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初父亲是因为库房失火被人趁机栽赃陷害。无论是天灾人祸,怀瑜十一岁的孩子都无法逆转。所以,这一切还得从爷爷身上打主意才成。
怀瑜不由咬牙深恨自己年幼力薄,倘若自己有能力帮助父亲就好了。
怀瑜知道,自己父亲虽然二十六岁了,其实就是个酷爱风花雪月的大少爷,整日家琴棋书画,吟诗作对,不通庶务。叫他做学问尚可,实在不是做地方官的料子。
只可惜爷爷不知这个理儿,一味望子成龙心切,逼迫儿子科举做官。却不明白,有读书天分,未必就有做官本事。
父亲从小到大就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甩手掌柜,万事靠人张罗扶持,遇事只会拿银子砸人。一张嘴皮子使唤人倒是利索!
使唤人?
怀瑜脑中灵光一闪:自己可以寻找心腹帮手,父亲就不能聘请心腹师爷?且父亲文采了得,只是不善俗务,这个师爷任何一个做掌柜者均可胜任。难在忠心耿耿!
虽然一个县丞年薪综合起来不过百十两,聘请一个能干西席根本花不了许多银钱,一年二十四两束脩足矣!
父亲做官不在银子,童家最不缺的就是银钱了。
怀瑜一下子想通透关碍,这些日子的郁闷一扫而光,倘若父亲万一拗不过爷爷压力,必须荫恩出仕,那么就让父亲带上一位能干帮手!
怀瑜记得前生父亲上任,统共就带着一位书童,到了人上才觉得不顺手,故而在当地胡乱请了一位师爷,来历根源一概不知。出事之后,师爷失去踪迹,留下一本漏洞百出烂帐,成了父亲渎职罪证!
怀瑜忘形间笑出声来:“对,就这么办!”
☆、暗筹谋
怀瑜笑的突兀,闭目养神的白氏吓了一个机灵,嗔道:“女孩家家,瞎咋呼啥?”
怀瑜不想到自己竟然笑出声来,愣愣傻笑。
怀瑜上次落水之后,曾经满嘴里胡话。见她发愣,冷白氏心里一紧,将手抚上女儿怀瑜额头:“发烧呢?”
怀瑜忙摇头:“没啥,我好好的。”
白氏更疑惑了:“没有发烧啊?”
怀瑜闪闪笑:“方才迷瞪了!”
白氏稍微安心,搂着怀瑜安抚:“没事就好!”
怀瑜乖乖靠着母亲怀里,思绪翻滚,谁可以帮着爹爹一把呢?忽然,怀瑜想起族里十七叔。
十七叔家里贫寒,却立志向学,饿着肚子在族学读书。刻苦攻读中了秀才,却被告知,今后不能继续向学了。原因甚是憋屈,十七叔的逝去父亲名唤童驹,驹字跟举人的举子同音,十七叔若是中举,是谓不孝。
十七叔只好弃学了。
当初他父母患病,已经荡尽了族产,他年届二十,既然不再攻读,也不好意思再靠族里帮扶,忍气弃学在城里帮人掌柜,赚些口粮钱。
十七叔有文采,人正派,父母俱丧,孑然一身。做掌柜前做过账房,对钱粮账目应该十分精通。这样的人才岂非正是父亲需要的帮手?
怀瑜高兴地心里开了花儿。瞬间凝眸,如何将十七叔收为己用呢?
眼眸一转,怀瑜有了主意。她偷看下母亲面色,微笑试探:“弟弟今年五岁,也该启蒙了。爹爹学问虽好,见天不着家,族学里学子人品参差不齐,弟弟附学只怕不好呢?”
白氏也知道一些先生不好传言,却是一叹:“邻居倒有好的塾师,只是你弟弟年幼。”
怀瑜忙道:“不如您跟爷爷提一下,专门给弟弟聘一位西席?”
白氏有些为难,皱眉道:“族里的孩子都上族学,唯独瑾儿各色,不大好吧?”
母亲又拘谨执拗了。
怀瑜心里只叹气:“有甚么不好?爷爷难到差这几个银子?母亲您想想,大伯家三子四女,那一个不是爷爷出钱养活?二伯父家更是每年大把银钱送进京去。”
“我们家只有姐弟两人,您又是个节俭的,丫头婆子也不肯多用。您这般委曲求全,大伯母还要说嘴,说是爷爷偏疼我们,何曾说过您一句好话?”
白氏也甚委屈,却道:“我跟你大伯母二伯母不一样,她是官宦千金。。。。。
。”
怀瑜听不得什么官宦千金,不过是些贪心不足蛇蝎心肠的东西!
想起童罗氏堂兄把责任全部推倒父亲身上,怀瑜就恨得慌!
怀瑜甚至怀疑,当初债务根本就是他们贪墨了钱财,设下圈套叫父亲背黑锅。前生惨烈,让怀瑜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什么官宦千金?大太太父亲不过是个秀才,他兄长投靠亲眷做个典吏,这些年挣了黑心银子,熬成穷县县令。”
“您差那点了?外公是神医,扶贫极弱贤名远播。俗语有不做良相做良医之说。说的就是良医治病救人可比良相。外公论学识人品,哪一点比罗家酷吏差了?您何必处处忍让,纵得她们越发不知道天高地厚,得寸进尺?”
白氏心里憋闷这些年,一贯忍让惯了,叫她忽然发威,只怕做不来。女儿说的甚有道理,一时间嘴里诺诺。忽然间,白氏脑中灵光一闪,女儿这些日似乎变得毛躁了,白氏宁愿女儿懦弱些,也不希望女儿尖酸刻薄,一日罗家女儿。
白氏疑惑盯着怀瑜:“女孩子家家要贤良淑德,怎的这等咄咄逼人?再者,有你祖父呢,你祖父心中自有一杆秤,定然不会亏待我们!”
怀瑜扶额:“祖父虽然公平,可是母亲可曾想过,祖父年近花甲,还能护得我们多久呢?”
白氏最是贤惠之人,顿时怒目瞪视:“鱼儿?”
白氏声音陡然提高八度,惊得车把式吁的一声勒住了缰绳,惶恐不安:“太太?”
白氏不想惊动外人,压住恼怒:“无事!”
车夫狐疑片刻,想起主家的事情还是少问得好,忙又吆喝一声,驱动骡子,车架稳稳奔跑起来。
白氏这才压低声音警告道:“这话今后决不许再说!”
怀瑜撅嘴不甘。
白氏再一次催促道:“听见没有?”
“噢!”怀瑜也知道自己这话有些不好,只得认了错。却是心有不甘:“那弟弟事情?”
白氏叹气:“这事儿回去我就跟你爷爷提,不过,你别光说瑾儿,你打明儿起,也要去族学,把女红好生练一练,桃红是陪读,倒会纳鞋底儿绣花了,青柳更是大裁小剪挑花绣朵,无所不能,你是主子小姐,哪能连个丫头也不及呢?”
怀瑜见母亲答应请西席,心里暗喜,接下来就是如何说服爷爷邀请十七叔了。想来爷爷一贯怜贫惜弱,照顾族人,必定会优先考虑族内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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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瑜心里一高兴,对学女红也不抗拒了,左不过有前生底子。
白氏拍下女儿,满眼慈爱:“梁先生是个大家闺秀,待人接物无不妥帖,你要跟着先生好生学,不要给我丢面子。”
怀瑜乖巧点头:“您放心吧。”
白氏见怀瑜这般乖巧,一点怀瑜额头:“这才对嘛!”
怀瑜肤色白嫩,立时就红了,恰似眉心一点胭脂。白氏心疼不跌,忙着替她揉揉:“就知道嘴甜,去年乞巧,如何榜上无名呢?连大房庶妹怀瑗也及不上,还有面子说嘴呢?”
怀瑜心里甚不服气,怀瑗虽是庶出,须知她姨娘出身绣娘,怀瑗自三岁起就拿针线了。
自己呢,娘亲不善针线,自己从六岁才开始拈针,还没有地方吃小灶呢?
这话说出来就是打了娘亲脸面,怀瑜只有认错的份儿了。
白氏推崇那位女先生,怀瑜却不大瞧得上,才艺双馨是不错,却是贤良淑(钱),是个缺德的货色。暗的受了童罗氏的银子,每年的乞巧节绣品比试,都是怀珠与族长家的孙女儿怀珑轮流做状元。
怀瑜自认不拔尖,但是怀瑗的绣品精美无比,无人可比,却从未得过头名。
再有那次中秋赏莲,怀珠看中自己一支并蒂白莲,强行索要,自己不乐意,她竟然把自己挤得落水,虽然船娘搭救及时,自己生命无碍,却是吓得不轻。
梁馨却昧心责备自己不知道兄友弟恭,姐姐喜欢,妹妹就该双手奉上。
真正强盗规则!
原本怀珠一人之错,竟然惩罚自己也跟着抄写女戒一百遍。真是糟蹋好名字,名唤梁馨。改做姓吴,无良心倒确切了!
闺学怀瑜是不准备上了,该学的前生已经学过了。至于如何出来,如何打发闺阁时间,怀瑜自有主张。
怀瑜眼眸贼亮,至于这个主意嘛,还是要从爷爷身上来。
怀瑜心里算盘珠子拨打的噼里啪啦,嘴上却应承不迭:“知道,知道了,女儿乖乖去看人脸色就是了!”
白氏好气又好笑:“这是什么话嘛,你给我正经些,好生学针线,五姐儿不理睬就是了。”
五姐儿就是怀珑。前生父亲过世,怀瑜每月与母亲一起去大门上房,到怀珑母亲屋里领取一次月例与口粮,几乎次次要受她磨牙。
你同她好言招呼,她说你巴结讨好。你沉默寡言,又说你打秋风丫头没规矩。总之不挖苦讽刺一番不会罢休。
怀珑母亲更是难缠,你去得早些,说你像个讨债的。去晚了,她又说领个月钱也不积极。总之穷人怎么都不对。怀瑜甚感屈辱,却是孤儿寡母挣不来气。
怀瑜至今也没想明白,自家跟大房并无利益之争,族长尸位素餐,应该是自家恨他们才是,怀珑有何道理针对自家?
难道基因为癞皮狗子爱咬穷人么?
白氏瞧着女儿皱着眉,心里一软,道:“回头我就给你爷爷求求,只要你爷爷动了心思,何须附学?我们三门也不是请不起先生,不过是不好辜负族长美意罢了。”
怀瑜心头冷笑,爷爷活着,他要钱要粮,爷爷死了,他还要踩着自家捞油水。
那嘴脸真叫人恶心,还美意呢!
☆、仇人相见
在怀瑜心里,大门怀珑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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