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琛见怀玿如遭雷击,面如死灰,心中一口怨气也消了,生为兄弟不容易,怀琛叹息着塞了一杯茶给二弟:“天下无不是父母,眼下事情,我们还要帮着应付过去才行,就算不为父亲,也要替三弟还有子子孙孙考虑才是。”
不等怀玿答言,便把当初童老虎如何眼红怀瑜手中有粮食,如何威逼强迫自己跟怀瑜挪借。又把当初粮食卖了三万两银子事情也说了。最后言道:“你想想,谁知道会连续两年受灾?父亲当初说的好听,隔年双倍还粮食,其实就是欺负四妹妹年幼生了坑蒙拐骗之心。父亲想得很美满,用太平年景一两银子大米去还五两银子大米,一万四千石大米大米不过一万四千两银子。白白多赚一二万。只可惜天不作美,干旱过去又遇见冰雹子涝灾,父亲这才失算,失算了还不认输,竟然耍无赖。你道父亲那批遭哄抢粮食哪里来的?告诉你,那是四妹妹替三叔筹措,预备押往归县救灾粮食,结果,被父亲听了王玉兰挑唆,从中高价截获,准备囤积居奇,大发一笔国难财。”
怀琛看着弟弟面色沉痛:“说实话,这些年,我是越来越不认识父亲了。好吃好喝,何苦要折腾成这样呢?”
怀玿闻言顿时气馁,他当然知道大哥不会说谎,也知道当日从王玉兰手里搜出银子从何而来。怀玿心如死灰,抱头痛哭:“一败涂地啊,大哥,我们怎么办啊?怀琅怎么办啊?他苦读了这些年啊?”
怀琛也被怀玿哭得落了泪,他瞪起眼经,哽住眼泪,弯腰搀扶怀玿:“没事,没事啊,我也是被这些事情被在心里堵得慌,说出来不过让你心里有个数,之前事情,祖父跟三叔大人大量早就不追究了。父亲如今已经病倒着床,祖父严令他不许踏出童家坳。想来今后不会再生什么事端了。今后我们兄弟齐心合力把日子过起来,咱们一起想办法,怎么也不能让孙有才把父亲囤积居奇事情捅出去影响三弟,更不能让他报官,咱们实在丢不起这个人了。”
怀玿泪眼模糊:“有什么办法?三叔有能力帮忙,我刚才又把四妹妹得罪了,往后只怕们也不许进了。”
怀琛拍拍弟弟:“不会的,四妹妹心软得很,你没见这两年药行前面粥棚从没断过炊烟么?她对旁人尚且如此,何况我们是血脉至亲呢?”
怀玿顿时眼睛一亮:“他会帮我们还债?”
怀琛苦笑:“这恐怕有些难,我们求她替咱们斡旋斡旋,缓缓期限应该不难。”
怀瑜冷冷坐在上手,瞅着怀玿泪眼悔恨,怀瑜心里就是生不出一点同情之心。怀瑜今日这场无名火其实是故意为之。为了一句话生气范不着伤神,怀瑜今时今日见识不在乎名声已经臭大街大房说什么。怀瑜之所以借题发挥,不过大家易地而处让她想起来前世。无论过了多久,怀瑜怎么也忘不了,当初大伯二伯如何了冷酷无情昧了家财抢铺子,抢了铺子抢土地,甚至给自己父亲扣上不孝之名之时,童怀琛,童怀玿童怀琅这三个已经成年兄弟是如何冷漠以对。
在自家几乎失去所有财产之时,童怀琅如何踏上最后一只脚,唆使父母逼迫自家在寒冬腊月搬出去,好腾房子给他迎娶表妹李婉儿。
怀琛知道怀瑜气坏了,只是债务之事迫在眉睫,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说着好话:“四妹妹,我已经说了你二哥,她也知道错了,如今悔恨交加,你就大人大量谅解一回吧,大哥给你保证,他今后再不会发糊涂,乱说话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怀瑜坐在上方,冷冷的看着怀玿跪倒地上,头低到尘埃了,方才把手一摆:“二哥还是起身吧,不分上下尊卑罪名我可是不敢当。”回头看向怀琛:“一笔难写两个童,大哥有事尽管说吧,只要是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怀琛连连拱手:“谢谢四妹妹宽宏大量。为兄感佩莫名。欠债还钱,天公地道,只是,五万两银子数目太大。。。。。”
怀瑜立刻警惕起来:“债务我已经转手一年多了,若是想让我出面仗势欺人意图赖账,堂兄还是免开尊口得好。”
怀琛闻言甚是尴尬,连连摆手:“为兄焉能如此糊涂?为兄所想,不过是相求妹妹着人跟孙有才商议商议,替我们作保宽限半年,等到秋下丰收,生意复苏,我们一准把一万四千石粮食补上?”
怀瑜闻言一声嗤笑:“大堂兄这是当人家孙有才是白痴呢?明年粮食跟今年粮食能够等价?你让我去劝说老虎不吃肉,这可能么?”
怀琛面对怀瑜犀利质疑红了脸:“是我口误了,我是说,五万差额,我们尽量凑,余下银子请四妹妹代为斡旋,宽限一年。”
怀瑜这才缓和了脸色:“这个?让人递个话并非难事,只怕我人微言轻,人家不答应!”
怀琛连忙拱手作揖:“只要妹妹肯,那孙有才必定应承,现如今在宜城地面上,谁不给三叔一点面子呢!”
怀瑜为难道:“话是如此,只是我离开时父亲一再叮嘱我,叫我约束家人不许仗势欺人,难道我自己倒自打嘴巴,自己违背么?”
怀琛马上打躬作揖,又拉着怀玿作揖:“妹妹这则么是仗势欺人呢,妹妹这是做好事与人调和免生事端,这是好事啊,三叔就知道也不会责怪。”
怀瑜这才叹气:“大堂兄快被这样作揖打躬的,妹妹我可受不起。”
怀琛见怀瑜语气趋于平静,心知这事儿只怕有门,眸露惊喜:“四妹妹?”
怀瑜异常平静:“承蒙兄长看得起,只是孙有才乃是市井无赖,我纵然不拘小节也不好跟他会面,我让肖关家会会他,成不成也不敢保证。”
这事儿只要三房出面必定能成,只看数额多寡了。怀琛因为高兴声音有些急促:“成不成都要多谢妹妹,今后妹妹有事只管开口为兄必定全力以赴。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吧,孙有才还堵着门呢!”
怀瑜还要留着童老虎继续跟关家交易卖女儿,当然不会任由孙有才现在就逼死他,当即吩咐便吩咐肖关家出面与孙有才磋商。让孙有才先收三万,余下二万延期一年。当然你,这是明面上的,私下,怀瑜与他的工钱七千两不少分文。再有余下二万回收之日,再追加他五百两银子茶水费。
孙有才很快就把二万一千银子交给了怀瑜,三万银子一半来自大房公中存银,怀琛垫付一半。
童老虎借病躲灾,甩手不管,怀琅不在,怀玿装糊涂,怀琛面情太薄不好意思让兄弟写欠条。陈氏却不是好相与,不想糊里糊涂出银子。她一日不敢忘记童罗氏当初所言绝户之言。每每想起就会恨得慌。
陈氏不仅不许夫君签署下欠二万银子欠债契约,作为自家一万五千银子保证,她收起了大房两张房契,以及三家铺面房契。不过她话却说得十分亮堂:“与其放在父亲手里被别人骗了,不如放在我们手里,反正父亲在一日住一日,兄弟们一日有了新房屋再行縢房不迟我绝不会退避讨要。”
私底下,陈氏已经有了打算,只等自己这胎落地,若是再无儿子就给童怀琛两个姨娘停药受孕,大不了生下来自己报过来教养,总之,陈氏不能让童罗氏一言成谶,落得将来替人做嫁衣下场头。
这是后话,且不提了。
为防怀珠使坏让祖父受到波及,怀瑜严令上下人等,今后大房之人求见老爷子,一律以老爷子病体未愈需要静养挡驾。针对于怀珠稀罕关天遥这个软肋,怀瑜留下锦囊给青柳,一旦怀珠意图上门生事,阻拦不住,便让青柳暗中提醒怀珠:老爷子一直不满意关家亲事,正在寻机退亲。
还别说,怀瑜此举还真是未雨绸缪,伺候怀珠乘着怀瑜钱往归县押送药材之际上门告状,被青柳秋霜合伙子将她忽悠回去了。
☆、第 113 章
又过了十日,柳姨娘(丁香)传来消息,王玉兰表弟王大志最近忽然买约莫半斤雷公藤交给王玉兰,王玉兰则悄悄将之磨成粉末。丁香虽不知道王玉兰要用这些雷公藤做什么,却知道雷公藤含有大毒,故而悄悄知会怀瑜,免得王玉兰闯下什么祸事,连累这整个童家。
怀瑜闻言眼皮直跳,心中警铃大作,王玉兰要毒死童老虎。
不能就这样让童老虎死了,一是不能便宜童老虎,二是王玉兰一生已经很悲惨了,不能叫她糊里糊涂搭上性命,为了童老虎陪葬实在范不着。
怀瑜决定阻止王玉兰,救她一命。童老爷子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在老妻灵前拈香,怀瑜便向老爷子请命,这一次有自己亲自给祖母上香。当夜,怀瑜约见王玉兰,询问她为何购买雷公藤。
王玉兰初时矢口否认,待怀瑜点破药铺有帐可查,他又改口,自己患上风湿疼,要用雷公藤以毒攻毒。
怀瑜冷笑:“别人不开药铺也就怕了,也不知道那位神医活宝,人家入药二钱三钱也怕担干系,你们倒好,出手就是半斤。这不知道这是治病呢,还是害命呢?”
王玉兰被怀瑜戳穿,索性冷笑一声认了:“他欠我两条人命,毁我一生,杀人偿命天公地道!”
怀瑜一声嗤笑:“愚蠢之极,你既知杀人偿命,何苦飞蛾赴火?难道以为你能特赦?别以为人不知鬼不觉,连我都知道,难道我们老爷子不生疑心?不当怀琛怀玿都是死人啊?童家虽然不待见他,一旦知道他被人所害,为了颜面也会追查到底。中毒之人,仵作一验便知。王大志长相又打眼得很,你以为出了人命官司他跑得了?真不知道你这是想害死谁呢!”
王玉兰这才慌了,她已经偷偷下了几次毒了,童老虎已经咳血几次了,自以为是痨病,到吩咐王玉兰瞒着别声张。如此正合了王玉兰心意,只要日日下一点,不出十天半月,童如虎必死无疑。
王玉兰当初一头撞进来,却是抱了同归于尽之心,如今却有表弟羁绊,她想报仇却不想死了。看这怀瑜并无把她法办之意,噗通一声给怀瑜跪下直磕头:“求四姑娘救我!”
怀瑜恨极了童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