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斗之玉面玲珑(出书版) 作者:聆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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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之玉面玲珑(出书版) 作者:聆花雪-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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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中毒已深,症状犹如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之际,他无力地伸出手,示意祖母靠近他。
  “不要让她来……”他双唇轻颤,气若游丝。不要让她来,这个家族里的包袱,只能由他一个人来背。他身体内的毒和他心里掩藏的秘密一样,是这个富华却又腐朽的家族沉淀多时的阴影。
  为什么偏偏是她?
  “安儿,你就不要操心了。一切皆有定数。若命里有这一遭,任谁也逃不过。”祖母轻轻叹息。
  当祖母说出她的名字,当祖母告知他她将来要到他的生命当中。
  “不要让她来……”只要意识稍微清醒,只要有力气讲话,他重复的均是这么一句。
  可是祖母已然离去,为他张罗娶冲喜媳妇的诸般事宜去了。
  为何会让她在这个时候,成为他的冲喜媳妇?他什么都没有,他连性命也快要保不住了,更遑论是保护她,为她撑起一片天。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在冲喜礼的那一天,他连翻个身看她一眼,也做不到。
  只是隐约地透过纱幔,看到她一身大红喜服,周遭冷冷清清,她的身影犹显单薄而孤立。
  她终于来了,来到他的身边。
  可她也不会知道,他始终在等她。
  祖母几经周折,托人为他寻来了一位隐居的医师,伪装成为道婆进来为他诊脉医治,向外间放出的风声,便是要为安大爷祈福增寿。
  他的毒被慢慢地清出了体外,在外人看来,安大爷的病是日渐好转了。
  紫文每日在他耳边说得最多的,就是对容迎初这位新奶奶的不满,以及苗氏的某些意图:“大太太恐怕是不愿意让那容氏留下呢,大爷,你看这容氏那副寒碜的模样,哪一点像是高门大户里的奶奶呀?”
  他想要说什么,却止不住连声咳嗽。
  脑中却闪出一念——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帮她。
  父亲和苗氏那森冷叵测的目光于眼前闪过,纵然他已经在为自己部署一条生路,可一切成败未定,一天生活在这个家中,他便有一天的危险。
  他在他们的意外之下存活了下来,正是需要好好韬光养晦的时候,如果他在此时着意地去保护迎初,那么,只会更让苗氏觉得,他的好转与迎初有莫大的关系。
  只消这么一想,他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不,不行,不能置迎初于险境之中。
  与其让迎初继续留下受他之累,不如……
  如果苗氏真的一心想将迎初撵走,那么,让她走吧?
  她离开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冷眼看着紫文满眼计算地要他为她惩治迎初,心里只默默叹息。也许,这只是开端。他可以借着这个开端,想方设法地,让迎初离去。
  只是,他要狠下心肠。无论在这个过程中,她遇到什么,都不要施以援手。
  迎初,迎初,你不要争了,不要争了,你不会如愿的。
  我不是一个好相公,可以给你依傍,让你有一个好的归宿。我唯一可以为你做的,就是让你离开这个家。
  可是他纵然袖手旁观,仍旧替她的苦心孤诣而感觉到心急如焚。
  她什么都没有,拼尽全力要争的,只不过是一个名分,他柯弘安正室夫人的名分。
  那夜她病倒,秋白来告知他时,他想也不想便来到了她的房中。她已然昏迷,不会知道他在。
  于是他才会忘情地握紧了她的手,轻轻地吻她发烫的指尖,于心底一遍一遍地默念:迎初,如果你好了,我不会再让你受苦,我不会再看着你受苦。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的是一份尊重,你有你的坚持,你有你想走的路。
  可是我却不得不告诉你,这是一条注定不会好走的路,我好想好想跟你说出真相,让你知难而退。
  可是你满眼坚执,因为于你而言,没有不争的理由。
  我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我突然会想,我有我的不得已,你也有你不放弃的执著。
  如果,你真的想留下;如果,你只能留下。
  不是不知道,你口中所说的,不怕苦。
  可是,我分明应该让你不受苦。
  那一年,娘很离奇地病逝了。
  在那个桂花盛开的时节,娘的遗容苍白如桂花那玉洁冰清的花瓣。
  苗氏在所有人面前恸痛大哭,跪趴在娘的灵前声嘶力竭。
  身穿一身白麻孝衣的他趁人不觉来到她身边,轻轻地在她耳边道:“姨娘,娘是怎么去的?”
  苗氏一惊,猛地转过头来看他,梨花带雨的脸庞上掠过几许惊恐。
  他迅速收敛了神色,慢慢地在娘的灵前跪下,三叩首后,再站起身,方木然看向满目惊疑的苗氏。
  不是没有注意到,当他不再言语的时候,苗氏那在眼底一闪而过的狠辣与杀气。
  他的天地亦在娘的逝世后彻底崩塌。
  父亲不准许他继续考科举,他只有终日闲闲散散,在日渐深重的仇恨之中,愈发真实地伪装自己。
  他的话语轻轻浅浅地回荡在她的耳际,经年的遗恨与伤痛,在他举重若轻的语调之中,似乎已成了不足挂心的暮散朝云。
  她执起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掌心冰凉,她握紧他手,试图给他多一点,再多一点的温暖。
  “娶进韦氏,本是爹和苗氏之意,但亦正中我的下怀。”他的话音益发放缓了,似是有了某种顾忌,是顾忌她的感受。
  她垂下首,安安静静地听他继续说下去。
  “韦将军是个鳏夫,自他的元配夫人去世后,便一直没有再娶。虽然他府里也有几位姬妾,但一直无所出。韦氏是他的独女,也成为韦家唯一的血脉。韦将军当日托了官媒为他的千金物色佳婿,首要的条件并非才学家世,而是对方是否愿意和韦氏一起跟随岳丈到边疆生活。苗氏当日费尽心思要促成这门亲事,目的也只是想让我离开柯家。我并非不知道她的心思,也不是不明白爹的用意。”他下颌抵在她的额头之上,更拥紧了怀中的她,“可我还是选择了一条难辨对错的路。我本应拒绝,可我却接受了这门亲事,只因当时的我,还是希望你能离开这个家。只要你走了,我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我可以了无牵挂地谋划我要进行的事。因为我答应这门亲事,最大的原因在于,我与韦将军暗地里达成的共识,他会帮助我得到我想要的。可是……”
  他捧起她的脸庞,目内流转着无尽怜惜:“可是后来我知道,这是我今生最错误的决定,是我走错了一步棋,让你蒙受了如此巨大的伤害与磨难。是的,我知道你习以为常了,习惯了总是一个人,一个人挣扎,一个人力争,一个人坚持。正因如此,我更不能原谅我自己,事情到了这个境地,我无法回头,可至少我可以好好保护你,倾尽我的所有来保护你,让你不要再像以往那样孤立无援。”
  她双眼内泛起了一抹淡淡的水雾,有苦尽甘来的欣慰:“过去我心里有许多不解许多害怕,但今夜你让我都明白了过来,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弘安,这条路也许会更难走,可我愿意陪你一起走下去。”
  他低头深情凝睇,温浅的气息扫落在她的脸颊上,他小心翼翼地触碰到她的额际,如撷珍宝般,自她的额头至眼角,继而温柔地吻落于她的朱唇上。
  “只是这样一来,迎初,你日后便要与我一同担惊受怕了……”
  她将额头抵在他的下颌上,低低道:“天黑了,路上有我与你同行。如果你回到家中,没有看到那盏点亮的灯,也是因为有我,牵着你的手一起走过黑暗。”
  他心领神会,握紧她的手,再也不愿放开。
  不管旦夕祸福,不管阴晴圆缺,风雨同路,此生携手,并肩共行。
  此生唯愿,不离不弃。
  翌日晨起,容迎初照旧早早便让秋白、亦绿进来伺候更衣梳洗。虽然经过昨夜一役,她得悉了这府中人与事的错综迷离,这份得悉使得眼下的局势更添了几分迷离,但或许是因为知晓了个中的深浅,也许是因为他心意的明朗,她心中反而多了一份淡定与沉着,不复往日的犹疑与忐忑。
  学绣的霞芜苑依旧要去,柯弘安在她出行前便与她约定:“今夜在正院用膳。”她自是含笑应允。
  到了霞芜苑,秋白当着韦宛秋的面把昨日所绣的帕袋取出来,笑着朝柯菱芷扬声道:“四姑娘,你瞧瞧我这个绣的,便是昨日说的十字绣四分之一绣法,你的也给我看看……”她一手拿了柯菱芷跟前的小荷包,高高举起,“四姑娘这个用回针绣法也很不赖呢!绣功之巧妙,跟我家奶奶的有得一拼!”
  容迎初听秋白这时讲话有点不同于往日的腔调,心知是有意在韦氏跟前做戏,不由掩唇而笑,随后把那花样奇特的挂饰也放到了当眼处,笑道:“正好我今日就想让你们看看这个花样儿,这里面有个别致的名堂,你们看这阿物儿圆头圆脑的,有点像养在偏院里的哈巴,其实是只小熊呢!”
  此时师傅尚未到来,马灵语和柯菱姗她们听了容迎初和秋白的话,又看到这几样新鲜的绣品,都起了兴致,纷纷围了过来,絮絮地向她们三人探求这绣活的针法和花样。姑嫂姐妹几个碰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唯有容迎初和秋白二人暗自留了心,乘众人不觉之时侧过头去,觑了不远处的韦宛秋一眼。
  果见韦宛秋正亭亭地立于绣架前,眼光疑忌地往她们所在的方向投来,一张玉面上露出几分惊异之色,连原本正拈针刺绣的两手也忘乎所以地握紧成拳,那指尖间的绣针刺伤了掌心也不自知。待得一旁书双急切上前道:“奶奶,您的手……”她方稍稍回过了神来,蹙眉把绣针抛下。
  容氏、芷姐儿、秋白三人,竟然都会十字绣?
  韦宛秋惊骇不已。简直匪夷所思,难道这三人,都跟她一样,是误入这个时空的穿越人士?
  不,不,不可能。
  抑或是她们其中一人是穿越人士,是这个人教会另外两人十字绣法?
  不管她们谁是穿越过来的,唯一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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