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几日,皇后娘娘安排了新晋宫妃侍寝,头一个便是住在玉宁宫里的李昭训,接着便是周宝林,一日一日的,除了娆娆抱病在身,其余的新晋宫妃都用合鸾车接了到鸾翔阁去。
灵儿是个做一天和尚便敲一天钟的人,浑不在意。倒是明瑟和雪竹平白地激动了几日,可是这七名宫妃眼见都侍寝了六位,还未有灵儿的旨意下来。
到了第七日暮降,灵儿被明瑟和雪竹唠叨着,穿了新衣裳,梳了发髻,涂抹了些胭脂水粉,心中又是新鲜又是惧怕地在殿中坐了两个时辰,左右等不来圣旨。
灵儿心中虽没有多少期盼,却仍是是有些等不来的失望,头上的发髻绑的紧,勒的头皮生疼,灵儿伸手就去拆发髻,明瑟和雪竹讪讪地上前帮手。
看明瑟和雪竹都带着一脸失望的神情,灵儿倒又些羞愧了,只是讪讪地安慰道:“许是圣上听了我在宫中的行径,厌弃我也未可知。怎地你二人比我还要难过。”
明瑟听见灵儿这般问,索性罢了手让雪竹一人给灵儿拆发髻,坐下来,就好言道:“才人,明瑟斗胆说一句,您出身谢家,又是镇国公的孙女,怎么在宫里就这般受冷遇。”
听明瑟这般问,灵儿有些讪讪地,想了一会儿默然道:“左右是圣上不喜欢,我也没办法。”
明瑟叹了一口气,又道:“才人,您才进宫不满一个月,就在御街和宫女打架,怕是也传到圣上耳朵里了,我又听说你在逢恩宫的时候就被罚过跪……您真是。”
看明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灵儿只得安慰道:“多罚跪还是有好处的,下次再跪的时候我就知道怎么让膝盖不那么痛了。”
这话一出,连雪竹都停住手,吃惊道:“才人,您还跪出经验了啊?”
灵儿得意地点点头,明瑟无语望天,过了一时才恳切道:“才人,您性子跳脱,心地又纯良,婢子是真心希望您能在宫里安得下脚来,今日也便罢了,若是日后圣上还不宠幸你,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灵儿想到这,心里有些慌乱,皱着眉头想了一时,点点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不知当如何。”
明瑟轻叹了一声,看着面前比自己小了八岁的谢才人,她虽年幼,脸上还有一些未好的淤青,但平心而论,在这后宫里,她的容貌算是一等一的好了,除却新晋的这些稚龄妃嫔,太字头的头一名是太后娘娘,听闻当年先帝时期艳冠后宫,甚至比当年的王皇后还要出色几分,至于四妃之中,容貌最盛的还是宣皇后。新晋嫔妃她倒没见几位,苏娆娆常来,初见的时候经常有惊为天人之感。
灵儿见明瑟瞧着她脸不做声了,忙拍了怕明瑟的手,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不要急,我会慢慢来的。”
明瑟缓过神来,点点头,道:”才人脸上还是有些淤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雪竹给灵儿梳着头发,一边说:“再过几天自然就好了,才人,你今日头发尤其滑。”说罢,又像摸猫咪一般摸了摸。
三人正说着话,有一个守门的小宫娥蔻儿轻轻迈进殿里,带进了一阵风,将殿里的烛火刮的明明灭灭的。
“才人,结琦宫的冯娘子来了。”
灵儿一阵惊喜,忙将衣衫拾掇拾掇,雪竹将她的头发束了一把披在身后,明瑟便告了退,去后面忙活去了。
说话间,冯环便携着一名婢子施施然进来了,她今日尤其清婉,脸上笑盈盈的,灵儿站起来迎她,引了冯环坐下,又命雪竹奉茶,方问道:“环儿,你今天怎么会来看我。”
冯环笑盈盈道:“我方才去娆娆殿里看她,离你这颇近,估摸着你还未歇息,就来瞧瞧你。”她仔细瞧了瞧灵儿脸上的伤,关切道,“还没好透呢。”
灵儿摸摸脸,笑着说:“没事,好在不大疼了。”
冯环点了点头,眉间有掩饰不住的喜色,灵儿好奇道:“环儿,你有什么喜事?”冯环轻声问道:“圣上可曾昭幸妹妹了?”
灵儿啊了一声,忙摇头道:“不曾”
冯环掩口笑了笑,轻声道:“我是前日。”灵儿顿时好奇心起,忙问道:“快说说,圣上长的好不好,是不是老头子?威严不威严?”
冯环羞红了脸,道:“瞧灵儿你问的。”她一脸笑意,“圣上长的真好看,比咱们女子都要俊秀些。”她看了灵儿一脸不信的样子,又略有些失意道,“不过圣上倒是忙的很,我进了殿,圣上便让我歇下了,自己瞧了一夜折子。”
灵儿一脸不解道:“圣上看了一夜折子没与你说话,环儿你不高兴了?”
冯环撅了撅嘴,作势要打灵儿:“瞧你这个姑娘家,说这等话好不害臊。”灵儿一头雾水道:“我怎么不害臊啦。”
冯环脸越发的红,就要掐灵儿的嘴,灵儿忙跳开,俩人在殿里追来追去,明瑟恰好进殿来,瞧见两位身为宫妃的竟跟小孩子一般嬉闹,只是恨铁不成钢的直摇头。
到了第八日清晨,圣上旨意下来,着封除谢灵儿和苏娆娆以外的妃嫔初次侍寝有功,品级均加封半级。
如此下来,灵儿和娆娆先前初进宫的品级优势却也算不上什么了。
宫里人都是眼皮子浅薄的,娆娆那边倒还好,后宫诸人见灵儿屡次去见皇后娘娘均被拒,加上又不得圣宠,在宫里逢见了也都做出爱答不理的模样来。
灵儿反省了几日,又和雪竹、明瑟讨论了好些回,得出个结论,自己看上去挺横,其实就是个怂包,看着打架挺勇猛,可堂堂一个从六品宫妃竟然和宫女打架,说出去都让人觉得丢脸,当初哪怕吼一声亮出身份来,也不至于如此。
若想在这宫里立足,宽厚待人横竖是不行的,只能会让别人踩在自己头上,你忍让别人,别人不会认为你在让她,而是会更变本加厉的瞧不起你。
这些话,灵儿听是听进去了,可性子如此,又能如何?
眼看着再过两天便是九殿下生辰,妙音宫也散了帖子,请各路宫妃二十日到妙音宫里吃酒,又说淮南王、鄱阳王、玉真公主等亲眷都会前来,也算是宫里的一件喜事。
灵儿左思右想想不到送什么礼物,这一日坐在小花园里逗一只鹦哥说话,正高兴,雪竹舀了一张帖子过来,递给灵儿,口中道:“才人,这是妙音宫差人送来的。”
灵儿一阵疑惑:“九殿下生辰的帖子不是送来了吗?怎么又有了。”雪竹摇摇头,灵儿接过打开一瞧,上面只写了几个大字:九王宗武诚邀南徴宫才人谢灵儿于今日申时一刻携友前往妙音宫听戏
灵儿一脸讶异,指着帖子哆哆嗦嗦不敢相信地问雪竹:“果真是妙音宫送来的?”
雪竹逗着鸟儿,好奇地瞧着灵儿的脸色,点点道:“果真啊。”
灵儿苦着脸哆哆嗦嗦道:“那位是个魔头,他说是让我过去听戏,指不定是叫我去演个什么角色呢。”
雪竹凑到灵儿面前,好奇道:“这位殿下还是小孩子呢常常在自己殿里唱大戏,不过倒没听说过他让别人演过。”
灵儿哭丧着脸,将那帖子往一旁一甩,抱着膝盖便做起来,过了一时指着自己的脸道:“我脸上的伤没了吧。”
雪竹仔细瞧了瞧,点点头:“一点儿都看不出了!”灵儿这才放下心来,自言自语道:“那就不是花脸了。”
☆、61大公鸡
申时未到,灵儿便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携着雪竹往妙音宫里慢慢挪,那妙音宫在南宫,少说也要走上一刻,雪竹瞧着灵儿愁容满面的样子,在一旁只是好奇:“才人,我听宫里人说,那日九殿下在一旁躺着,让你演什么卖身葬父,是不是啊?”
灵儿一听雪竹提起,顿时无语望天,回身假意瞪了雪竹一眼,道:“不许提这回事。”
雪竹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行到妙音宫门前,让人去通传了,过不了一时,只见一位小内侍匆匆从里面跑出来,先给灵儿行了个礼,又伸出一只手,口中道:“谢才人,听戏的钱。”
灵儿啊了一声,只得从荷包里舀出了三四两碎银子递给那小内侍,那小内侍摇摇头,看向灵儿,灵儿瞪着大眼睛,恐吓说:“就这些了,没了。”
小内侍吓得忙道:“才人,殿下让您在这候一时,他顷刻就出来。”说着一溜烟儿的就跑回去了。
灵儿和雪竹面面相觑,灵儿皱着眉头指着帖子上的字问雪竹:“九王不是请我来听戏么?怎么不让我进去。”
雪竹摇摇头也是一脸疑问:“许是在别处听?”
俩人正疑惑着,却见九殿下着一身锦红袍,头虽束着冠,但冠旁竟然还插了一朵红花,瞧着让人觉得可笑,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内侍,一人手里抱着个大包,包似乎还动来动去。
九殿下瞧见灵儿站在殿外,立刻脸上笑开了花,出来一看,围着灵儿左看右看,脸色立刻垮了下来,有些失望道:“就你一人来了。”
灵儿一脸茫然:“不然呢?”
九殿下眨眨眼,脸上似乎有些微红:“不是让你携友前来吗?”
灵儿摇摇头,想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又摇头道:“娆娆病了,殿下不知道?”
九殿下啊了一声,神情异常紧张道:“她病了?”见灵儿皱着眉头,又忙甩甩手道,“我又不是让你携她来。罢了罢了,给你看样好东西。”
灵儿一听好东西,疑惑地看了九殿下一眼:“不是叫我来听戏么?”
九殿下一脸促狭:“听戏有什么乐子,花脸你且瞧着。”
灵儿见他一脸不怀好意地样子,下意识的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九殿下。
那九殿下得意洋洋的手往后一摆,口中道:“将大花给我。”其中一个小内侍毕恭毕敬地将一大包会动来动去的物事放在九殿下手中。
九殿下脸拎这大包,脸凑到灵儿面前,嘿嘿笑着:“大花脸,给你介绍一位朋友认识。”
灵儿只觉心中扑通扑通直跳,已经预感到了有不好的事发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