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好的时光里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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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好的时光里再见-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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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或许我真的不用把昨天买衣服的钱还给他了吧?

说到底我还是太年轻,年轻的时候,尤其是像我这种性格的人,很容易犯的一大毛病就是英语中所说的assertive。那才是我们一月试恋的第二天,我就早早地断定这一个月都会这样好好地过下去,殊不知或许只是一日之隔,就可能换了人间。

6

第二天上班没多久,我的邮箱里就进来了一单新任务,经理在邮件里告诉我:“一会儿战略咨询部的Leo会跟你联络。”

约摸五分钟后,我桌上的电话响了,我接起来,按照标准程序自报家门:“Rachel speaking。”

对方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沉默了一秒钟。

我以为电话不好,轻轻拽了拽电话线,问道:“Hello?”

他终于回答:“你好,我是Leo。”

这副声音……

我不敢说有些熟悉,因为我根本无法确定。

于是我热情地与初次打交道的同事攀交情:“Leo你好,我已经收到你的资料,请问你对于翻译有什么要求,还有deadline是什么时候。”

他那边直接把电话挂了。

我惊怔了三秒钟,被噎得哑口无言。Nick此时不在,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连对着人莫名耸肩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事实上,我怀疑即使Nick在,我恐怕也无法对他表示出什么来。心里隐隐蠢动的不妙预感蚕食着我的镇定,我渐渐感到自己双脚冰凉双手发抖,胃里的早餐慢慢开始翻腾。

果不其然,两分钟之后,一个人冲到我们办公室门口,瞪着我的双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芮姝晴,真的是你!”

是我的错,我认不出他的声音。

在我和他之间,从来都是我的错,什么都是我的错。

我不光是直接对着他的时候粗心,甚至只要是关于他的事,哪怕是通过别人,我也粗心。

我居然没有注意到经理给我发的资料里所留的对方联系方式,他的邮箱名是Leo。zhong。

Zhong所对应的中文姓氏,我所知道的就只有一个钟,而钟这么敏感的姓氏,居然都没有唤起我的警觉。

不过就算当时我意识到了什么又能如何?难道我还能在五分钟之内办磬辞职手续及时逃脱吗?

所以无论如何,我此时都只能认命而认罪地怔怔站起来,在全世界我最害怕重遇的这个人面前,低下我曾经为非作歹都不曾汗颜的头颅。

钟秦的这份翻译资料是我有生以来做过的翻译中难度最大的一个。原本我看到只是区区15页的PPT,以为很轻松就能完成,结果一打开头就大了。这是公司为一家大型国企做的战略规划项目,不但每一页都以word文档风格用小号字密密麻麻排满内容,而且充斥着诸如“大力加强思想建设工作”之类的语句,翻译最怕这种外语中根本不存在的表达了;何况撰写者的中文水平及逻辑水准也颇有上升空间,这种官腔十足脑满肠肥风格的手笔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他们甲方,我往往还得先竭力理解了某个句子的确切含义才能勉强意译。

马不停蹄头晕脑胀地忙到下班,我只搞定了10页。

再战战兢兢也只得低眉顺眼地给钟秦打电话:“对不起Leo,原本答应了下班前把翻译稿给你,但现在我还需要多一点时间。”

他不出意料地冷嘲热讽:“你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做到过?”

我吸了口气。我现在正式怀疑他一早就知道今天下班前我肯定是翻不完的,这份资料的deadline也肯定不是今天下班之前,而他故意要求我提早做完,就是为了在此时能够说出这句话来。

他倒没有更多地追究我迟交作业的责任,却给了我一个更大的打击。

他说:“明天上班前务必将翻译稿发给我。对了,这是份高级别的机密文件,只能在你的公司电脑上完成。”

靠!

于是在我拿到了一份原以为会很轻松的工作之后,不过上班第二天,我就被迫留在办公室加班到晚上八点多。

这还多亏了那份PPT的最后5页内容相对较少,而且经过前面10页的摸爬滚打,我已经有些熟能生巧,所以后面出现了加速度。

没想到钟秦的刁难并未结束,第二天上班才过了一小时他就打电话来,劈头就是一顿猛k:“昨天随那份PPT发给你的不是还有一份reference吗?你看了没有?你的很多表达都没有按照那份reference来,根本就不准确。你现在马上修改,把所有措辞都换成reference里指定的!”

我挂了电话就抓狂得直跳脚,吓得Nick直问怎么了。听完我的诉苦,他也只得同情地拍拍我的肩膀,扔给我一句爱莫能助且贱得人牙痒痒的:“加油,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其实我当时扫过一遍那份reference来着,问题是它也有密密麻麻8页之多,上面又是全英文,并不能一目了然地发现某个表达同中文的对应。我草草浏览的那一遍并没让我觉得有太多帮助,就没仔细看,此时只好花时间从头到尾过了一遍。

结果是,我更加抓狂了:那份reference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它讲的都是旁枝末节的东西,根本就没有钟秦所暗示的那种辞典功能!

我黑着脸把原封不动的翻译稿再给钟秦发了一遍。

他打电话过来追问:“都按照reference修改了吗?”

我这回正在气头上,在他面前因做贼心虚所造成的低姿态暂时弥散,我毫不客气地顶回去:“你自己从头到尾检查一遍不就知道了?”

他敏锐地抓住我这句话里莫须有的漏洞:“我可以把这理解为你没有修改吗?”

我为了给自己壮大声势,索性站起来,叉着腰对牢话筒掷地有声地说道:“没错!那份reference根本没用,这一点相信你早就知道了,也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我一发飙,他倒不接招了,笑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经理过来找Nick交待事情的时候我当仁不让地告状了,我问她:“战略咨询部的Leo是个什么来头?怎么那么难缠!”

经理安抚地拍拍我的背:“息怒息怒哈!这小伙子其实人挺不错的,本科毕业进的公司,到现在已经两年了,年纪轻轻就很有能力,又一表人才颇受欢迎,狂傲点也是正常的,公司里好些小姑娘还觉得他那样特别有魅力呢,越发给他惯的!”

我还能说什么?其实去年在街上看他辣手甩女友的样子就猜到肯定是这么回事,当时我还自责都是我把个模范男生活活逼成了浪荡子,如今自食其果,也只有抚额悲叹的份儿了。

因为花了一个小时去一一核对那份该死的reference,我当天的工作都被耽误了,只好给宋梓涵打了个电话:“你中午别过来了,我没时间出去吃午饭,叫个外卖就行了。”

他很意外:“怎么了?昨晚上就加班,今天还忙到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

我唉声叹气:“是啊……哎呀反正先不说了,我就是为了晚上能按时下班才选择午饭自暴自弃的,现在没时间跟你扯皮了,先挂了啊。”

他拦住我:“那要不我中午买点好吃的给你送过来?”

我骇笑:“我知道宋总您是文韬武略万能帝,但也不用跟送外卖小弟抢饭碗吧,拜拜拜拜!”

他急忙说:“那晚上我来接你下班,一起吃晚饭。”

“哦。”

“嗯,去忙吧宝贝儿,辛苦了,我爱你。”

“唔。”

自打开始试恋,宋梓涵在每通电话的最后都会说“我爱你”,俨然比当年我们在热恋中时还要黏糊,这番追求也算他有诚意了。

而我一般都是回答“嗯”“噢”“哦”“唔”,也算丰富多彩。

他第一次这么说的时候,我很别扭,连忙婉拒:“搞这么肉麻干啥?”

他却满不在乎:“你知道吗?英国学者研究表明,一个人听到一句‘我爱你’的心理满足感,相当于赚到16万英镑。”

我“嗬”了一声:“那要成为亿万富豪岂不是指日可待?”

他笑道:“是啊,我就是要赶紧把你变成亿万富婆,好让我求包养。”

我嗤笑了一声:“亿万富婆也未必包养得起宋总您。”

他故意曲解我的意思:“你忘了?身高超过183的男人,平均收入每年也就比低于这个身高的男人多1000英镑而已,和三个字就净赚16万根本就是宇宙级差异啊,你怎么包养不起我?”

我当时哽了一下,无法再继续那场谈话。

我还记得,那是我们刚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天同时看到了两个帖子,一个说身高超过183的男人平均收入会比低于这个身高的男人高,另一个说身高164的女人是嫁得最好的。

当时的我们天真烂漫心无旁骛,都以为帖子里说的正是我们两个,我们那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爱情,连上帝都忍不住要特别祝福。

可为什么现在再听见他说“我爱你”,我连最起码的心理满足感都感受不到,更遑论能同获得16万英镑相比?

原来并不是所有的“我爱你”都能带来那么强烈的幸福感,说这话的人还必须是你也想对他说“我爱你”的。

原来我还是没有重新爱上宋梓涵,虽然我也怀疑,如果我们这些年一直都在一起,从来不曾分开,是不是走到今天再听见这声“我爱你”,我也惟余左手拉右手的无感?

所以挂了电话之后,我依旧很郁闷,悻悻地离开走廊回到办公室去继续埋头奋战。

7

这天晚上我倒是如愿以偿地按时下了班。和宋梓涵面对面坐在餐桌两端的时候,我第一次流露出了退缩的意思。

我落落寡欢地用勺子搅着碗里的鱼头汤:“宋梓涵,你说可以给我换工作的,都有些什么选择啊?”

他敏感地抬头盯住我:“怎么了?”然后他低下头开始掰手指:“才上了一、二、三天班就打退堂鼓了?”

我托着下巴,垂眼只望着碗里:“跟我以前做过的翻译不太一样。我现在总算明白了,那会儿在美国的时候,我好歹是唯一一个中国人,就算我老板是中国通,一般也挑不出我的毛病,或者是不好意思挑我的毛病?嗨,总之那时候我对自己的翻译有最后拍板权,不用看谁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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