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夜幕降临,风渐渐的大了,画舫中渐渐的冷了。
慕云开冷的打了个激灵,便赶紧将床榻上的被褥盖在了柏芷兰的身上,并为她掖好被角,细语道:“好好睡,别想太多。”
慢慢的,慕云开也困了,他将画舫的窗帘拉好后,倒在舫舱的木板上就和衣而睡。
满天星光,画舫仍旧轻轻漂在湖面。
夜晚很冷很静。
寅时,柏芷兰醒了,她猛得坐起身,手下意识的去握剑,眼睛紧跟着环顾四周,朦胧的月光下,她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便跳下床。
是慕云开,不由得,她松了口气。
她轻唤道:“太子殿下。”
她用剑尖掀起窗帘,放眼看去,竟是在湖面上,四周空无一物,只有茫茫的水。
她又唤:“太子殿下?”
仍旧无人应。
她咬了下唇,轻轻的碰了一下他的胳膊,不由得一骇,如此冰冷!她赶紧伸手探他的鼻息,还好,只是冻的。她将他从船舱扶起,扶到床上,为他盖上被褥。
难免,她心中惭愧。
当花朵儿的丫鬟亮出太子令牌时,柏芷兰无法拒绝的跟着丫鬟上了一辆马车,刚上马车,她就昏迷了。
庆幸,睁开眼睛时能看到太子殿下。
她又一次到窗前,遥看夜色,这里是什么地方?花朵儿又是打着怎样的算盘?
“冷。”是慕云开在轻语,他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蜷缩着身子,“冷。”
柏芷兰赶紧到床前,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冰凉冰凉的,被褥也温暖不了他。
她放下剑,坐在床沿,隔着被褥用力的抱着他。她的眉头紧蹙着,心中泛起一些莫名的思绪,他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他在颤抖,依旧在颤抖,就像是置身于冰窖,寒冷无法被轻易的驱走。
她将手掌覆在他的额头,冰凉也一并渗透进了她的心。
他宛若是寒冬中的一片叶子般在发抖,冷的让他无所适从,神志也渐渐的不清。
怎么办?怎么才能让他温暖?她一定要让他温暖起来。
在这样的画舫中,在这样的夜里,只有一种办法,她已管不了太多,也没有选择。
她咬了下唇,躺在了他的身旁,从他的背后贴着他,紧紧的抱着他,似是将全部的温暖都转移到他的身上去。
寒冷,她体会到了他的寒冷,不由得,她也打了个哆嗦,怀抱却是更紧了,轻语道:“太子殿下,别怕,会没事的。”
他身躯高大,她纵是多么想用体温给他温暖,却显得力不从心,抱了一会,他依旧冷的在颤。
怎么办?
她一定要让他好好的,不能出任何事情,她担心他。
还有一种法子,当她想到时,她已经在做了,只要能有法子,她都必须要做。
她快速的褪去衣裳,滑进了他的怀中,解开他的衣襟,她将自己温暖柔滑的背脊紧贴着他结实冰凉的胸膛,并用双手握着他的双手,将双脚缠着他的双脚。
刺骨般的冷意让她顿感不适,她咬着唇,心中默默的祈祷:他一定会没事的。
密旨上说‘太子殿下骄纵不羁、贪玩不驯’,她曾说他‘贪色怕死好玩丢人’,可分明,在此时此刻,她的脑中想到的是他似阳光般灿然的笑,是他眯着眼睛歪着头说话的神情,是他手托着下巴眨着眼睛的模样,是他看似认真的调皮,是他莫名生气的时的耍赖,不由得,她还想到了他教她笑。他就是一个孩子,不是吗?
曾经,她像很多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想过未来嫁给一个怎样的男人,那时,她的视线里总是有一个阳刚坚毅的男子——季舟葛,谁不想嫁给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
如今,父命和皇命,使她无法选择的要嫁给陆少英。此时,当她依偎在慕云开的身旁时,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就好像一只翱翔了很久的鹰,静静的栖息的崖顶。
他不再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已浑身冰冷的原因,她感觉到了他的温暖。
她喃喃自语:你要坚强,你要比任何人都坚强。
他动了动,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冰凉的小手握在手心里。
她心中一喜,轻声唤道:“太子殿下?”
慕云开用他的大脚夹着她冰凉的小脚,他的呼吸有些乱了。
她感觉到了他慌乱的心跳,不知为何,她的心跳也不再那么的稳。
画舫仍旧在湖上漂,夜风仍旧呼啸,繁星依旧璀璨,月光依旧温和。
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他发现小娘们儿赤…裸的躺在他的怀里,有一种强烈的感动使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连动也不敢再动,他更没敢问:‘小娘们儿,如果不是我,而是别人,你也会这样做吗?’
柏芷兰将手从他手心中收回,伸手试探性的去摸一下他的额头,温热的却显得她的手太过冰凉。
慕云开的声音有些哑了:“柏芷兰?”
她试着起身,应道:“是我,太子殿下。”
他不愿意放开她,将她抱得紧了些,温柔的轻呢道:“小娘们儿,让我给你暖暖……”
在这一瞬间,她的心好像融化了,恍惚间,她忘记了拒绝,只是真切的感觉到了他温柔的气息,也感觉到了他的体温,就像是一团火般的滚烫,这种热,足以将他们一起燃烧。她没敢想:‘假如不是他,而是别人,我也会这样做吗?’
她冰冷的身子被他温暖了,他的怀抱却是更用力了,他又在抖,不是因为寒冷。
怀抱是深情的,他并没有再去握她的手,甚至是动也不动的,双手只是抓着被褥,就那么安静的抱着她,任这种强烈的喜悦化开,暖暖的笑意不知何时已浮上了他的唇角。
他已经不再冷了,她必须要离开他的怀,她刚一动,他低沉的嗓音说:“别动……”
柏芷兰竟是迟疑了一下。
慕云开一个翻身,将柏芷兰压在身下,用一种他从未用过的声音说:“做我的女人。”
这种声音里是郑重?深情?认真?坚定?
柏芷兰听到时,一怔,反身一转,让他平躺着,拉起被褥盖住他的眼睛,快速的穿好衣裳,跳下了床。
做我的女人?
胡言乱语!
柏芷兰眸色一沉,他怎能说出这种话,莫非是他不知道是因为他浑身冰冷,所以她才用这种方式为他取暖,他又能怎样说出如此轻浮的话?
她冷道:“会有别的很多女人愿意做你太子殿下的女人。”
只听慕云开气弱声轻的,颇为委屈的说:“我快要死了,你还对我这么凶。”
柏芷兰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他。
天色已发白,隐约可见远处的一排建筑。
不知为何,柏芷兰突然觉得不对劲,她赶紧到床边,伸手摸一下他的额头,烫得出奇,她唤道:“太子殿下。”
慕云开并不像听到有人唤他,他被烧得有些迷糊了。经过昨晚的受凉,生病再所难免。
画舫上却是连热水也没有,更别说药了,必须要尽快靠岸。
柏芷兰又看了看远处的一排建筑,那是安州城的,她找遍了画舫,寻不到船桨,怎么办?
怎样才能让船靠岸?
☆、第21章 患难与共
柏芷兰遥看着远处的岸边,又看了看这间如一张双人床大小的画舫,冷静的思考着怎样能让慕云开快些到岸边饮些热水,再找家药铺,他在这样烧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茫茫的湖面上,只有这么一间画舫孤单单的荡在一层薄雾间。
柏芷兰瞌上双目想着对策,不能慌乱,绝不能慌乱。
有了!
柏芷兰俯身看向慕云开,坚定的道:“太子殿下,坚持住,我们很快就能回到客栈,你一定要坚持住。”
说罢,柏芷兰取出青丝带,将随身之物放在画舫里,纵身跃进了冰凉的湖水里,突如其来的不适还是使她打了个冷颤,她并没有多想,就将手中的青丝带缠住舫栏,一边向岸边游着,一边拖动画舫。
画舫一点点的向前移动,柏芷兰不时的看向岸边的一个建筑,朝着它一刻不停的游去。
如果问柏芷兰此时心中想的是什么,她会说:一定要快些到岸边。
坚持,她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坚持。
就像是那些岁月,她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坚强。
而那些岁月,她对战场保持着无以伦比的虔诚,曾经,她想过她此生唯一的使命,就是像她的祖先们那样为国效命,她早已将生命交给了这个国家,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慕云开一定要安好。
她不能停下来,她一定要比任何人都坚强。
她真的没有停,不能耽误一刻的拼命的向岸边游去,在水中,她真是一尾优美的鱼,却并不怎么轻松。
一个时辰,柏芷兰在凉凉的湖水里游了一个时辰后,画舫终于靠岸了,她并没有顾得休息,走进画舫中取出随身之物,架起慕云开的胳膊扶着他走出了画舫。
湿衣裹体,她也无法顾及形象了。
柏芷兰艰难的架着慕云开走在行人稀少的街道,晨阳将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商户们陆续开门营业了,在看到一间药铺时,柏芷兰便走了进去,郎中道慕云开是受了风寒,并抓了一些中药。
回到客栈,柏芷兰将慕云开扶放到床上后,向伙计借了一个火炉和药壶,她先烧了一壶热水,在烧水的间隙取出一身衣裳,准备换衣裳时,她的双腿终于坚持不住的一软,倒在地上。
她只是休息了片刻,勉强的站起身,换好衣裳后,又将热水盛进碗里,开始用火炉煎药。
她将热水放在窗前吹得稍许凉了些,亲自尝了尝,便端着热水坐在床沿,扶起慕云开,说了好几遍:“太子殿下,来,喝点热水。”
慕云开的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在看到柏芷兰的容貌时,他忍不住露出了笑脸,有气无力的问:“我是不是快死了?”
柏芷兰瞪了他一眼,道:“不许胡说。”
慕云开盯着她苍白的脸,微微的牵动嘴唇。此时,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