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愿。僮昭仪在心里做好了一系列打算,躲在暗处的墙角静静地等待机会。
过了没多久,果然就有两辆板车推过来了。板车上放置着两个巨大的圆筒,里面装着废弃物品。为了维持宫廷的整洁美观,他们会从僻静的小路通过。僮昭仪就躲在这条道上,只要他们一经过,她就立马爬上板车钻进桶里躲起来。看守的人都嫌弃这木桶脏乱发臭,一般都不会近距离检查;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僮昭仪站在墙角下,脸上冷汗连连,手掌紧紧地握着拳头。她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活命!
一股恶臭味扑鼻而来,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僮昭仪差点咳嗽出来,这样就会被人发现。她赶紧用手死死地捂住嘴,憋得满脸通红,将一只脚勉强搁进了桶里。就在她马上要整个人翻进去的时候,后面忽然亮起了一支火把。
“僮昭仪,你跑不掉了!”一个丫鬟疾步走上来,一把抓住她剩下的一条腿。“你给我下来!出来!”
小丫鬟死不松手,又大声嚷嚷,僮昭仪心内着急,用力地蹬腿,企图甩掉对方。有好几次她的腿都踢到了小丫鬟的脸,对方却还是紧紧抓着她的腿。僮昭仪气急败坏,用尽全力将小丫鬟一脚踹开,不过也已经来不及了。
前面赶车的人停下来,一齐跑到后面来查看情况。
“发生了什么事?”
小丫鬟跌倒在地上,火把也散落一旁,脸上脏兮兮的还带着一丝血迹。她奋力坐起来,指着木桶大喊:“她、她是逃犯,快抓住她!”接着她又立马大声喊叫。“僮昭仪……僮昭仪在这儿!来人啊,快来人!”她的声音就好像往平静的湖面投去了一块硕大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Lang。
那两名赶车人一听是逃犯,也吓傻了,面面相觑,甚至不知自己的桶里怎么会爬出来一个逃犯。不过也管不了这么多,先抓到人要紧,便一齐扑了上去。
僮昭仪见势不妙,纵身一跃从板车上跳下来,就要夺路而逃。
四面八方涌来的侍卫队却已将她团团包围;最后是罗更年走出来,确认是僮昭仪后,冷笑一声说道:“你跑不掉了,束手就擒吧!”那模样颇具正义感,却怎么看都带着一种小人得势的意味。平日他们都是受主子的气,现在好不容易反过来,当然要耀武扬威一次。以后跟旁的人提起来,才会显得威风八面。
僮昭仪还想垂死挣扎,硬着头皮往人缝里闯,结果正中下怀,被一群人毫不费力地架住。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罗更年讥诮地打了个响指,毫不留情地说:“带走!”
于是一群大男人便扛着这个瘦弱的、浑身脏兮兮的女人往新御书房去。
此时的僮昭仪披头散发,像个疯子一样大声哭闹,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威风。她更没有注意到,刚才死命抓住她的丫鬟,看来实在面熟。那小丫鬟孤零零的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和血迹,紧咬牙关,恨恨地盯着被架走的僮昭仪。这一去,那个女人就彻底地毁了!小丫鬟想着,眼中却慢慢地淌出一滴泪来,无声地淹没在了铺天盖地的宁静的夜色中。
☆、第128章 证据(1)
僮昭仪被扭送到静心殿来,对着堂上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哭哭啼啼地求饶:“皇上……皇上饶命啊……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你犯了什么错?”湛溪很狡黠地问了一个不明所以的问题。
僮昭仪愣了愣,脸上惊出一片冷汗,支支吾吾地说:“臣妾……臣妾……臣妾不能洁身自好,有愧于皇上,请皇上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就饶了臣妾这一次吧……”
“呸!就你也敢跟皇上谈情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皇后讽刺地说道。
“是,皇后娘娘说得是,臣妾不是什么好东西,皇上和皇后娘娘就不要跟臣妾这条贱命计较了……臣妾有错,臣妾知罪!”僮昭仪一边说一边扇自己的脸,两颊很快红肿起来。
“除此以外,你还做过什么?”湛溪对这种卑躬屈膝的戏码不感兴趣,对她们的擂台戏更不感兴趣,只是专注在之前的问题上。
僮昭仪一边抹着泪,一边扭扭捏捏地说:“臣妾一介弱女子,还能做什么?只是做错这一件,就够臣妾后悔的了……”
“你若是知道后悔,为何还要打晕送饭的丫头逃跑?本宫看,你是心里有鬼,怕是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东窗事发以后惹出麻烦来吧!”皇后直接戳破她。
僮昭仪倒吸了一口冷气,厉声控诉道:“皇后娘娘,你可不能这样冤枉臣妾!臣妾入宫多年,一直是如履薄冰,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荒。yin之事,但不代表臣妾就是大奸大恶之人啊?要说用心不良,这后宫里比臣妾阴毒的人多不胜数,就算要使什么坏,也轮不到臣妾的份儿啊!”
“死鸭子嘴硬!”皇后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却又无可奈何。但这里治不了她,凭着yin。乱后宫这一点,她总要落到这六宫之主的手里,到时候就有她好看!这么想着,皇后的脸色就没有那么难看了,但田超却脸色突变地惊叫起来。
“啊,是她!就是她!”
田超指着僮昭仪,眼神中流露出兴奋的色彩,仿佛他指认出幕后指使以后他就能得到豁免一样。
僮昭仪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衣衫褴褛的家伙,看上去似有那么几分面熟。沉思片刻,她忽的倒吸一口冷气,连忙低下头,沉着嗓子说:“你认错人了!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是她?”湛溪微微挑眉,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机警的光芒。
“什么是她?”轻云进一步问道。
“那天、那天蒙着面纱威胁奴才火烧御书房的就是她!奴才记得这个声音,决不会弄错!”田超大声叫道,双眼圆睁,几乎要迸出血丝来。
“狗奴才,你胡说八道什么?本宫何时见过你,又何时做出过这种荒唐事来?你不要血口喷人!”僮昭仪急急解释,同样是怒目圆睁,像是要把田超吞进肚里。
“明明就是你。你这嗓子,就是化成灰我也记得!”田超也不对僮昭仪用敬语了,大胆跟她争辩起来,于他来说,这是生死攸关的事情。如果能指认幕后黑手,他也算是将功赎罪了一些。
而对于僮昭仪来说,这也是一样的道理。若是真被扣上指使火烧御书房的罪名,她连冷宫都去不了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于是两个人便在大殿上吵起来,谁也不肯退步。
“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来!你分明就是想拉个垫背的,才扯上我,像你这样的人,真是该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僮昭仪争辩之后,又一脸可怜的向湛溪连连磕头。“皇上、皇上你相信臣妾。臣妾什么都没有做过!臣妾怎么会指使人火烧御书房呢?臣妾是冤枉的呀,皇上明鉴!”
“皇上,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啊!”田超也拱手大声疾呼。
湛溪和轻云对视一眼,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下论断,甚至觉得陷入了一个死局。若真寻不到一个证物,那么定是会僵死在这一局。
“是不是属实,对僮氏严刑拷打一番就知。若是真有此事,不怕她不招!”皇后冷哼一声道。
“不可!”湛溪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否决道。
“诶?”皇后愣了愣,看着皇帝。
“皇后娘娘,若是严刑拷打,就算能够问出事实,也会被世人说是屈打成招,只会败坏我朝纲纪,是百害一利之事。何况也并不能确定僮昭仪就是幕后指使,如果当真屈打成招,就是冤枉好人。所以不止是皇上,全天下都不会答应的。”轻云拱手对皇后说道。
皇后抿了抿唇,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连安王也这么说,她便是无话可说,只能气呼呼地瞪一眼僮昭仪。不过她想做冷眼旁观,倒也有些幸灾乐祸。如果她提出的方法不可行,那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收场。难不成就这样让这件事不了了之?
“皇上,臣妾真是被冤枉的,臣妾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啊!臣妾自知有错,但也不能冤枉臣妾犯下火烧御书房这样的大罪呀!”僮昭仪进一步占据主动的地位。别的她不敢说,不过单单是政治上的问题,她知道皇帝绝不会像皇后那样武断。这样的话,她的胜算就大得多。
“那天就是你蒙着一张面纱偷偷来找我,威胁我找人纵火,还说是徐嫔的命令,若是不从就要赶尽杀绝!一切都是你策划指使的,你还想抵赖?”田超发抖地叫喊。
“你拿不出证据来,就不要诬赖人!”僮昭仪仍旧抓住这一点据理力争。
湛溪见僵持不下,也有点头大,便问道:“田超,你可还记得什么细节?”
“是啊。毕竟只从声音判断的话,也不能保证完全准确。这世上音色相似的也是大有人在。如果这样就给人定罪,根本没有说服力。”轻云蹙眉说道。
田超低着头苦思冥想,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回忆起一些来。
“奴才只记得那天那个人穿着一件普通的墨绿色的丫鬟服饰,脸上的面纱也是墨绿色……喔,对了,那面纱一角好像还用金丝线绣了一个什么东西!”田超抬起头来看着皇帝,不知这些东西有没有用。
“绣了什么?”轻云追问。
田超又努力想了半天,却只能摇摇头说:“当时奴才没敢仔细看,所以……所以也记不太清楚了。”
轻云有些失望,说道:“如果不记得细节,这样的面纱比比皆是,根本不可能找到。”
“对了,奴才还想起来一点!当时那个女人的手指……”田超一边说一边尽全力回忆,“对,是右手的一根手指包着纱布,应该是受了伤!”
僮昭仪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指。几日的困顿,让她整个人都消瘦下来,连手指也骨节清晰,却依旧光滑。这个样子,根本看不出来有受伤的痕迹。这样的话,就不可能定她的罪。
“如果是那个时候受过伤的话,现在伤口也早就愈合了。”轻云微微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