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靠描述,就让人想入非非。燕王的回京注定是不平静的,就好像一粒石子投入了静谧的湖面上,搅乱一池湖水,同时也打破了盛京城的格局,乱了某些人有意的布局。
……
“姑娘,外面的人都说皇上要重新启用燕王,要派燕王去北方打仗呢。”画屏从箱笼里翻出去年新做的银白刻丝染赤狐裘披风,让小丫头收放在隔间的柜子中。
“应该不会吧!燕王一家才刚刚回来呢,怎么会马上派到北方去打仗。更何况,燕王是当今皇上的胞弟,这兄弟连着襟,燕王回京时,皇上亲自迎接,何等尊贵。退一步说,就算皇上有这想法,宫里的太后也不会答应的。”
画屏抖着手中的棉被,折好堆在炕上,随口接道:“怎么不会,燕王都走了那么些年,皇上为什么突然间将他调回来。要是真念着情,当初也不用让燕王去了南阳,那里隔京里那么远……。”
流萤解释不了,转而将博古架上的花瓶、玉饰、……用水擦拭着,再用干净的抹布一一擦干,小心的摆放好。
秋萝说出自己的观点,“说不定是要为贞阳郡主赐婚,郡主不是都快有十七了,听说还没有定亲呢。”
沈烟放下手中的书,问道:“怎么回事?”
下人抬着箱笼出去,秋萝避开,“燕王回京时,当天晚上皇上在宫里设宴,太后见了贞阳郡主之后,将郡主好一番夸赞,还说将来不知嫁到哪家去,便宜了哪家公子。”接过流萤递过的茶,喝了一口,继续说着:“外人纷纷猜测是不是太后看上了哪家才俊,要为贞阳郡主赐婚。这不,昨天就有人上门提亲了。”
沈烟暗忖,“是哪家的?”
“好像是远安侯府的,不过燕王当时没点头,应该是不成了。”
画屏插嘴:“让我猜猜,远安侯府我知道,他们家呢,一共有六位少爷,有三位已经娶妻了,剩下的就是三公子、五公子、六公子。嗯,三公子嘛,已经娶过一位了,阎王爷不会同意让贞阳郡主做继室的。五公子是庶子,也没有可能,那就是六公子了。”
秋萝点头,示意她说对了。
画屏诧异,惊得张大嘴:“远安侯府的六公子才十五岁,比郡主还小呢。”
“所以燕王才没答应啊!真不明白,那些人想干什么,明摆着的事吗,燕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珍之又重的。”流萤让人再打一盆水上来,准备将台几擦一下。
“远安侯府,他家大公子娶的不就是蒋家的大姑娘,那不是太子妃的姐姐。”沈妈妈掀帘走进来,“这事肯定是不成的,那么急巴巴做什么。”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口气厌恶。
沈烟暗想,沈妈妈不会是因为她被退婚的,连带着那一家也恨上了吧!唔,有些人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不过,要是让她说,她也觉得不可能。燕王势大,太子一方有拉拢的心,也是难免的。但也要看别人会不会接受。但太子最近的动作太大了,前面端王府的事刚刚了结。不管蒋家想结亲的真正意图是什么,皇上都不会允许的。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流萤,你去告诉银烛一声,让她将姑娘的那件嫩黄色的镶边荷叶裙儿改改,有些大了,姑娘穿的不大合身。秋萝,将膳食端上来。”沈妈妈吩咐着。
画屏命人将东西收放好,一一记账,便让人退下了。
“如今贞阳郡主回来了,姑娘可就放下心了,也不用啊,见天儿念着呢。”
自从萧青瑶来信后,沈烟是一天天数着日子的。因不知到底是哪天回来,她命人留心盛京里的消息动向,以便能够尽快知道。
终于,在这个天气渐渐变冷的季节里,萧青瑶回来了,从南阳……回来了。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想必郡主也变了模样。”
沈烟想起那时她生着病,被沈妈妈勒令穿的暖暖的,坐在床上,屋里设了炕,人也懒懒的,不想动。还是三伏天,萧青瑶仅穿着中衣,在院子里扎马步。外面的寒风呼呼作响,萧青瑶的额头上却沁出了汗珠。
她叭在床头望着萧青瑶,眼带欣羡。要是她的身体好了,是不是,也可以这般,无所顾忌。
沈烟笑的眉眼浅淡,“妈妈说的极是,也不知,她现在是什么样子的。我想她要是站在我面前,说不定我还认不出来。”
“我看不然,有些人啊,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相貌罢了。但是只要见了人,那脑中的人影马上就鲜活了,想来姑娘对郡主就是这样的。“
的确,她曾无数次在睡梦中描摹过萧青瑶的样貌。她怕,有一天,会突然忘了。这么些年,她只记得那无邪的笑脸和肆意的笑容。
是否许多往事,许多旧人,都曽堙没在浩瀚的人海里。当你有一天想起来,只记得那些人的朦胧音容,以及那些无法忘忆的事。可当你想记住那些人的样子时,却怎么也记不起。
第二十三章 生事
更新时间2012…1…11 8:01:04 字数:3006
沈烟隐约到门外有人的低语声,说的好像是绿意的事。
沈烟喊了人进来,是春柳和冬晓。两人进来后并不着急说话,兀自沉默着。
沈妈妈厉声道:“你们俩刚刚在门外,窃窃私语的说些什么,还不快老实交待了。”
春柳赶紧开口:“绿意跑了出去,我们……没拦住她。”
“那你们还不快跟去看看,都杵在这里做什么,要是真出了事怎么办?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沈妈妈喝道。
冬晓看了春柳一眼,又望向沈妈妈,语带迟疑,“她……刚刚……跑去了……雪园。”
沈烟挑了挑眉,甚是诧异,“那不是薛姨娘养病的园子,她去那里做什么。”
沈妈妈在一旁道:“姑娘这次可不能姑息了她,她上次将三姑娘和的脸抓破了,下人们就议论纷纷,说着姑娘的是非。她倒好,被打了顿板子,这伤养了之后倒像没事人一样。夫人说让人看着她,她居然敢跑出去,谁知道她这次又想干什么。”想了想,又道:“不是安排了人看着吗?那么一大活人,怎就将人生生看丢了,让她跑了出去。”见两人跪在地上不说话,沈妈妈疾言厉色。
冬晓抖了抖身子,小声嗫嚅,“今天原本是轮到我守着的,可我内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红着脸道:“恰好春柳在,我就让她替我看会儿,等我回来时,发现绿意已经不在了。”
沈妈妈眼风扫过春柳,春柳一个激灵,全抖了出来:“本来还好好地,后来绿意说她想吃杏仁饼,我想着今天厨房正好做了,她那屋离厨房又近,我想着应是不碍事的。可等我拿了杏仁饼回来,发现她不在屋里。”春柳抬头瞄了一眼沈妈妈,沈妈妈正盯着她,一时被沈妈妈严厉的目光震住了,连忙说下去:“洒扫的婆子说她往园外去了,我顺着那方向追过去,远远地瞧见她进了薛姨娘那园子,就没再追了。”
说完垂着头,老实地跪在一边。
沈烟把玩着手中的镶着玛瑙的象牙梳子,那梳子通体洁白如乳,映在沈烟的脸庞影影绰绰。冬晓顺着余光,望见沈烟的面容圣洁如雪,浅浅淡淡,轮廓不明,静谧安好。
“去了有多久,现在可回了。”沈烟靠在檀木制的案板上,神情似思索又好似漫不经心。
屋内几人都看向春柳,春柳赶紧道:“还不知道,去了也快有一个时辰了,没见她回来。”
沈烟表情变得凝重,放下手中的象牙梳子,与沈妈妈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去了那么久,这事恐怕不那么简单。
春柳和冬晓不知发生了什么,神情茫然,又有几分不安。
沈妈妈道:“一个个都是傻的吗?人都走了那么久,也不见来通报一声。留你们有什么用,真是气死人了。”见两人诺诺的神情,又道:“算了,话也不多说了你们这次便是失职了,罚你们两个月例银,都下去吧!”
屋子一时静了,两人想着各自的心事,都没有说话。
“妈妈,你说她这次又想干什么呢。”说着有些感叹,“我对她还不够好吗?平时,我也不打她罚她,就连她出了那事,我也向夫人保了她,她到底还想怎么样。为什么尽想着生事呢,就不能消停会儿。”
沈妈妈见不得自家姑娘那样,“可不是姑娘的不是,是绿意那丫头不知好歹。姑娘对她的好,全吃到狼肚子了去了。要搁在别人身上,不说感恩戴德,起码是不会顾姑娘惹乱子。”
深烟默然,不知在想什么。
“姑娘可不要放在心上,为这样的人伤神可不值得,这次啊,也趁早换一个丫鬟,省得闹心。”沈妈妈想了想,又道:‘姑娘,要不要派个人去看看。”
沈烟望向窗外那株腊梅,那树光秃秃的,显得分外萧索,“都过了那么久,就是出了什么事,也来不及了,我只希望她能知晓些分寸,不要把事情闹大才好。”
屋外传来一阵响声,夹杂着几人的争吵声和说话声。
沈烟蹙眉,沈妈妈快步走了出去。
很快,沈妈妈又折了回来,表情却是有些不对头。带着几分愤怒,几分不屑,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想吐出来一样。
刚刚外面的说话声,沈烟也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有人巴结谄媚的声音,乱哄哄的,不知到底是谁的;也有人的争吵声,是春柳的。其中声音最大的是绿意,却全没了往日的小心恭谨,嚣张得意,像是没有顾忌一般。当时,沈烟便猜测,又不好的事发生了。
见沈妈妈不说话,表情沉重。沈烟开口道:“刚刚外面是怎么了,我听得有些吵。好多人在说着话,绿意是不是回来了。”
沈妈妈动了动唇,答非所问:“刚刚绿意不是去了薛姨娘的院子,却是从老爷的书房里回来的。”
沈烟愣住了,脑子有些乱,沈妈妈这话可是意味深长,但凡有脑子的人都明白。去的明明是薛姨娘的园子,却不是从薛姨娘那里回来的,反而从爹的书房回来。
这其中的韵味,