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头看他。
他对我笑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我也觉得你卑鄙,可我还是愿意娶你,还是愿意好好对你,不再让你纠结,也不再让那个人有机会纠结,不也就行了吗?别人怎么看,与你何干?”
我想了想,是这个理儿。
搁三年前,我的确不可能提出这个问题,这个道理对于我来说是天经地义的,曾几何时,我真的变了很多很多,而宋梓涵比我还更记得我自己。
他把手伸给我,示意我拉住他:“走吧,咱们回家。”
我仍然把手藏在口袋里,缩在他的衣服下面,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他:“我的腿刚才走得痛死了,后来又坐得麻死了。”
他不再说话,弯下腰勾住我的膝弯,把我抱了起来。
我动了动,调整了一下角度,在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熟悉到全世界都化成灰我也不可能认错的怀抱里,那么那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
睡意突然如滂沱的潮水般漫涌而来,眼皮一下子重逾千斤,我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于是我闭上了眼。听见他打开车门的时候,我挣扎着用最后一丝清明,对他说了一句话:“宋梓涵,你别再把我弄丢了,行吗?”
他回答:“傻瓜,这还用说?”
决定跟宋梓涵结婚之后,我去公司办了辞职手续。
我并没有打算回家当阔太太,我只是累了,而且我也已经在这家公司做满一年,可以离开了。反正不久就要有一系列的节日,圣诞啦元旦啦春节什么的,'。。'然后我就该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准备我们的婚礼了。
Nick风度十足地抱着我的纸盒子送我离开,等电梯的时候他还一副离情别绪的样子:“Rachel,你这一走可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战略咨询部那个难搞的Leo谁来对付啊?”
我笑骂着安慰他:“笨!我走了自然还会有新人,到时你就是老资格了,你可以奴役新人,有什么难啃的骨头都交给新人去做呗。”
他还是发愁:“可是新人难免做不好啊,到时责任还不是都得落在我身上?”
我这回不安慰他了:“说你笨你还真就不开窍了你!新人做不好,就能显得你做得好啦,再说也没得选了,到时谁还敢对你不满意?”
Nick这才恍然大悟,跟我招手时总算给了个阳光灿烂的表情。
电梯才下了一层就停住了。
我震惊地看着钟秦站在门口,双手撑在门框上,形容憔悴。
他的眼睛里冒着血丝,那副样子像一头犹斗的困兽:“我已经跟她分手了,别走……回来……好不好?我再也不会那样了,我会好好对你,你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行吗?这样行吗?”
我抱紧怀里的箱子,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摇了摇头。
他捏紧拳头:“那……如果我去你的婚礼上要你跟我走,你会怎么做?”
我咬了咬牙,强迫自己从表情到语气都比此时的天气还要冰冷:“我会再给你一巴掌。至于我的新郎会怎么做,那我就不知道了。”
他粹然后退两步,松开手。
失去了阻挡的电梯门缓缓关上,将我们俩彼此的模样从整个世界压缩成一条细线,最终,什么也没剩下。
34大结局(上)
我和宋梓涵的婚礼不能免俗地定在了五一,奚骥送来的贺礼中夹着一张注明“新娘亲启”的卡片。
我当着宋梓涵的面打开了它。
奚骥说:“我诚心诚意地祝福你们,真的。如果是一年前,我还会心存怨念,但是现在,我无话可说了。我爱的是原来那个你,而宋梓涵爱的就是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他都爱你。除了他,你还能嫁给谁?”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么想的:除了他,我还能嫁给谁?
宋梓涵看到了这段话,他一脸淡定,毫无意外之色,似乎对一切尽皆了然。
我突然醒悟:“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他点点头,目光安详像是比我年长好多岁:“只要是我想知道的,我都知道。”
何夕自然是一个人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的。她在红包之外还给我送了一套孕产妇护理系列,因为其时我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这是个意外,绝对是个意外!那天宋梓涵太急不可耐,以至于什么措施都没采取。我们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第一次的时候我吃了事后紧急避孕药,不知是那款药没选好还是我体质特殊,吃过之后反应强烈,就再也不愿染指,此后我总是严格督促宋梓涵做好防范措施。然而他不听规劝一意孤行的情况并非百年一遇,所以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赌运气。
事实证明,怀孕并没那么容易,但凡不是正值危险期当中,哪怕前后擦着边都没出过事,可这回终于晚节不保,偏偏赶在结婚前中了招,白白害我们好好一对欲婚男女临了还是奉了子。
当验孕试纸喜气洋洋地呈给我两条杠的时候,我气得直揍宋梓涵:“都怪你都怪你!搞什么激情迸发不可收拾啊?又不是第一次,那么冲动干嘛?看吧,搞出人命来了!”
他躲闪着,好不容易才制住我的魔爪:“别怪我一人儿呀!你不就喜欢那样儿吗?”
我呼哧呼哧喘着气,没好脸色给他看,却也没法否认。
当然啦,我的男人为了我而按捺不住迫不及待,我要不喜欢就是病态了!
他顺势搂住我:“行了,别不高兴了啊,反正咱们也马上要结婚,双喜临门啊。”
我白了他一眼:“还说我呢,我也没觉得你有多高兴啊,你怎么都没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那样抱起我打转还连声嚷嚷‘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呀?还这么大力气拧人家的手,你怎么就不会比以前更疼我呀?”
他笑了一下:“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因为孩子才更疼你。我疼的就是你,不管有没有孩子我都疼你,而且我觉得我已经疼你疼到没什么发展空间了,你还要我怎么做?”
我想想也是,就我这么敏感又别扭的脾气,他要真表现得比原来更紧张我,我肯定又该跟肚子里那尚未成形的小家伙争风吃醋了。
于是我们就这么结婚了。
因为要生孩子,度完了蜜月我也继续处于无业状态,每天在家游手好闲。
宋梓涵尽量多抽时间陪我,能够拿回家做的工作,他统统带回了家,而且尽量选在我睡觉的时间做。
我现在这样子也不方便到处跑,于是我们下载了许多电影,一有空就用AppleTV一场接一场地播。
有一次我们看的一部电影中有一个情节,主角的小儿子在一个漏电的游泳池里触电身亡。
这个过程并没有演出来,只通过有一瞬间整个party的灯光都同时暗了一下来表现。
我这个大学前的理科生早就把物理知识统统还给老师了,于是想问宋梓涵这是为啥。我正要开口呢,他就说了一句:“灯暗了一下,是因为电流都流到那孩子身上去了。”
我倒抽凉气:“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问题?”
他微微一笑,很淡定地举起手掌来跟我hi5。
七月四号那天,宋梓涵带我去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
当我发现周围的景物越来越熟悉的时候,我紧张得刹那间竟有些呼吸困难。
虽然先前我只来过一次,可那是何等刻骨铭心的记忆……
洋人云集的区域,在街上走着走着,会让人误认为自己来到了美国。沿路的住宅楼多为酒店式公寓,便利店和超市也是一水儿眼熟得要命的洋品牌。
而我们最终驻足的这个俱乐部颇有格调,像个超大型的北美乡村酒吧,整个装修呈原木色,显得古老而实在。透过窗帘敞开的玻璃门窗,可以看见里面当厅立着一个缩小了的路标,表明这是某某街和某某街的交界处,俏皮得可爱。
我不确定地看了看宋梓涵,明明是炎炎酷暑的天气,我却感到自己被他握住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低头望着我,温暖地笑了笑,将我那只冷汗涔涔的手交到另一只掌内,转用靠近我的这只手搂住我已然没了曲线的腰。
我蓦然长长出了口气。
我明白了。他知道,他的确都知道。
但他也想让我知道,有些事情无需回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该让往事影响了我们的现在和将来,毕竟这么好的地方,没道理我只能跟另一个人来。
因为是美国的独立日,整个俱乐部换了风格,情人节时那些cheesy的垫毯都已不见,气氛清爽而肃穆。那个酷酷的歌手站在舞台下用吉他伴奏,台上则站着一位七八岁的黑人小女孩。灯光照亮了她纯净无瑕的脸,她演唱的《星条旗之歌》偶尔还有跑音,然而当一个国家将她的爱国主义情怀倾注在一个最普通最亲切的形象和最朴素最真挚的情感中时,没有人不会被打动,没有人能够不对这个国家肃然起敬。
这天午餐后仍旧有活动,是美国家庭常玩的猜字游戏。这是一种分组竞赛式的游戏,每个人拿到一叠卡片,卡片的正面写着一个词,你要把这个词解释出来,让同组的组员猜,解释的过程中不能提到这个词本身及其所有近义词,这些被禁止的词被标注在背面,由另一组的组员监控。裁判在旁边计时,在相同时间内猜出最多词的组获胜。
轮到我来解释我们组的组员猜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手中的题卡,脱口而出:“Acountryinthemiddleoftheocean。”
我话音刚落,宋梓涵就高声叫了出来:“Australia!”
答对,当然!
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感莫名其妙,而由于这个超短时配合的加分,我们组最后夺冠。
另一组里的一个组员是位退休老教授,他大约很不服气,一个劲地在那儿分析:“刚才那个词怎么就一定是澳大利亚呢?就算第一个想到澳大利亚,起码也马上会想到还有别的岛国呀,怎么能这么肯定是澳大利亚?”
他太太在一旁面露嗔色:“糟老头,不开窍!这就是深深相爱的夫妻之间特有的默契啊——感应加上直觉!就算没这么玄乎,人家就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很奇怪吗?”
大家恍然大悟,而我扭头一对上宋梓涵的目光,竟觉得脸庞发热有如初初相恋。
没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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