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公子韶绎被世人说得神乎其神,我没有想入非非。公子韶绎暗示我对于他的特殊,点点头就能受千人羡慕、万人嫉妒,我拒绝了,没有因此高兴一丝一毫。我不在意公子韶绎有多厉害,只关心你,默默的。
你说得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不由自主当真,深信不疑。我时时看你的脸色,生怕哪里惹你不高兴,尽管我并不承认,头脑发热时拼命催眠自己,说你是断袖,我很丑陋。
喜欢你,不是因为扶柳欠你情债,虽然最初接近你的时候,抱有这么一层目的。可是,我不想儿戏自己的感情。
就、就连你说得这些话我也会当真的。真的以为你爱,不不不,喜欢我就够了。
我望着虚空,半张嘴巴,失了问一句“你是当真么?”的勇气,没奢望过小韶绎的承诺,怕听到他否认。
“我不准你走。”小韶绎蹭我的脸,“你是我的小白檀,和扶柳没关系,我不会让你走的。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是你的小韶绎,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走。不然,我的耳朵会烂掉。”
小韶绎耳朵尖上锁着两个绿铜环。我也能伤到他么?像暗映的离去带给他的伤痛一样?小韶绎的要求霸道无理,奇异的暖心。很久之前我也会这样,安安静静坐在他身边,只看着他的微笑,便觉得好安心,人生好圆满。
“去把金链还了,以后不能随便收送的东西。我会——”
“吃醋?”我心里想着,哪知就厚脸皮说出来了。
“吃了你。”小韶绎的脸皮更厚,说肉麻话都不带脸红的,“你好好养养,吃起来鲜美可口。”
“不要这么快吧?”
“过几天就要嫁做他人妇了,你要有觉悟。”
我疑心会错了意。太突然了。
小韶绎满眼笑意,眸光水漾柔和。非常非常温柔的表情。
他而已俯下身用牙齿咬住我的衣带,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拉开:“你敢拒绝,我当下把你吃了。”
“什么时候?”我的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来,耳根都在烧。
“你很急。”
“我哪有?”脖子也红透了。
“明天一早我就去禀明师父。”
“……”我一下瘫软了,撑着脑袋晃了晃,我勉强笑给小韶绎看,“太仓促,婚姻大事要慢慢谈,我、我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回我原来的世界,所以、所以我……”
我说不下去了。
小韶绎和我之间隔着一层白霜,他冰寒的脸色小刺一样扎进我的眼睛,好想让我就此失聪失明,整个人从他眼前消失掉。
怎么忘了呢,他还有一个师父。
“你不愿意,是不是?”小韶绎低头出声笑,“我太蠢了,心急火燎、沦落到逼婚的地步。”
他抬手按住双眉,遮了眼睛,还在笑:“你为什么不笑?不觉得很可笑么?触碰也好,亲吻也好,是我在强迫,她没回应过,根本就是不屑。我啊。”
我尝到了下唇的血咸味,在滴血的,是唇还是心?
人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潇洒一笑的,有些时候,做个笑的样子都难以办到。
伤情怨
小韶绎这次来罗雀山,我直觉他呆不长,作为三少之一,公子韶绎的生日他要出一份力,之后的武林盟会更是重头戏。
他不知我来做什么,我自无需多此一举,和仙仙说小韶绎也来了的事。
和公子韶绎见过面,什么顾虑都没了,黄鼠狼交给我的差事等于完成了一半——不必去参加遴选,争取进入公子韶绎的幕僚。
来宾不少,在客栈里探听口风,自食其力,没有进展就找公子韶绎帮忙,答应他一个可以接受的条件,一气把金链还回去,该清算的清算了,清算不了的想办法下次解决。
欠债不还不是我白檀的做事风格,尤其是人情债。高利贷不人道,它少说有个数目,人情债这东西可大可小,纠缠起来堪比摧残。
我混了头,稀里糊涂跑去喝酒,哪儿买的酒,哪儿喝的没丁点印象。在自己房间醒来,想也不用想,小白脸的功劳。头钝痛,口干舌燥,俩眼睛肿得跟水蜜桃似的,酒的“功劳”。
沾酒必醉的我沾了酒必失态。
“我没吓着你吧?”我惊惊惶惶地问。
小白脸还没摇头,脸已经先红了。
完了完了。上次喝了点酒,结果抱着一棵槐树傻笑,叽里呱啦说话,拉都拉不开,再拉我干脆整个人挂树上。
“我没有对你怎么样吧?”这话我说着就别扭,跟变态女猥亵纯良小少年一样。
“没有。你别想太多。”
小白脸脖子上有个指甲大小的红印,我拉扯谁的衣衫来着,模糊想起一些。
我艰难的问:“我扯你衣裳了?”
点头。
“我亲你了?”
“嗯。”
“然后呢?”我没法腆着脸问下去了。
“我把你敲晕了。”
“……”
明智!太明智了!!做的太漂亮了!!!
小白脸嘴巴上还残留着咬痕。不是我眼光锐利,他一个劲儿的收嘴巴,欲盖弥彰。我应该没有酒后乱性这种不良嗜好啊,对方是小白脸就更不可能,难道我把他当成了小韶绎不成?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如果推测成立的话——
我不想活了。
我想就地老死。
“你昨天只反复说一句话。”小白脸略过那句话,“别委屈了自己,关心你的人看着心疼。”
“呜哇!”我无比激动,上前给了小白脸一个不亚于熊抱的热拥,使劲儿揉捏他可爱的脸,脸上的肉再多一些就好了。
是他受委屈了,还这么体谅我,我吃了他豆腐也不怪罪,还会心疼我。肚量大了就是好。他不计前嫌,我还计较个什么劲儿?
不就是说了一句“小韶绎、我喜欢你、你去哪儿了?”么?醉前对了空房子说到嘴上起泡,除了这句,我没有特别想说的了。
我和凤姐儿一样,郁闷时爱躲起来,不说话。高兴了喝酒,我能变成话唠,难过了喝酒,我应变成闷葫芦。
我托人下山买来上好黄豆,挑出来一半比较饱满的,泡好,磨了,去渣取汁,跑到来仪楼凤姐儿那里借来一口好锅细细煮,等它溢出香味,泛起泡沫,太久没做了,居然让我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儿。
这锅豆汁是见不得人了,我重新煮了一锅,撇开豆沫,盛在描绣细致的食皿里,扣好盖子。
洗掉鼻梁上的灰,被烧焦的一缕头发没法挽救了。都怪我扇扇子太急了些,一个小火舌窜出来我就有了金黄短卷毛。
给凤姐儿送粥是讨骂,火暴脾气上来,不期端起粥泼我脸上,得一顿奚落,受一回痛。
我给小白脸留出来一碗,去听几句漂亮话儿。
我端给小白脸什么,得到的回应都是千篇一律。好奇心驱使,我把一碗辣椒水端给他,他一滴不剩全喝光,夸赞连连,再刷干净了碗还给我,我吓得赶快让他吐出来,再不敢拿此事逗他了。好奇心能害死猫,也能害死小白脸。
我又做了不放糖的绿豆糕,红豆馅饼,绿豆糕看起来马马虎虎,馅饼的形状和集市上卖的有点出入,放到口中的滋味还是不错的。希望不是我吃自己做的东西口感出了差错。
给小白脸也做出来一份,让他先尝尝。
顺利过关!
我一高兴,从食盒里拿出一块绿豆糕来褒奖小白脸。
“你知道他在哪儿了么?”
“嗯”我重重点头,做了个必胜的手势。门外几个丐帮中人不是吃干饭的。几两银子就可以使客栈掌柜通融。
“你戴了串念珠。”
“别人送的。”
一个小沙弥认出我是怡红院出丑的“才女”,我请他吃了顿饭,要他许诺保密。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放心了。随后我带他逛了逛,添了身新衣裳,他玩得高兴,谈得愉快,就送了我一串念珠。
它本来放在我衣兜里的,一换衣裳,摸出它顺手戴在了腕上,忘记摘了。这件衣裳没兜,一直这样戴着。
小白脸一副不可置信的深沉,恢复常态后说:“看起来挺贵重的,这里人杂,恐怕识货的人会抢,不安全。”
“你喜欢?送你吧。”我褪下它,“戴着怪沉的。”
“喜欢。但我不能收。”
“喜欢就收下,别婆婆妈妈的。”我上前一步,小白脸退一步,老鸨逼良为娼的戏里走的就是这步子。他倔起来真拿他没办法。
念珠有来头?价值连城?还是珠子里面藏着贵重东西?我翻来覆去拨弄念珠,悟不破天机。
“不要乱收别人的东西,再遇见小沙弥,你把它还了。”
没有“好不好”,小白脸性温,他认为不容商量。小白脸都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了,小韶绎讨厌我这点没错。珠子不是问题所在,是我的作风出了纰漏,得改。
小白脸剪下我那撮金黄卷毛,压平。
“檀儿,你……以后还会让我跟着你吗?”
“跟着我有什么好?我又老又丑,总欺负你。”
“你没人要该有多好。”
“……”
“我害过、杀过很多人,你会嫌恶我吗?”
“都是过去的事了,提它没意思。”我嫌弃你上一句话,居然诅咒我没人要。
“你会吗?”
“当然不会。小白脸这么可爱。”我弯下腰和他说话。
“我不是副滩主,骗了你。”
“嗯,我知道。待会豆浆就要凉了,我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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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客栈,心就开始剧烈跳动,手发麻出汗。深呼吸,小声念了几遍他喜欢我。
站定在门旁寻找合适的时机进去。
拥有深厚内力,小韶绎没觉察到我。
“主人,您对白檀姑娘是认真的?”
“她?”
轻蔑的哼笑声让我的心脏整个缩了起来。我和小韶绎的事白雪怎会知道?他跟她说的?
“她值的我认真么?”
“小雪见过白檀姑娘几次,不是小雪刻意注意她,不知是惋惜还是同情,她脸上的伤疤让小雪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白姑娘命好,遇上了个好郎君,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