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褪残红青杏小(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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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褪残红青杏小(完)-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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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年关前加正月,都是衙门上下人情走动的时候,因此,我的信压了很久才到他手里,那时已经是二月十三了。他接了信,立刻回了、寄了,希望我不要怪他。我翻到后面的落款,是二月十五,这样算来,到君闻书手里,应该是二月底左右,可恶的君闻书。
  
  他的信也和我的一样,都是说些日常话,读了多少书,吃了什么东西,哪天碰上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家里如何,庶母又作了什么怪,他又是如何对付的。我一会儿抿着嘴笑,一会儿又跟着他皱眉,看到他说读书,我也想跟着看看。于是,我便下了床,找了笔,细细誊了他说的书名,准备也找来细细读,虽隔着百里,但我们也遥遥的共同读书呢。
  
  我把信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总是舍不得放下,觉得他那瘦瘦的样子就在我面前。外面已经响过三更的梆子了,我才满面笑容的装了信,压在枕头下,吹了灯,甜甜的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点吃不住了。我曾听说,民国时期,有一高人写新闻评论,每日能写八九千字。又曾听说,有人给报纸副刊写连载小说,也是跟这网络小说差不多,随编随出,却仍然妙笔生花、丝丝入扣。我亲身实验几天,不得不承认,确实很难。

99、香香,你们两个是一直的读者,我大言不惭一句,我们也算对影成三人了,要不我和你们商量商量,你们若是还想看的话,待我全部写完后给你们每人发一份?——我是言出必行,这个故事我一定会写完(一定会写完!),只是,这也不是啥言情小说,而且我也懒得这么弄了。好不好呢?好或不好都不要紧:)。 


                  第十九章 黍离



  没事的时候,我便读书。萧靖江信中提到的书,君闻书都有,我一本一本的读。由于我们的文化根基相差太多,我们对书的看法却并不一致,比如他在信中告诉我,觉得韩愈文胜于柳宗元文,而我却认为,韩愈的官虽然做的比较大,一幅正统君子的样子,每篇文章都有着强烈的教化使命。但单就文来说,柳却胜于韩。通俗来讲,韩是质胜于文,而柳则是有文有质,却说不上文质彬彬。真正文质彬彬的,古今我最推崇贾谊。而且,即是要为人臣子,似贾谊的《过秦论》、诸葛亮的《出师表》、李密的《陈情表》都是不可或缺的研习对象。《过秦论》明明是书生之论,但让人不得不信,既富文采,又有道理,古今策论我推之第一。至于《出师表》和《陈情表》,一含蓄规劝,一委婉陈辞,虽是以下晋上,却只会让人从心生出同感,对于下臣来说,这种书表是最重要的。我还让他注意王安石和司马光的文集,这两个人的观点、作法完全对立,王安石固然未成功,司马光却更是失败。我认为,王安石遭围攻,很大程度上是个人性格上的缺陷。越是位居高位的人,自己的个性越能影响国家的命运。因自己之个性,有时居然可导致整个国家为之受难,覆巢之下无完卵,自己亦为之所累,此诚不得不察也。我是后人的角度,功过大体还分得清,萧靖江却是历史中人,总要受当时的导向所牵引。
  
  萧靖江别的还好,只是从我的角度来看,书生气有余,度量气却不足。我在信里特别嘱咐他“为人要弘毅”,虽家世不好,仍然要弘毅,不要拘了庶母的影响。大概是应试教育出来的,我对考试这东西看的很淡,考的过怎么样?考不过又怎么样?历史千年,我们都只不过是历史中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沙粒,真正璀璨千古的,都是托思想传于后世的,官做的再大,过眼云烟,又有何用?不过这些我没和他说,怕他多心。当然,我在信里大篇幅提的还是让他努力读书,毕竟九月又要考试了。
  
  日子过的飞快,春去夏来。我十岁下半年入府,今年却已十三了,想想这日子,也真是快。由于有了萧靖江的信,我的心情好多了,每天都拿出来读读,也更勤于的给萧靖江写信,信的内容五花八门,有我如何对付君闻书的,有我如何和锄桑他们玩的,有我养了什么花花草草的,也有和他正经讨论读书的。我写的如此多,以至于当我寄第二封信的时候,君闻书惊讶的说:“你这里面是什么?恁厚?”不错,确实厚了点,十二页。我陪着笑说:“厚是厚了点,不也是一封么?”君闻书研究了我一会儿,仍然吩咐锄桑寄了,我舒了一口气。
  
  十一岁来的琅声苑,如今也两年多了,除了君闻彩出嫁,这君府再也没有别的动静。我不敢、君闻书也不让我乱出园子,每日便只躲在琅声苑的小天地里。青木香的事无人再提起,也或许有了结果我不知道,曾经起过风波的事似乎都让人遗忘了,包括我。君闻书对我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好像也没把我当嫌疑人,至少在琅声苑天地里,我还是可以好好活着。想想我便有点惴惴不安,日子真的可以这么过下去了么?有时我也琢磨君府,这么一家人,人员也不复杂,怎么就没点儿人情味儿呢?君闻书除了每天短暂的往临松轩晨昏定省,也不见和谁有更多的来往,君夫人是做娘的,她也不来看看她儿子?一家人,真是怪呢。
  
  凡事不可想,这一天,侍槐出去给君闻书办事,我正汗流满面的往手推车上搬书,今天天气大好,正是晒书的好日子,忽听锄桑在外面高喊:“见过夫人。夫人,少爷正在书房。”我一愣,扭头看向君闻书,他正在写字,手微微一歪,然后默默的放下笔来,起身往外。
  
  “少爷?”我不知要不要出去。我不想去,那个君夫人,我想想便害怕。她若是见了我在琅声苑活的好好的,肯定要生事的。
  
  “怎么了?”
  
  “少爷,侍槐不在,我……”我嗫嚅着,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想他也明白。
  
  “侍槐不在,当然由你去前面奉茶。”君闻书语气平淡,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少爷,”我抬起头,欲言又止,两眼乞求的望着他。
  
  他叹了口气,默默的转过身去,“该来的总要来,难道你就要一辈子呆在琅声苑不出去?走吧。”他在前面,我低着头跟在后面,二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
  
  君夫人已经到了居室,坐在右首的椅子上,培菊站在她旁边。二年没见了,培菊出落了不少,虽然不如眠芍红艳,不如听荷水灵,但也自有自己温婉的气质。“见过娘亲。”君闻书躬身施了一礼,我也跟着默默的行了礼。
  
  “三儿,这边儿坐。”我不敢抬眼看君夫人,觉得她扫了我一眼,目光犀利。我默默的捧上茶,便站在君闻书的一边。
  
  “侍槐呢?”君夫人并不端茶,口气中似有不乐。
  
  “儿差他去买些笔墨,一会儿便回。”君闻书淡淡的回道,似是没发觉他老娘的口气,我站在一旁更不敢说话了。
  
  君夫人环视了一下,目光落在那个大牡丹剪纸上,“那个剪纸是谁买的?”那个剪纸让日头晒的颜色有些褪了,但君闻书并不让摘,让等过了七夕再除去。
  
  “哦,是孩儿年前上街,见了觉得剪的也不错,便随手买下。”我一愣,君闻书为什么要说谎?但我不敢抬头。
  
  “你?”我感觉君夫人的眼光又在我身上打转转,却对着君闻书说,“三儿,咱家不要那么招摇的东西,这纸太大了,瞧着冲的慌,你爹他不喜欢。”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是,娘亲,儿明天就让人把它拆下来。”
  
  君夫人又在看我了,我的头越垂越低。突然,她说:“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少爷说句话。”我赶紧施了礼,如获大赦的走了出去,一面走,一面觉得君夫人的眼光盯着我。
  
  外面太阳正好,我本想把培菊让到厢房去坐,她不肯,说怕夫人叫她。于是我便搬了杌子,就着树荫坐下。
  对于培菊,当日我在内厨房时,她去拿饭,虽也认识,但终究话不多,我们始终不似和引兰和听荷亲近。培菊的话还是很少,也或许,似乎更少了。我们默默的坐了一会儿,我没话找话的说:“培菊,我该叫你姐姐吧?”“你多大呢?”“我今年十三岁。”“哦,那我痴长你一岁,十四。”“那我该叫你姐姐了,培菊姐姐。”培菊淡淡一笑,“什么姐不姐的,都是做丫环的,不分什么大小,你倒恁客气了。”
  
  呆了一会儿,我又问:“姐姐日常还好吧?”“还好,也没什么事。”我突然想起侍槐告诉我,引兰现在在夫人房里,就问了句“引兰她也好吧?”培菊的眼里闪过一丝警觉的神色,“她还好,你和她很熟吧?”为什么?我一愣,连忙若无其事的说:“好就好,其实也不熟,跟和姐姐差不多,都是当日在内厨房认识的。只是听说大小姐出阁时没带她,现在在夫人房里,顺口问一句。”培菊点了点头,又不答话了。
  
  培菊时不时的往正房看,屋里静悄悄的,既不闻笑语,更不听声音,我也好奇了,这君家母子俩在密谈什么?培菊移了眼光,见我也在往正房看,便说:“你好像很惦念少爷。”什么意思?我连忙笑道:“少爷是主子,我哪里有什么惦念不惦念的,无非是和姐姐一样,只是想着要不要进去添点水。少爷这里平素也不来什么人,我也粗手笨脚、没个眉眼高低的,也不知该不该进去。”
  
  培菊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半天说:“司杏妹妹,你在这里还好吧?”因为有了刚才的经验,我对培菊也由原来“故人相见”的感情变成了“稍有防备”,我还是笑道:“姐姐说的哪里话,都是做下人,在哪里不是做?少爷这里平素也是侍槐他们,只是今天恰好侍槐不在,我便只好权且充一充了,不抵姐姐。”培菊也笑了,说了声你真客气,便又不说话了,我却觉得她在偷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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