉身碎骨的。
“不是去找梵音海,她能去哪?东南西北你总是得指出个方向,我好派人去找,不必我们两个在街上,我一会儿还得去见人。”商君策左右看了看,想着总得有个准确的方向去寻才是,不然岂不是在做无用之功,平白浪费气力。
“商君策,你是不是睡着的时候,这脑袋里头也在拨算盘?”你心里明明对他的为人了若指掌,可是这一刻还是难掩失望与气愤,你真搞不懂这个人是不是投胎的时候把良心留在下头没带上来,他们家怎么就生出这个冷心肠的怪物。
“你真是了解兄长。”你们说话前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街上已经熙熙攘攘的有早起的人,其中一人见到你与商君策,拿着刚咬一口的烧饼,调头便跑,竟似那一闪而过的流星。
“商君策,你先回,我找到了个~好帮手。”你面带笑意,此刻的你定没有注意到,你面上浮现的那丝丝坏意,你一跃,足尖蹬在墙上,已翻过阻碍在身前的车马,再在马头迅速一踩,有向前数丈,跑在你前面的那人眼见你就要追上来,也急忙加快了步子,你们一前一后,一跑一追,大概是在长街尽头,你运了几股真气,腾云而起,落到他身前,利落转身,他差点与你冲撞到一处,好在见势退后几步,拉开了你们之间的距离。
你亲切中参杂着几分慈祥,慈祥里又透着几许和善的唤了声‘二弟,为何走的如此急。’
沧岚从脚底板到头顶发了一阵嘛,一早吃的东西也快从腹内翻出,看着眼前的你,只觉两眼一黑,恨不得立马昏厥在地,他到现在仍是没法接受你这么个亡命徒居然是九州之土的首富商家的大小姐,真是用头想头疼,用膝盖想,连膝盖也会跟着一并发疼。
沧岚不及开口,却见你将芊芊玉指摆在他面前,“你们的柳岸,柳先生如今在哪?”
“商姑娘,商红泪姑娘,嫂夫人,你堂堂商府千金,追着小叔子在街上已经很不成体统,现在也不问问我大哥是否安好,问的却是别的男人,你是真的要嫁给大哥,还是另有打算,这婚事不过是个幌子。”
“我会傻的让自己当寡妇,还是天下第一寡妇,连改嫁的机会也不留吗?你这个脑子果然只适合带兵打仗,治国,你既无气量也无远见,这便是为何宵风双腿残疾,他仍是将来的一国之君,而你~~沧岚,嫂子,我呢,教教你,这个世上,有的不单是恩怨,撇开它们,你才能看到更大的天地。”你说着一只胳膊像是千斤锤坠在他肩膀,沧岚的结实的身子晃了晃,尤其是你衣袖上绕着的衣带不小心在他颈后略过,他即可全身戒备的跳开你三步以外。
你微微一笑,“我见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